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在此,我要着重感谢我的主角光环加成——万能的阿发给我详细科普了这位公孙狗友,我这才知道此人非常之不一般,不但会治病救人,还会坑人杀人,据说他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马路横走。
瞧瞧这武力值,这出场时机,这亲密度,明摆着就是一张现成的SSR。
既然是狗友,我让他帮我个忙不过分吧?
既然会武功,我让他帮我拦个人不过分吧?
嘿嘿,小样的,就你大瓶子还想跟我斗?以前的剧本你为所欲为,现在的世界由我改写,什么原著什么同人统统滚蛋,老子既有独立人格又有主角光环,以后的故事走向我说了算!
出了姚家正门一直走到巷子口,我一打眼,我的SSR正在道旁边的大榆树下绕圈圈——这位狗友公孙学穿了一身雾霾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光凭外表很难把他跟那个什么药联系在一块儿。
“姚老弟!”公孙学一扭头看见了我,冲我热情招手,“等了你老半天,可算是出来了!”
天降救兵,我的心情也是十分无比贼拉的激动:“哈!老公……孙?!”
这姓说出口有点儿烫嘴,拉倒吧,还是把感情付诸行动来得实在。
我二话不说就一个热情飞奔,神似刚从五指山下蹦出来的猴儿:“哎呀妈呀可想死我了大兄弟!”
公孙学直接就挎起了我的胳膊肘:“走,喝酒去!”
“走!”我夹紧胳膊,表演了一个姐妹情深。
公孙学坏笑:“先说好啊,你请客!”
“中!”
(38)
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有事求人不得不好吃好喝招待乎。我和公孙学手挽手肩并肩走进酒楼,然后又进了我迎接大瓶子的恋爱挑战那天待的包厢。
公孙学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见外的意思,直接把服务员拽到自己身边,对着菜单嘁哩喀喳一通点,知道的是在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玩水果忍者。
游戏结束,服务员乐颠颠地撤退。公孙学咕咚咚连着闷下三大碗茶水,说:“姚老弟,今天我菜点得多不是占你便宜,实在是你兄弟我这阵子日子不好过,到处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一直就馋着这正儿八经的一桌子好菜呦!”
狗友大兄弟一个开场白直接给我整不会了,我这要求人的还没来得及卖惨,他这被求的倒是先倒上苦水了。
“兄弟你咋了?”我默默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平王那事,”公孙学委屈巴巴,“我一个江湖人总在皇城脚下走动不方便,这才让你帮我在京城卖药,哪成想钱还没见着,差一点儿给平王送走了。这不,我怕朝廷拔起萝卜带出泥,顺着你查到我头顶上,知道出事赶忙就跑了,连着多少天都没睡上个囫囵觉……话说回来,你可别怪我不讲义气不救你自己跑,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呢,咱俩这才哪到哪!”
“……”
不是这革命友谊怎么听着有点儿塑料呢?
我试图转移话题:“兄弟,其实我……”
“不用道歉姚老弟,我原谅你了,”公孙学直接把我的话头噎了回去,“我这次大老远跑来京城得待上一阵子,这人生地不熟的,还得指望你照应着!”
“巧了么这不是,”我踢了个皮球,“兄弟,我也有事还望你照应!”
酒楼服务员陆陆续续端上菜,鸡鸭鱼肉大猪肘子被公孙学点了个齐全。遥想大瓶子坐我对面那天,饭桌上只有两杯透心凉的茶水,现在人非物非,饭桌上摆满了让我透心凉的山珍海味。
公孙学往嘴里捅进去一根鸡脖子,平均每三秒钟吐出一节鸡骨头,鸡骨头落了桌之后排成了等差数列,比核酸队伍还齐刷:“姚老弟,就冲这一桌子菜,想让我办什么事尽管说!”
我揣手手:“真的吗真的吗!”
“必须的!跟我见什么外,”公孙学直截了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办!”
“……”
“emmm这个嘛,”我把摆在我跟前的两盘子菜往近挪挪,争取吃回点儿老本儿,“后天长公主要办比武大赛,我想让兄弟你帮我拦住一个人,让他去不成——当然,前提是不能伤着他。”
“多大点儿事,好说好说,”公孙学跟我一碰酒杯,达成一致,“说吧,拦谁?”
