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寒笑着打哈哈,他有些窘迫,如果李文希真的知道贺衍的事,那自己天天跟他黏在一块儿,她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吧?
没事,他下一秒就想清楚了,刚刚搬来的时候李文希不是还叫他好好和贺衍相处吗?他这叫做助人为乐!
不管那么多了。
他敲了贺衍的房门,得到回应后开门进去。
一打开,就看见贺衍背对着他板正地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只有脖子上那颗脑袋微微垂下去。
……好像贺衍在学校里不是这样坐的吧?
听到声音后,贺衍扭头,“怎么过来了?”
陈煜寒心说想过来就过来了,支吾道:“我来给你送零食。”
说完举起自己从家里拎来的最后一点零食,看见口袋边自己手上还捏着习题册的一角,又说:“还有一起学习啊!”
贺衍受宠若惊,“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那还多着呢!”陈煜寒拎着一口袋东西走过来,顺手放在桌上,看到旁边多了把摇椅,“这摇椅哪来的?”
“宋叔叔买的。”贺衍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一边,把那张摇椅摆正,“要坐坐吗?”
“正有此意。”陈煜寒一屁股坐上去,习题册搭在自己腿上,摇摇晃晃得很舒服。
贺衍看到陈煜寒晃着的身形静了半晌,拿起自己床上的枕头递过去,“给你个枕头,垫着可能要舒服一些。”
陈煜寒接过枕头,没直接垫在身后,而是抱着心虚地吸了一口后,猛然惊觉自己真变态!
他岔开话题,“摇椅不是应该放在阳台上,才更有感觉吗?”
“只要喜欢,在哪里都会有感觉。”贺衍坐在床上说。
陈煜寒抱着枕头弯下腰,仰头看贺衍,“那你说,世界上有很多感情,你最喜欢哪一种?”
贺衍不答反问,“那你呢?”
“……”陈煜寒一怔,说:“我喜欢偏爱。”
“可以对谁都好,但是必须对我更好的那种偏爱。”
他问贺衍:“我这样自私吗?”
贺衍盯着陈煜寒的眼睛,“没有,你值得。”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他可以窥见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所以陈煜寒看贺衍时,首先败下阵来,他一般不会和别人做到直视这种程度。
陌生人觉得冒昧,熟人觉得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和贺衍之间现在所处于哪一个节点,但是和贺衍对视,他并不觉得冒昧和尴尬,反而狡黠地期望看到贺衍眼里被深情溢满的微波。
他突然想到贺衍看超市门前那只狗,还有可乐的眼神。
毕竟,贺衍看狗都深情……
但是现在最先败下阵来的却是他,贺衍的眼神冲击力太大,尤其加上那句“你值得”,他真的有些受不住,所以他选择先认输。
“好吧。”听到贺衍的回答,他心满意足地躺回摇椅,抱着枕头悠哉悠哉地摇,感觉自己的嘴角快绷不住后,又把嘴巴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享受。
贺衍还在对刚刚的对视耿耿于怀,没空搭理陈煜寒这边的小举动。
他其实也怕和别人卸下防备的直视,怕别人透过眼神看穿自己内心的秘密,这会让他不安。
但是他刚刚没回避,是想让陈煜寒知道,自己说的“你值得”,是不加遮掩,不故作虚伪安慰的真心话。
他听到旁边摇椅晃动的声音,扭头看见陈煜寒闷在枕头里,缩成一团已经熟睡。
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贺衍看着他熟睡的脸,忽然觉得还不够满足。
他不自觉地咽下口水,然后就听到摇椅上的人靠了一声,然后直起身子坐起来,“我脑浆都快摇出来了!”
“……”贺衍收回刚刚的情绪,无语片刻,“你不是说挺舒服的吗?”
“刚开始是挺舒服。”陈煜寒坐到贺衍的椅子上,“晃多了就不舒服了,头昏。”
贺衍起身走到陈煜寒旁边,问他:“热吗?”
