第二十章

一场秋雨来得突然，倾盆而下，像是要洗去一整个夏天的暑气。

高三二班的教室里空了好几个位子，包括江清月旁边的，和最后一排靠墙的。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成了早上天然的催眠曲，不少人已经昏昏欲睡，江清月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最后一排看去，李星灿的书都还在，可没有她的人影。

是请假了，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提前离开了？

旁边同桌的桌洞里依旧还有很多书，她只拿走了一些重要的，剩下的都准备扔掉了，要是对于李星灿来说，把所有书都扔掉的事，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就这么走了吗？连个招呼也没有……或许不是连个招呼也没有，只是没必要跟自己打招呼。

雨一连下了两天，温度急转直下，尤其是秋风一起，潮湿寒冷的感觉已经十分明显。

江清月在学校里的活动很固定，上课，吃饭，回去修炼休息，非必要和别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像是自成一个世界。

李星灿的身影也始终没有在学校里出现，其他人也有陆续开始离开的，原本坐满的教室越来越空了。

学校的月考马上要开始了，江清月在自己的位子上整理着这一阶段的学习试卷，一沓卷面整洁的试卷里，只有一张龙飞凤舞的笔迹格格不入，将那张抽出来，是之前李星灿给自己写的那张，仔细看看，在选择题的间隙角落里，还画了一个潦草的猫头，猫的脑袋上一个生气的井字，不用想也知道画的是谁。

她手还真快啊，自己那么盯着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笑意在眼底一闪而逝，接着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将这张试卷叠起额外放好，她们的交集或许也就止于此了吧。

收拾好东西，江清月正准备把暂时用不到的试卷放到后面的书柜里，不等她起身，苻多岁从后排走了过来，站在林邂桌子边上跟林邂说话。

“星灿也该回来了吧？我都有点想她了。”苻多岁这段时间十分难过，林邂哪都不去，什么垃圾食品都不吃，她干嘛都没人陪着，她现在真的格外想念李星灿。

听见这句话，江清月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停住，重新坐下，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着，李星灿没走？

林邂指尖转着笔，在她桌面上的迷你日历上点了一下，“快了，竞赛这两天就结束了，今天周一，你这周内肯定能见到她。”

“好欸！”苻多岁高兴地晃了晃，“木木你说这次星灿再拿到那什么什么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保送了？”

“她已经有几所大学的保送资格了，只是她还一直没决定去哪，之前聊天的时候她说对Y国挺感兴趣的，大概率会去那边吧。”

林邂耸耸肩，靠在椅背上看向苻多岁，“你想去哪？”

“L国，我对那边比较熟悉，那边的课程我应付得来，那你呢？”苻多岁反问林邂。

“我是想留国内的，不过具体还是要看成绩，两手准备呗。”林邂回答。

“真好，陶子和帆子好像也想留国内，但压力太大，希望不大。”

“她俩更不可能，学的内容都不一样，考国内没优势的……”

旁边林邂和苻多岁还在聊着，江清月的思绪已经飘远了，李星灿会回来，但这个回来，什么也代表不了。

晚自习后回到公寓，江清月自己在房间里继续对照着那本书修炼尝试，随着时间的叠加，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越来越清晰了。

再次将房间里飘逸出的灵气全部吸收，江清月福至心灵，第一次尝试了主动变身。

利用最开始的口诀，调动起体内的灵气，汇聚丹田，又顺着经络开始蔓延，第三遍结束，江清月落到地毯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猫爪，成功了。

身上还穿着那件小衣服，江清月从房间里出去，看向客厅里的郑文白，“喵。”

郑老师。

郑文白能听懂猫语，低头看来，“嗯？又变成小猫了吗？”

“喵……”

我好像已经能控制在人和猫之间的变化了。

江清月说完，再次用口诀驱动体内的灵力，郑文白认真起来，看着地上的猫发生变化，毛发褪去，肢体舒展，仅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一个有着黑色猫耳朵的少女出现，她赤脚半蹲在地毯上，穿着短袖短裤，俯身单手撑着地面，身后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了晃便消失。

江清月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小衣服放大之后就变成了一件连体的短袖短裤，稍微宽松一点，版型中规中矩很正常。

“你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窍门，突破了第一阶段，不愧是玄玉的女儿。”郑文白眼睛亮了亮，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多亏了郑老师这段时间的照顾。”江清月赤脚踩在地毯上，客气地对郑文白点了下头。

“我也没帮上你什么，举手之劳罢了，”郑文白站起身来，“我记得马上就要月考了吧？等这次月考结束，你就可以去重点班了，好好加油。”

