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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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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最初知晓妹妹要去书院的时候很是高兴。

他眼下被拘在定峦书院里,同窗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少爷,夫子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学识渊博的同时,管理起人来也分外严格。

贾宝玉最初去的时候,夫子们一听是荣国府里唯一的嫡少爷,先入为主地以为和别家的嫡长子一样,是踏踏实实带着家人希望来学习的,也拿出十二分严肃对他。

还不过两天,夫子们都悟了。

这哪是来求学的,这是换着法子来玩的!

定峦书院里除了少爷们,还养着一群小书童,其中有几个长得秀气,身量又不足,看上去和小女孩一样。

贾宝玉正愁着到书院里没有姐姐妹妹们陪他玩,一见到那些个书童,顿时爱得不行,吃睡都在一块,早上里上学都积极多了,喜得王夫人只叫阿弥陀佛。

那曾想贾宝玉不好好读书,只顾着和书童玩呢。

也多亏那些书童心里还有些数,最多拉着他厮闹玩耍,没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来。

“妹妹,妹妹!”

荣庆堂里,贾母正亲自带着丫鬟们给林黛玉准备去书院的东西,虽说她是师妹,也该那些师兄们准备见面礼,但给师娘、刘家几个小姐的礼不能少。

贾宝玉今日特意请了假,一整日在荣庆堂里绕来绕去,探春几个正帮着整理单子,都有些烦他了。好在林黛玉今日心情好,也更耐心几分,对他露出几分笑模样。

“夫子们上课的时候有时释经太快了,抄录不下来,这时就得与几位同窗说好了,一人抄录一段,最后再整合就好。”

见妹妹一笑,贾宝玉越发亢奋了,倒豆子一样把在书院的事情都咕噜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些令人忍不住发笑的痴言怪语。

“好了好了,”贾母也忍不住笑开,“林丫头可不是你,夫子讲点四书五经的释义都还要靠抄才记得下来。”

“妹妹自然比我强上百倍,”贾宝玉也不恼,笑呵呵地围着林黛玉绕圈,“妹妹在书院里切记保重自身,青山书院就在我那边不远,旁边是常有庙会,等到放假了,我带妹妹逛庙会,捏泥人去!”

“泥人?!”探春眼睛一亮,她虽是个爽利性子,但对泥人、瓷娃娃、草蚂蚱这些市井小物倒是格外地喜欢。

只可惜生在内宅不能出去,只能使了银子托几个兄弟买,贾环与她不亲近,贾宝玉倒是愿意,只是这人玩心大,十次里只记得的个三五次。

探春:“若真是有泥人,我倒想要一个。”

“好啊,”林黛玉转身狭促地朝着她笑,“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人捏一个,还有宝姐姐云妹妹的,先说好啊,若是捏得怪了丑了,可不许怨我!”

“我偏怨!”探春装作要打她的样子,笑着扑过来,一行人顿时闹做一团。

“几个丫头片子……”贾母心底只觉得好笑,见林黛玉闹了一会,面色有些潮红,赶忙把人唤住了。

这以前是薛宝钗的活,宝丫头稳重又贴心,玩闹时总注意着姐妹们的情况,林黛玉体弱易喘,她更是上心三分。

只人现在在宫里,有时候姑娘们闹过头了,贾母便唤一声。

想到薛宝钗,贾母忍不住想起同在宫里的元春,甄家无信,她这个孙女也只能一日日在宫闱里磋磨着,若是贾国公还在时,早想法子把她接回来了。

但贾家眼下日渐败落,甄家却是一日千里,日后保不住有求人家的时候,这么着,贾母纵是痛心,也只能忍耐。

她神情不免有些落寞,怀里却突然钻进来一个热乎乎的人,原是林黛玉见她伤怀,忙过来撒娇。

“玉儿,书院里除了你和刘家几位小姐,多是男子,比不得家里,到了那儿,行走间要分外地注意,”贾母抚抚她脑袋。

“女儿家不外宿,晚间的时候家里会去接你,若是你师娘要留,就让人传消息回来,若是别人,不要应下。”

