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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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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七十五年,昌宁府算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但朝廷却增收了一成赋税。楚枫通过这一年的邸报看出端倪:永隆朝这些年国运不济,四方灾祸不断,北方草原虽未大举侵犯,但骚扰频频。加之皇帝年迈昏聩,朝中官员多是世家出身,结党营私已成常态。

这一年,夏初和刘长青带人在后山开垦出十几亩药田,找于富购置常用药种药苗栽种。

楚枫安排人又在后山凿出三个山洞,平日由张顺和王贵上山照看药材。从土匪手中缴获的两匹马太过显眼,不敢用于送货,便上山下山驮东西用,顺便也让家中孩子们练习骑术。

这一年还有两件喜事,悦哥儿给老五生了个儿子,因为孕期养得太好,孩子太大差点难产,还是夏初去帮忙扎针催生,才有惊无险。

梁老夫郎见是个大胖小子,喜得当场跪地念佛,连包裹孩子都顾不上,所以夏初还是第一个抱了孩子,梁老夫郎见悦哥儿一举得男,也就没有在意这些,还给孩子取名“王平安”。

另一桩是朝霞有喜。杨老头整日乐得合不拢嘴,特意让杨正先带着媳妇回杨柳村给杨老太上坟报喜。杨正先发现坟前有烧纸痕迹,只当是春秀来祭拜过,便未多想。

夏初的医术在这一年声名远播,附近村子的妇人夫郎常来找他诊脉开方,遇难产的也来求助。有时深夜出诊,楚枫便不辞辛劳的亲自赶车陪着一起。这样夫唱夫随,渐渐在十里八乡传为佳话。

黄兴这年从七品总旗升任从六品试百户。楚枫也是靠着他的关系,才能购买到那么多做酱料需要的盐。

这年六月杏熟时,夏至背回满满一筐,楚枫和夏初嫌酸要蘸糖吃,玉哥儿和小逸则熬成杏酱,唯独李老太空口连吃好几个。

这年送货队伍新添了孙奇。楚枫原打算让这人帮刘长青制药的,但接触下来发现他机灵懂事、善于交际,便改派去送货。自此,夏家的酱料和咸鸭蛋销路大开,昌宁府数县的酒楼杂货铺都能见到。

随着酱料销量激增,炒酱的活计交给了春秀母子。十四岁的玉哥儿虽不再整日与麦苗玩耍,但那又怂又手欠的性子没改,是家里唯一常被罚跪的孩子。

这一年,十湾村与石家村收入增长两三成,许多人家盖起青砖瓦房,成为三江镇有名的富村。两村小伙说亲都容易许多,连周富也娶上了媳妇。唯独沈三巧和王红花两家,依旧不见起色。

值得一提的是,因十湾村辣椒蒜头供不应求,石家村今年也开始大面积种植这些作物。

小逸将收货的桌子摆在老夏家院外,桌上放着一叠纸、一支笔、一方砚台,还有一个装碎银铜板的木盒。

称重的柏哥儿报个数,她便在纸上记下几笔,再给人结算银钱,俨然一副大掌柜的模样。

石家村来卖货的人见了,心里暗自嘀咕:“这真是石绍阳家的闺女?”

王红花背着鸭蛋和辣椒来卖,见收货记账的是小逸,便笑着套近乎:“春燕啊,你现在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穿得也体面,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

小逸听到她叫出那个很久没听过的名字,头也不抬冷声道:“称重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别耽误大家时间。”

王红花讨了个没趣,却不好发作,只得将背篓递给柏哥儿。柏哥儿照例检查辣椒品质,王红花却突然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小哥儿怎么回事?有什么好翻的?我和这家可是亲戚!老五知道吧?那是我男人的兄弟,杨春秀也是我妯娌,我还能拿次品来糊弄不成?”

柏哥儿被打得发懵,捂着手看向小逸。小逸直接道:“大婶,要是不卖我们就叫下一位了。”说着就要招呼后面的人。

王红花连忙道:“卖!我大老远背来的,自是要卖的!”