陈煜寒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热。”
回答完毕后,他就看到贺衍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
桌上的书被卷起,连翻了好几页,贺衍拿笔压住,对陈煜寒说:“坐过去点。”
于是陈煜寒沿着椅子缩过去,给贺衍腾出一半的位置。
贺衍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叫你连人带凳一起过去点。”
陈煜寒起身,没有想象中地尴尬脸红,他说:“你坐吧,我去床上坐。”
贺衍:“不是一起学习吗?”不坐一张板凳就不学了?
陈煜寒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学习的,感觉自己手上除了那个枕头外什么都没有,正疑惑那份习题册不知所踪时,就看到贺衍走到摇椅前,弯腰把地上的习题捡起来。
原来是刚刚起身弄掉了,自己居然没发现。
贺衍递过来,陈煜寒抱着枕头接住,然后不客气地重新坐回椅子,翻开习题准备开始刷题。
一手又捏了一把空气,他转头问:“有笔吗?”
贺衍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给他递过去,看到陈煜寒伸手,又把笔缩回来。
“你怎么不把脑子一起带来?”贺衍轻轻用笔点在桌上,绕有兴致地问。
“……”果然,他居然还以为贺衍今天转性了,没想到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小气鬼,”陈煜寒说,“一支笔都不舍得。”他看着桌上的东西控诉,“我还给你带了一堆零食!”
“谢谢。”贺衍说完后重新把笔递给他。
“这还差不多。”
他接过笔,回头刷着题,也不管贺衍应该坐在哪里才能让两人都能上桌,吭哧吭哧半天,几片薯片一道题,他边吃边看题干,碎屑落在书上,随手一扫碰到面前摞起的书。
读书破万卷,想必这些书应该也被他的主人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贺衍的成绩不好就没道理了。
如今自己不仅霸占他学习的课桌,还耽误他学习的时间,想到这里,陈煜寒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
他起身,关上自己带来的书,“你写吧,我不打扰了。”
“?”
贺衍坐在床上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玩手机怎么惹到他了。
陈煜寒自觉体贴,给贺衍让了位置。
贺衍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走过去用膝盖把椅子顶回去,一手压着陈煜寒的肩膀把他按下,顺势弯腰把他手中的书拿回桌面翻开。
两人隔得很近,翻脸估计就能亲上。
好近……
陈煜寒屏息,鼻子下方突然多出根手指,无意间还触及自己的上唇。
他转头,呼吸突然急促地打在贺衍脸上,意识到以后倏地屏住呼吸,憋的脸都红了。
贺衍被热气扑了一脸,愣了一会儿后,焉坏地又把食指探过去,笑道:“没气了?”
陈煜寒羞愤地把鼻子下方的手一把推开,“你才没气呢!”
说完低头随手勾了个答案。
“做错了。”一只手出现在书本上,食指在自己刚刚勾答案的位置点了一下。
他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恍惚,下一秒那只手就抬起来,在自己脸前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他把刚刚勾的答案划掉,接着嘴硬,“勾错了。”
零食快吃完了,一口袋几乎都进了陈煜寒的肚子,贺衍压根就没动过几口,甚至还贴心地拆开包装给陈煜寒递过去。
合着陈煜寒来找他就是换个地方吃零食?
最后起身开门离开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一袋垃圾……
陈煜寒走到客厅,发现宋哲也在,于是怀着一颗体贴善良的心,打了个招呼就不继续打扰,嗖的一声溜回自己屋里。
第二天一早,陈煜寒架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晃着,塞着耳机听歌。
啪塔一声,笔从桌面滑落,他弯腰去捡,贺衍伸手捂着桌角,等陈煜寒直起身后才松手。
“陈……陈煜寒。”
他们身后就是后门,贺衍看到一个女生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低声叫陈煜寒的名字。
见陈煜寒还在塞着耳机听歌,估计没听见,贺衍把陈煜寒耳朵上的耳机拿开,让他往后边儿看过去。
“周静?”陈煜寒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来谢谢你的。”
陈煜寒挠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忙,我爷爷现在身体好很多了,最近闲不下来,还打算自己搬砖在院子里再建一间房呢。”
“这么厉害啊?”
