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清月收回视线，佯作镇定地继续看自己的书，借住李星灿家的这件事情她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总感觉和李星灿牵扯上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刚好班主任老杨也从前门进来了，苻多岁先去位置上坐下，林邂站在后面，她这学期刚回来，暂时还没有她的位置。

“林邂回来了？”杨柳松看见了后面站着的林邂，特意过来看了一眼，“一点没变啊，在国外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气候不太习惯。”林邂点点头，她，苻多岁，还有李星灿等人，基本上从小就会适应在各国阶段性学习的环境，现在自然也没什么障碍。

“行，既然回来了就收收心，好好学。”杨柳松点点头，看了一眼林邂的书包，“还没有位置是吧？正好我们也要调整座位了，你先把位置放一下，马上排位置了。”

林邂点头，杨柳松折返回讲台上看了一眼时间，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他拍了拍桌子，“都别聊了，等一下所有位置打乱重新排，有什么想法的可以现在跟我说。”

有人眼神不好想坐前排，有人想去窗边，还有人想和自己朋友坐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杨柳松让人去再搬一张桌子过来，他又往后排走来，看了一眼李星灿和江清月。

“行了，你俩也不用大眼瞪小眼了，今天就给你们调开，换个位置。”

李星灿听见这话抬头看向杨柳松，“我没说要换。”

“又不换了？”杨柳松对李星灿指指点点，“不是你跟人吵架的时候了？到底换不换？”

李星灿看了一眼江清月，清了清嗓子，“其实……不换也行。”

“我想换。”

李星灿话音未落，江清月合上书本，跟班主任开口说道，全然不管旁边变了脸色的李星灿。

杨柳松点点头，“行，那就给你换一下，你成绩好，坐后排也不太合适，正好也省得李星灿再欺负你。”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李星灿真是气笑了，从头到尾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吧？

杨柳松赶紧答应，“是是是，跟你没关系，但人江清月想换位置也跟你没关系，少说两句吧，你还坐这，然后我给你换个同桌。”

“不行！我没同意换同桌。”李星灿一口拒绝，抱着胳膊看向杨柳松，“这个位置谁都不准过来。”

杨柳松气得捶桌子，看看现在这家长一个个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行，谁都不过来，你还自己一桌吧，江清月，收拾东西给你换个位置。”

不让别人过来，但不影响江清月走。

江清月打开书包，开始收拾桌子。

李星灿皱眉看着，伸手抢过江清月的课本，“你真要换？”

江清月顿了一下，伸手去抢自己的课本，但被李星灿躲开没能抢到，正对上李星灿执意要个答案的视线，她咬了下唇，肯定地回答她，“换。”

得到答案了，李星灿皱着的眉头松开，变成面无表情，站起身把江清月的课本重重拍在她桌子上，转身往外走去，后门被摔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

教室里瞬间一静，正跟其他同学沟通位置安排的杨柳松回过头来，左右看看，“谁又惹她了？”

江清月看着李星灿离开的背影，她不知道李星灿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们之间保持距离，也不用回想起那些尴尬的事情了，不是好事吗？

李星灿离开教学楼，去了空无一人的实验楼，坐在顶层的落地窗前，看着学校外面的车水马龙，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江清月迫不及待地想离自己远点，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脑海中浮现出那只漂亮的小猫，当猫的时候就主动靠近自己，在自己怀里依赖撒娇，结果变成人就要迫不及待地离自己远点，想划清关系？

江清月真的就是那只猫吗？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差？

脑子里全是问号，但就在这时，李星灿突然意识到一点，江清月是猫这件事被自己发现，好像纯粹是因为意外啊，江清月并不想告诉自己。

她以猫和江清月的身份分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自己不知道她就是猫的时候，肆意跟自己亲近，却又在变成江清月的时候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态度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她在做猫的时候不需要考虑之前的恩怨，不需要考虑人和人的相处，更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眼光等等，所以才能随心而为。

也就是说，她的真实想法是猫猫的做法，而现在不过是碍于外力因素才不得不保持距离？

豁然开朗，李星灿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一次小猫见到自己的时候，就主动靠近，和自己亲昵，也同样能解释，自己和小猫亲密接触后，江清月再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别扭又奇怪的表现了。

那她为什么要变成猫和自己亲近？

昨天晚上江清月躺在自己怀里，面露惊慌，脸色绯红的样子又出现在李星灿脑海中，她瞬间站直了身体，不会吧……

心脏咚咚咚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李星灿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脑子有点晕，可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别的解释。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算再离谱，也是唯一的答案了。

江清月她喜欢自己？！

想要亲近，又碍于脸皮薄以及和自己一连串的误会，所以才故意变成猫来到自己身边。

越想越合理了，李星灿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心情都舒畅了很多，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所有的远离都是江清月在事情意外败露后，因为尴尬而逃避的举动，还有一部分就是她的矜持。