我微笑:“今科状元,柳岸。”
(39)
怪不得老一辈人常说能靠钱解决的事就不要欠人情,我这人情一欠,一顿饭不够还,还得带他来一场京城一日游。
吃完饭之后我先领公孙学到裁缝店点了个最高档的量体裁衣套餐,给他人模人样地换了身京城春季新款男装。衣服新了还不够,人也得翻翻新,买完衣服我又找了间大澡堂子,我俩一块儿享受了把洗浴一条龙服务,等褪完二斤泥再出来天都暗了好几个度。
“哎呦喂,真舒服!”
大街上,捯饬立整的公孙学伸了个懒腰,脸上笑容洋溢,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我拍拍他肩膀:“我这人一洗舒坦了就犯懒,改天我再带你逛,你先回客栈歇歇脚?”
公孙学一卡壳:“唔……能不去客栈吗?”
“不去客栈去哪?”我没明白他在盘算个啥玩意,“去我家也行,只要你不怕被我爹打折腿的话。”
“这京城又不是只有客栈和你家,总归有别的落脚处,”公孙学挑挑眉毛,一脸猥琐,“你说是不,姚老弟?”
“……”
我懂了。
(40)
二十分钟后,青楼大厅。
热情大姐拉着我刚洗干净的小白手侃侃而谈,旁边目测得有一个班的古装美女把公孙学彻底包围。美女们笑得花枝乱颤,公孙学笑得手忙脚乱。只看一眼我就别过了头,实在是不堪入目。
“今儿平王不在,姚公子来是找哪位呀,”大姐拿手绢在我鼻子尖儿上一拂,坏笑着说,“来我们这的尽是些臭男人,像公子这样的香男人可是稀罕物,简直比这天底下的好男人还要稀罕。”
“谁都不找,麻烦您把那位公子给伺候得劲了就行,账算我头上。”我依旧坚守着我的道德底线,“然后麻烦帮我上俩小菜,我饿了先垫几口。”
“也成,”大姐又叫过来一个美女,“带姚公子上香楼,备上好酒好菜,记着不用人伺候。”
“好嘞!”
热情大姐说的这个香楼是青楼服务区里的高端会所之一,主打饮食业务,楼体一共有三层,一层能毁普通楼房一层半,排面十足。
来这种场所的都是讲究人,讲究人来这种场所都喜欢直接预约顶层套间。我这人活得正经糙着,跟讲究实在沾不上边,于是折了个中,让美女带我在二楼的空包厢里挑了一间。
“公子稍候,酒菜一会儿就到。”
美女帮我推开窗户,窗外美景尽收眼底。
我走到窗边做了个伸展运动,一眼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湖中央的望月轩——我对柳岸一见钟情的那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在我的脑海里重映,大大的湖水小小的亭,就是我们爱情的美好见证。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搞错了重来。”我的眼前播放出了那一晚的PPT,“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风雅,果真风——呀!”
操了个大蛋!
我的台词还没念完,平白无故在我的头顶上方飞来一颗花生米。该花生米的准头和力道都十分可观,直接命中我的脑门,好悬给我弹出一个弹坑:“他妈的谁啊!”
“香楼吃酒,医馆治病,”我的楼上传来一个我非常不想听到的声音,“发疯可以,别打扰别人。”
“……”
我揉揉脑门,伸出脑袋往上看,啥都看不着:“真巧,侯爷您也在?”
没办法,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背景没人家强后台没人家硬,说说不过打更打不过,即使他要砍我的脑袋即使他是我的头号情敌,除了忍辱负重赔笑脸我还能咋整?
宋砚没搭理我,但是我灵耳一动,听见了倒酒声,估计他这会儿正在窗户边上喝酒。
“楼上就您自己么?”我象征性地友好发言,“也不知道莺莺姑娘在不在,要是她在的话咱们仨还能凑一桌,哈哈!”
“她不在。”宋砚默默回答。
轻飘飘的仨字掉进我的耳朵里,经大脑一过滤,听见的全是单箭头的落寞和无奈。同为天涯单恋人,我忽然想起来柳岸那天一日看尽长安花,角落里的我痴男秒变丑小鸭,心里头说不出来的难受。
两个伙计一前一后给我上了酒菜,我自斟自酌了一杯,又自言自语:“侯爷要是一个人的话,不妨下来一块儿喝两杯。”
我的声音不大,也没站在窗户边上说,也不知道宋砚能不能听见。
当然,我也没指望他能听见,毕竟就算听见了,能不能过来又是两说。
我自己闷下三杯酒,正倒着第四杯的时候门外响了两声。
“酒够么?”
话音落下,宋砚推开了门。
我的手一抖,酒溢了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