“是,”林黛玉眼眶发红,这样絮絮叨叨的叮咛,勾起她幼时启蒙的记忆,小小的她带着雪雁,故作镇定地朝贾雨村行弟子礼,而后开始摇头晃脑地背书。

母亲担心她,又恐扰了她学习,只在书房外花架下站着,扬州城簇簇的紫藤花落下,掩盖了她的裙角。

“外祖母,孙女不孝,不能在您面前侍奉了,”林黛玉泪如雨下,握着贾母温热的手掌,“万望外祖母珍重。”

“哎,”贾母抱住她,“读书是好事,我的玉儿长大了。”

几个姐妹见这一幕,一想到本是朝夕相对的姐妹,日后却只有晚间才能来见一面,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有贾宝玉茫然地看了看众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

江知渺不知道贾家的事情,他正换好官袍,只待去礼部走马上任呢。

他以状元的身份入仕,本担着个翰林院修撰的职,偏又有一副好相貌,外加太子的暗中运作,兼任了鸿胪寺寺丞的位置。

江知渺在寺丞上只待了几个月,按理来说不该升的,偏西戎一事他当首功,景康帝论功行赏,对年轻又有才华的官员倒是大方,御笔一挥,江知渺就又升官了,任礼部员外郎。

正六到从五,品秩小升,但从鸿胪寺这种边缘衙门调到六部衙门,权力倒是多上不少。

太子知道这消息,一时间气得够呛。他想借西戎一事让江知渺吃个亏,没曾想倒成了他的跳板了。

若是什么也不做,任他在翰林院里熬资历,怕是连升官的门在哪都看不到。

“礼部是三哥在管着,”临上任前,萧慎特意找了他来交代,“三哥早年倒动过些心思,大哥走后反倒淡了,他那人爱笼络些文人墨客,你有文才,在他底下倒是方便。”

“可惜了,”江知渺笑眯眯地打趣,“若不是早早投了您,说不定我也能去三爷底下混日子。”

“这话也就你敢说,”萧慎没好气地拍他一下,又有些忧愁,“六妹妹手段了得,在父皇面前越发得宠了,就连太子也得脸。”

“我看老爷子那做派……”

萧慎闭了嘴,有些不甘心,不是他杞人忧天,只要是见过景康帝和太子早年那父子情深的样的,都没法不应激,想来老八在隔壁府里也是坐立不安了。

萧慎还小的时候,因为太子不小心摔了他养蛐蛐的罐子而斗气,说话重了些,太子那时候年轻气盛,一脚就给他从台阶上踹下来了。

十数阶石阶,萧慎脑袋磕了个大洞血流成河,侥幸不死以后竟然还要被景康帝批了一顿,说他不敬东宫,不悌兄长?

想起这事,萧慎也是呵呵了。

“哎,早些年陛下也不知道搞些什么,非得在皇宫里妻子孩子热屋子。”

江知渺叹了口气,“先皇后是妻子、太子是孩子,我当时看着,只觉得咱们都是那热屋子,活脱脱的添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知渺意味深长地笑笑,指尖在桌案上点了点,“殿下何必担心,古往今来有哪一位太子,是因为公主得宠而得脸的?”

“陛下的性子,若是真像早年那般爱重,怎么不随了太子的意,送公主去和亲呢?”

景康帝被父爱冲昏头的时候,那可是连谋逆都能忍啊。

眼下因着八公主的事情,甄贵妃和太子撕得好一阵没脸。太子得了端嘉公主一个盟友,却又和另一个盟友甄家离心,也不知道是赚是亏。

萧慎恍然大悟,也不觉得开心,颇有些不知道滋味地开口,“是我当局者迷了……”

江知渺看着他,心底默默摇头,哎,瞧瞧,他们萧家这些人,各个都是心理有问题的。

比他们有爱的,他们嫉妒,但真见人摔下来了,反倒又不高兴了,觉得玷污了那点子真挚的爱,拧巴得不行。

面前这个未来皇帝预备役和景康帝,都是一样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

萧慎当年与八皇子年少情深,就连出宫建府都要挨在一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未来会斗得头破血流,张嘴间满是诛心之言呢。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皇子怎么样?