“郑老师，我还是不能和妈妈联系吗？”江清月并没有多少开心。

郑文白也有些心事重重，“再等一等吧，放心，你妈妈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呢？”

江清月点头，没有再多问，回了自己房间。

接下来两天是月考时间，她也要专心备考了。

出乎江清月意料的是，在月考第一天，李星灿就回来了。

后排热闹非凡，一群人围着李星灿恭喜祝贺，听上去应该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江清月回头看了一眼，李星灿在人群中间，笑得春风得意。

真好，她应该会得偿所愿了吧。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江清月就看见李星灿向自己这边看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看见李星灿眼中的笑意隐去，冷淡地收回视线，摆摆手让其他人都散了。

心里不是滋味，江清月收回视线，她知道李星灿一定会对自己心有芥蒂，但没想到自己会为此而难受。

另一边，李星灿身边安静下来，她再去看前面的江清月，江清月已经收回了视线，手里拿着笔正在专心复习。

说江清月是事儿精她还不承认，自己这边说几句话都能打扰到她，非要回头看一眼警告警告自己才行，真是毛病一堆。

班主任很快进来，将每个人的考场安排都发了下去，“今天考试都好好考啊，不要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其中重点说一下这个末考场，因为教师不够了的原因，所以安排到了实验楼那边，别找不到考场。”

李星灿听得眉头一皱，“我刚回来就考试啊？”

“说的就是你！”杨柳松看见李星灿，重点提醒，“实验楼那边的微机室都已经全部上锁了，就是防你的，强调一万遍了不要去碰，听清楚没有？”

“知道了……”李星灿敷衍地应了一声，拿过考场信息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自己就在末考场，还真是荣幸啊。

早读结束，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往考场去，李星灿兜里揣了支笔就走。

其他人都在教学楼里转着找考场，她逆着人流走出了教学楼，正低头往实验楼走着，后面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看见江清月背着书包跟在自己身后。

心脏措不及防地跳了一下，李星灿面上不耐烦，“跟着我干嘛？”

听见这个语气，江清月的脸色也冷下来，“顺路。”

李星灿皱眉，看着江清月从自己面前过去，往实验楼走去，她这才想起来，江清月是刚转学来的，这里没有她的成绩，自然就只能被安排到和自己一个考场了。

想清楚这一点，李星灿发现还真是自己误会她了。

抬头看了一眼江清月的背影，这次换成她跟在她后面走了。

进末考场这事对李星灿来说轻车熟路，但对于江清月显然还不习惯，尤其是一进去，里面一群牛鬼蛇神，更让她觉得不自在。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江清月尽量不在乎周围的环境，趁着开始之前的时间检查自己带的文具，确保万无一失。

“喂，我没带笔，同学借我一支呗？”

坐在江清月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看着江清月的笔袋伸出手。

江清月还没说话，从旁边飞过来一个纸团打在了那只手上。

“没带笔就不写。”

李星灿的位置就在江清月旁边稍后一点，她冷冷地看着打扰江清月的那个人开口。

那人看了一眼李星灿一眼，嘟嘟囔囔地转过身，“我又没借你的。”

江清月看向李星灿，李星灿已经跟别人说话去了，似乎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很快开考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都迟到了，慢吞吞走进来把试卷往前排一扔，“你们自己分一分，这么远，给我累得够呛！”

整个考场都没什么意见，等试卷发下来后写上名字，铺平整一点，方便趴着睡觉。

等悉悉索索的声音结束，只有一道写字的声音格外突兀，那就是江清月那边。

虽然已经浪费了十几分钟，但她也有信心能够完成。

李星灿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显然其他人也留意到了，看着这个末考场的新面孔，都忍不住有些意外。

尤其是第一场考试结束，看着江清月笔记工整，写得满满登登交上去的卷子，一个个发出惊讶的赞叹声。

等监考老师拿着试卷一走，立马有人围到江清月的桌边，“你真会啊？那你下一场给我传答案吧？”

“不行。”江清月收拾着东西，眼皮也没抬地拒绝。

那人被这么干脆地拒绝，显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传一下能怎么着？”

“人家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癞皮狗吗？”李星灿脚蹬着桌子往后推了一下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看向站在江清月桌子旁边那人提高音量。

那人转过身来纳闷地看着李星灿，“不是，李星灿，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她？多大点事啊，帮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哪来为什么？”李星灿不耐烦地看着那个人，“你再多废话一句，我让你以后那几场都不用考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

那人咬了咬牙，瞪了一眼李星灿，转身往外走去，“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了不起啊！”

李星灿听见这话都想笑，臭钱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他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