小逸转头对柏哥儿道:“柏阿哥,把筐里的倒出来称。”

“好。”柏哥儿将辣椒全倒出来,藏在下面的虫蛀次品顿时暴露无遗。

小逸瞥了一眼:“这样的不收。”

王红花急了:“哎呀,我背了一路呢!就是几个没挑仔细,我这就拣出来。”说着把几个明显虫蛀的捡出来扔在地上。

“说了不收!”小逸语气坚决。

“别呀,”王红花赔着笑脸,“春燕,都是自家人,你通融一下。大婶下次一定仔细挑。”

小逸抬眼看她:“再纠缠,以后你家的货我们永远不收!”

王红花心里早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堆着笑:“那...那一斤少算一文钱总行吧?我天没亮就起来摘......”

小逸头也不抬:“下一个!”

后面的人刚上前,王红花就挤开对方,把背篓往柏哥儿面前推:“小哥儿,我家的还没称呢!”

被撞开的人知道两家沾亲,忍着没吭声。柏哥儿却不肯接:“说了你家的不收!”

“你个帮工的横什么横?”王红花不敢跟小逸吵,对柏哥儿却毫不客气,“信不信我让楚小子开了你?”

十五岁的柏哥儿寄人篱下,本就有些自卑,如今被这么一吼顿时红了眼眶。小逸“啪”地把毛笔拍在桌上,挡在柏哥儿面前:“大婶好大的威风!要不要请我大哥出来,看他给不给你这个脸?”

排队的人群哄笑起来,有人搭腔:“对,请楚老板出来,咱们正好当面道谢。”

“绍一家的,三叔公早说过,卖给楚小子的货要实在,你这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口口声声说是亲戚,倒专会以次充好,尽坑自己人是吧?”

......

王红花本想仗着亲戚关系占便宜,没成想小逸这般较真,不仅拒收还让她当众出丑。她只得背着货灰溜溜走了,连那筐鸭蛋都没卖成。

回到石家村,路过沈三巧家时,她朝门口狠狠啐了一口,故意高声骂道:“贱人生贱种,没一个好东西!”

院里的沈三巧还没开门就骂回来:"你王家才都是下作货!老的勾搭寡妇,小的不会下蛋,专会骗婚骗彩礼!"

屋里的王胖丫不敢吱声,门外的王红花却骂得更响:“缺德玩意儿!你倒是会下蛋,下个大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小小年纪就被窑姐儿掏空了身子,下个小的冷心冷肺,六亲不认!”

沈三巧打开院门出来,手上还拿着扫帚,见到门口的王红花,手上扫帚就直接往人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道:“发你娘的神经,老娘没找你闹,你还敢找上门,我让你编排我大儿,我让你胡说...”

王红花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干脆放下东西就跟沈三巧打在了一起,村里人见怪不怪,连个上前拉架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石绍一和石绍阳出来,才将两人分开,王红花一篮子鸭蛋碎了,辣椒也撒了一地。沈三巧脸被抓花了,头发被抓掉一把。

石绍阳拉着沈三巧回屋,气道:“你成天跟她干架作甚?有那个力气去地里扯扯草不行吗?地里草比庄稼都高了!”

沈三巧将脸上乱发往后一撂,气道:“扯草有什么用?又卖不出去。你没见王红花都背回来了吗?她的都不收,还能收咱家的?”

石绍阳听她这么说,满脸愁容地埋怨道:“当初我说不种那些辣椒蒜头,是你非要种,如今种上又卖不出去,家里吃啥喝啥?”

“还不是你那好爹,”沈三巧道,“让村里人排挤咱家,陶瓷窑不让参与,东西也没人愿意帮着卖。”

楚枫将董老三介绍给石家村帮忙烧陶烧瓷,又是石家村陶瓷窑的第一个大主顾。他要用的酱料罐子、药瓶子都从石家村采买。石村长便没让石绍阳家参与。

沈三巧种辣椒蒜头,本打算少收些银钱,让村里人代卖给老夏家。结果这两天到摘辣椒时节了,她走了好几家人,即便一斤少要两三文,都没人帮她代卖。

石绍阳不语,坐着抽闷烟。自从与石老头断亲后,就诸事不顺:先是娶了个没用的儿媳妇,后面儿子又不愿出门干活,还天天往县城里跑,家里银钱很快就见了底。

一家人吃喝都指望他的石匠手艺挣钱,但如今没人在修石瓦房,石匠能挣的钱自然也少,他一月有半月在家闲着。

石绍阳抽了会闷烟,抬起头问沈三巧:“亭建去哪儿了?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出去鬼混。”

沈三巧一脸烦躁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那么大个人了,我还能背在身上不成?”