怀着点微弱的好奇心,第二日到礼部上任的时候,江知渺特意观察了姓萧的一员,皇三子萧祉一番。

夺嫡到后头,萧慎最忌惮的对手不是八皇子,反倒是自己这个看着闲云野鹤的三哥。

实在是三阿哥这人邪门得不行,十年如一日地得景康帝喜爱,就连太子都要倒了,他的宠爱也不动摇。

年幼的时候,景康帝亲自教萧祉几何学,成了太子以后第二个被景康帝亲自教导过的皇子。

一废太子的时候,大皇子因魇镇太子被处死,而三皇子与大皇子交好,却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被景康帝赐银安抚。

到如今太子复立风风雨雨十几年过去,每年三月,景康帝都还要到他府里设家宴,是众皇子里的头一份殊荣。

这些偏爱足以让萧慎咬牙切齿,特别是十三皇子死的时候萧祉面无悲色,更是压垮萧慎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人幽禁至死。

但无论后头怎么样,萧祉眼下还是个颇有自知之明,对权力浅尝辄止,只醉心诗书文词、算学天文。

这一日,江知渺解了几道几何题以后,萧祉便颇为惊叹地把他引为大才。

顶头的皇子都这样了,再加上身为江知渺座师的礼部尚书示意,他在礼部的日子可谓是清清闲闲,顺风顺水。

薛宝钗那头却不太好过。

纵然有洛秉元看着,薛蟠不似早年那般憨傻糊涂,但他在经商上的天赋属实一般。

到了年底清账的时候,薛家今年的亏损,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怕什么,”梨香院里,薛蟠蛮不在意地挥挥手,“亏得虽多了些,但也是因为今年天气不好,几个地方的库房受了潮都遭了虫,坏了绸缎和药材,这才这般。”

薛家早年以贩卖药材发家,在一代代家主努力下日益壮大,到了薛父这一代,更是成了皇商,衣食住行无一不涉及,宫里那些名贵的药材,多是从他家出。

珍珠如土金如雪,这话可不是夸大了。

“呵,”薛宝钗看他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气得胸口重重起伏两下,“哥哥在混说些什么,怎么,就今年雨水多不成?更何况家里年年都发有修缮库房的银子,何至于把这些药材全朽了?”

薛宝钗一时有些心惊,比起银子,这账本里隐藏的其他信息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合适的家主当大佛,哪怕有她蹭来的一点皇家威严,也压不住下头那些小鬼了。

伙计、掌柜……若是这些人都生出异心,哪怕薛家再有天大的家资,也败不了两年。

她一时有些绝望。

“哎,”洛秉元坐在下首,一脸的歉意,起身朝薛夫人和薛宝钗行礼,“薛夫人、小姐,实在抱歉,下官实在不擅经商之事。”

“大人言重,”薛宝钗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家里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您头上呢。”

洛秉元虽是薛蟠的老师,但他到底姓洛,不姓薛。薛蟠自个不上心,掌柜们能对这么个外姓人服气?

更何况洛秉元也难做,他有自个武官的事要处理,还要看管着薛蟠。账本这些东西又敏感,若是洛秉元问得多了,只怕让人觉得他在谋算什么呢。

说到底,若是没有洛秉元,薛蟠那个呆愣愣的做派,只怕人命都背上几条,惹出天大的祸事来了。哪像现在,好歹在武上还有所小成。

“蟠儿,你这?”薛夫人不识太多字,看账本也是一知半解的,她没经过商,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只觉得今儿亏损是大了些,“怎么亏了这么多?”

“妈,”薛蟠有些委屈地抱怨,“我都解释了嘛,更何况我也实在不想经这个商了,你看前头几月我跑来跑去的,挣得还没花得多呢!”

“胡闹!”薛夫人骂他,“不经商你想做什么,咱们家里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谁来管?”

“我要从军去!”薛蟠眼睛一亮,像是早就想好了,“我学了那么久的功夫,现在四五个侍卫都打不过我了,若是去了战场上,保证给您挣个诰命回来!”

“不行!你想都别想!”

薛夫人和洛秉元同时跳起,呵斥出声,洛秉元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我教你功夫就是让你去打仗的?!”

见薛蟠一脸不服气,他瞪了一眼,“还四五个侍卫,真以为你有多厉害了?我告诉你,那都是人让着你的!”

“让着我的?”薛蟠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啊,我说了让他们不许让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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