陈煜寒想起爷爷以前还在病床上躺着,哪哪都动不得,周静一个女生不方便,还是他跟林凯两个人轮流帮忙照顾的。
“那可不,”周静说,“我现在都劝不动他。”
陈煜寒想着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还得顶着烈日搬砖,有些心疼,“我放学以后去帮帮忙吧。”
“还是别了。”周静把两瓶蜂蜜塞给陈煜寒,“这是爷爷给你和林凯的,但是我刚刚看了半天没看见他,你帮我给他吧。”
“好。”陈煜寒应下来,然后问出了已经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那天林凯托黄信忠给你送东西,送的什么?”
也就是那次,被谣传黄信忠喜欢周静,而周静又跟自己接触得多,最后活生生传成其他人口中的三角恋。
但是没人听他解释……
自己把嘴巴说破皮了,解释也是白解释。
别人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就一盒冰激凌啊。”周静很感激林凯帮自家妹妹买东西还能捎上自己,但是快到上课时间了,林凯还是没有回来,她准备走了。
走之前,陈煜寒又问:“那帮人还找你没?”
周静朝他挥手,“早不找了,都被你们打跑了!”
这么容易就打跑了?
陈煜寒松了一口气,放心了。
他抱着两瓶蜂蜜回到座位,看到林凯现在才慢悠悠地回来。
铃声响起,他把蜂蜜塞进桌箱里,心想待会儿下课再给林凯送去。
“你以前是为了她打的架?”
听到贺衍的声音,陈煜寒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贺衍口中的“她”是谁。
陈煜寒:“算是吧,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贺衍点头,“那些人呢?”
“初中的事了,”陈煜寒翻开课本,正襟危坐,“估计要么继续上学,要么打工去了,反正在那之后我就没再遇到过他们。”
一节课过去后,陈煜寒抱着其中一瓶蜂蜜走到林凯旁边,推开他桌面上的书给蜂蜜腾位置。
林凯盯着他的动作没说话,陈煜寒解释:“刚刚周静给的。”
“我刚刚碰到她了。”林凯有些紧张地咽口水,看了一眼桌上的蜂蜜,问:“你没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陈煜寒掏出纸巾擦手,又掏出一张垫在蜂蜜瓶下,“一人一瓶呢!”
林凯把自己新买的水递给他,“喝吗?”
“不了,”陈煜寒笑道,“我先回去了。”
“……好。”
邹磊看了一眼贺衍,又看了一眼贺衍望去的方向,迟疑地伸出手,“贺哥?”
他伸手在贺衍面前晃了几下,贺衍才反应过来。
“嗯。”贺衍回。
邹磊觉得没意思,看陈煜寒走过来,问他,“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德克士,中午要不要去搓一顿?”
陈煜寒说:“不要,我要搬砖。”
邹磊以为他在开玩笑,“搬砖哪有兄弟重要?去不去?迟尚轩那家伙请客。”
“他怎么天天请客?”陈煜寒甩了甩昨晚被自己压麻的手,“不占他便宜。”
“哪是占他便宜?”邹磊冤枉道,“他这几天缠着我跟他打游戏,人菜到拉着我掉了好几个段位,他自己对不住才又请客的。”
“那也是请你一个人,他请客你拉着我们不好吧?”
杜绵要出去,邹磊给她让位置,边说话边给杜绵扭水,“不啊,又不能一直让他请客,今天中午这顿是我爸特批给我的奖金,这次考试我进步了好多呢!”
“你和贺哥平时教我题,迟尚轩总是请我吃东西,张博深那倒霉催的经常帮我跟我爸妈打掩护,所以这顿我请!”
杜绵在旁边听到好气,“我呢?我不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