石绍阳手上烟杆在桌上磕了一下,抖落烟灰:“都是你惯的,要啥给啥。本来就没几个银钱,还让他拿去挥霍。你说今年粮税怎么办?”

沈三巧也很愁,因为让石亭建娶王胖丫这事是她主张的,儿子埋怨她,她便用银钱安抚,结果纵容出个逛窑子的毛病。

如今实在是捉襟见肘了。沈三巧无奈道:“明日我去十湾村卖东西。”说着她拍了拍脸,“我豁出去这张脸不要,看那老夏家还真能不收我的东西?咱跟老夏家又没结仇。”

第二天,沈三巧背着一背篓辣椒出现在卖东西的队伍里。十湾村和石家村的人见了她,都窃窃私语。她只当没听见,充耳不闻。

待她看清坐在院门外收货的人时,不免有些震惊,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生的那个"赔钱货"。

今日小逸穿着崭新的嫩绿长裙,领口还带着精美的绣花——这是冯傛娘给她绣的。冯傛娘如今在夏家主要就帮大家做衣裳。

这身打扮在乡下已经很扎眼了,更引人注目的是小逸手腕上的银镯和发髻上的银簪。这两样是这两年过年时,石头让夏初帮忙给小逸买的礼物。

沈三巧看着小逸如今的穿着,眼红得恨不能上前将那银镯和银簪抢过来。

轮到她了,她将背篓往柏哥儿手上一塞。柏哥儿翻看后称了重,对小逸道:“二十三斤,有些干瘪,算四文一斤。”

小逸握着笔,头也不抬按惯例问:“名字。”

沈三巧的目光落在小逸头顶,那银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她眼睛发疼。“沈三巧。”她答道。

小逸闻言,握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她咽了咽口水,压下过快的心跳,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收!”

沈三巧闻言叫嚷起来:“凭什么不收?石春燕,过几天好日子,你就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说到天边去,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把事做太绝!”

小逸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沈三巧,一字一句道:“我就要将事做绝又怎样?还有,我叫石亭逸,跟你沈三巧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她看向后面排队的石家村人。

“今日我就把话放这儿,沈三巧的东西我一斤不收,谁要是好心帮她代卖,那你家的东西也别想再卖到十湾村。”

人群里有两家原本被沈三巧找上门时有些心动的,如今听了这话,都暗自庆幸没被说动。

沈三巧闻言,指着小逸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这么对自己亲娘,你要遭报应的!”

小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蔑一笑:“我遭不遭报应不知道,但你沈三巧...报应已经在身上了!”

沈三巧被她这话气得跳脚,抬起胳膊就要打人,却被小逸一把攥住手腕。“你还当我是任你打骂的年纪?”说完,她拽着沈三巧的胳膊往旁边一扯。沈三巧踉跄几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下沈三巧索性躺在地上哭嚎起来:“打人了!你们都来看看啊,闺女打亲娘了......”

队伍里几个重男轻女的见状,立刻嘀嘀咕咕:

“哎哟,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亲娘动手啊。”

“人都说女生外向,看看,这就是例子,还没嫁人就对娘家人这样。”

“一个小姑娘,这性子将来谁降得住?”

也有明白事理的。石亭林听见议论,扯着嗓门道:“什么亲娘不亲娘的?断亲文书都按了手印几年了!”

人群里立刻有人帮腔:“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要是心疼沈三巧,我祝你下辈子投胎到她肚子里!”那些说闲话的顿时闭了嘴。

小逸没再看地上的沈三巧,重新坐回桌前提起笔:“下一位。”

石亭林背着东西上前,用脚尖碰了碰挡路的沈三巧:“让让道。”

这一碰本不疼,却让沈三巧找到了撒气的由头。她突然发狠,对着石亭林的脚就是一顿乱踹,蹬得尘土飞扬。

石亭林后退两步,指着地上的人冷笑:“沈三巧,你少在这儿撒泼!当初拿了银子断了亲,如今怎么有脸来卖东西?”

沈三巧瞪着眼睛嚷道:“断亲了又怎样?”她手指着队伍,“这些人谁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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