绝对是这样的，江清月这人性格本来就别别扭扭的，含蓄又内敛，让她承认她肯定不承认，所以才总是这么矛盾。

想想也是，她要是直接跟自己说的话……自己肯定不会答应吧？

在此之前，李星灿从来没有想过恋爱这件事，至于未来的对象是男是女她都没想过，更别说江清月对自己来说只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甚至在前不久自己还和她误会重重。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喜欢江清月？

越想越多，李星灿的思维开始发散开，她仔细想着江清月这个人，不得不说，虽然她整天冷着一张脸，还总说自己不喜欢听的话，但长得很漂亮，清清冷冷的人如其名，尤其是脸红的时候，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昨天她红着脸，低着头，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轻声开口让自己帮她保守秘密时，微微咬唇抬头，湿漉漉的眼神紧张又脆弱，像只胆小的猫。

心脏悸动，李星灿脸色也红了一下，接着她回过神来摇摇头，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肤浅只看脸呢？

那如果是变成人的江清月，像小猫那样靠近自己撒娇卖乖呢？

只是一想，脸色瞬间爆红，李星灿抱住自己的脑袋，真的不能这样想了啊！！

两节课过去，李星灿才慢吞吞地回教室，一进门就发现位置已经发生了大转变，自己旁边的桌子又变得空空荡荡，抬眼往前面看去，江清月的位置被调到了第二排，她旁边是个李星灿不怎么熟的同学。

林邂的位置也在前排，她成绩比李星灿和苻多岁好不少，所以跟江清月只隔了一条走道。

“你去哪了？”苻多岁的声音传来，李星灿看过去，发现苻多岁和她同桌被放在了多余出来的那个最后排位置上。

“逃课啊，还能去哪？”李星灿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拧开之前苻多岁扔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视线依旧落在前排江清月的背影上，她坐得端正，哪怕看不见脸，也能想到她认真写字的模样。

苻多岁还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已经响了，一个陌生的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戴着眼镜，一袭白色长裙，知性大方的气质让班级里哇声一片。

“同学们好，你们前一位张老师请了长假，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来负责你们的英语课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文白，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江清月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郑文白的视线，她对江清月笑了一下，江清月有些意外，她以为郑阿姨应该是差不多到中年，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同样，后排的李星灿视线也落到了郑文白的身上，同时她还看见了郑文白和江清月的互动，两人像是认识的样子。

视线里带着探究，李星灿还没想明白，郑文白已经向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相对，郑文白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对于新老师的好奇让这节课难得活跃了一些，李星灿在一开始看了一眼后，其他时间都在补觉了，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睡呢。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吵醒了李星灿，她抬头看了一眼，郑文白没有拖堂，准时下课，不过下课后她却没离开，而是走到江清月的桌前敲了敲，然后江清月就跟着她离开了。

这两人果然认识。

李星灿瞬间睡意全无，站起身从后门出去，也跟了上去。

这一下课，走廊上的人就跟集体出动的蝗虫一样，前门后门的距离，中间愣是挤了那么多人，李星灿眼睁睁跟丢了俩人，郁闷地踢了一脚走廊的墙。

江清月跟着郑文白往办公室走去，两人边走边说话，课间只有十分钟，所以也省了许多客套话，郑文白只是介绍了她和玄玉的关系，然后说东西就在她的教师公寓里，江清月随时可以去拿，另外她又问了一遍江清月要不要搬过去的事情。

教师公寓就在学校里，复华高中财大气粗，待遇自然差不了，公寓的环境也是按照家庭居住的条件打造的，江清月和郑文白两个人住完全绰绰有余。

这次江清月没有犹豫，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昨天那么尴尬的事情发生后，江清月已经不知道自己再继续住在李星灿家该怎么跟她相处了，现在能搬出来倒是最好的选择。

“那太好了，今天下午就把东西搬过来吧。”郑文白知道江清月是走读不住宿，那下午晚饭的时间搬东西也刚刚好。

“我的东西还在李家，要不然明天吧，我明天把行李箱带过来就可以了，也没多少东西需要搬。”

晚上晚自习下课就很晚了，哪怕李星灿家和学校距离不远，也不好再折腾一趟，江清月还是事事想靠自己解决，不给别人添麻烦。

“那也好，我把钥匙给你一个。”郑文白把钥匙给了江清月，给她说了公寓门牌号。

刚好上课铃也快响了，江清月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李星灿站在走廊正生着闷气，就看见江清月回来了，她立刻迎上去刚要开口，刺耳的上课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能先回教室了，反正还有一节课就中午放学了，到时候再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