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贺衍在家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去敲了对面的门。
宋箐看到贺衍一愣，“小衍？你还没走啊？”
贺衍没想到是宋菁开门，开口问道：“没，阿姨，陈煜寒在家吗？”
“啊？他一早起来就走了，没和你说吗？”宋箐皱眉道，“这小兔崽子，回来我非扒了他的皮！”
“没事阿姨，他昨天提前跟我说过了，我没注意听。”贺衍笑笑，他也不想让陈煜寒因为自己蜕一身皮。
“这样啊……”宋箐半信不信地答。
“嗯，阿姨，我先走了。”贺衍说完就走了。
不等我？很好。
贺衍记下陈煜寒今天的所作所为。
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保安和主任站在门口背着手四处张望，巡视有没有迟到的学生。
贺衍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第一次有点不想去学校，靠在学校附近的大电杆上愣着，刚刚想往学校大门走去，就看到黄信忠带着几个人冲他跑过来。
“报仇？”贺衍抱着手等他们靠近，微微向外伸出一只脚，没想到他们直接从贺衍身边跑过去，头都不带回的。
哦不，被他绊了一脚的寸头小哥回头瞅了他一眼，就连忙不管不顾地跑了。
迟尚轩看着一帮人跑过，靠近贺衍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迟尚轩是最近才和他们熟起来的，坐在陈煜寒旁边，就隔了条道。
“不知道。”贺衍如实回答。
下一秒，他们好像知道为什么要跑了。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微发福的人拿着喇叭冲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一帮臭小子，上课迟到还敢翻墙，看我抓到不好好收拾你们！”
“我们要不要跑？”迟尚轩看到朝他们冲过来的人，犹豫地问。
“我们翻墙了？”
“......我们迟到了。”见贺衍不动，他慢慢挪动脚，蠢蠢欲动地准备开溜，“抓到要请家长。”
“跑！”贺衍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后面的声音有了喇叭的加持更为响亮：“迟尚轩！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有种停下，被我抓到非扒了你的皮！”
“……”迟尚轩一脸苦大仇深，跑的人不止他一个，为什么要直呼他的大名？
贺衍有些好笑，今天怎么了，到处都要扒人皮。
他们没听主任的话乖乖停下，傻子才听话。
跑了一会儿，迟尚轩喘着粗气说：“跑不动了，不跑了。”
贺衍回头看了一眼，心想主任那身板肯定没追几步就停下了，只是嘴巴上喊得凶，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一会儿我们怎么进去?”贺衍看了看四周，跟着陈煜寒这个好学生也没逃过课，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你还想进去？”迟尚轩用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贺衍。
“主任刚刚叫你了。”
“......”迟尚轩看着贺衍，“那就更没有必要回去了。”他站起身子，无所谓道：“反正请家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顶多再把我卡停了。”
贺衍没说话，转头准备回去，迟尚轩拉住他，“干嘛去？”
“回学校。”
迟尚轩：“就从正大门？”
贺衍看向他，“怎么了？”
被一本正经地反问，迟尚轩难得开始怀疑旁边的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主任都没看见你，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迟尚轩无奈地摆手道，”算了算了，本少爷今天带你走后门。”
迟尚轩初中就是本校的，凭借着在这里好几年的经验想带着贺衍从后面正在施工的工地上钻进学校，这地方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
他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贺衍，好吧，现在有了。
这是他平时逃课的必经之路，但是这边的灰还是太多，风一吹就卷起一地的尘土。平时他也只是叫司机在里面等他，第一次自己走过去。
迟尚轩吃了一嘴的土，呸了几声后皱起眉头，“贺哥，你今天怎么迟到了？不应该啊。”
“起晚了。”贺衍顺口回答。
“这样啊，”迟尚轩走在前面带路，“我今天早上也起晚了，都怪昨晚等邹磊的消息，半天不回。”
贺衍轻声嗯了一下，继续向前走着，迟尚轩见贺衍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也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
掀开一块铁皮后，迟尚轩让贺衍先进去，然后自己才慢吞吞地往里面钻。
贺衍拍着身上的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跟着迟尚轩走后门。
迟尚轩蹲下擦鞋，可怜兮兮地摸着，有些心疼。
到了教室，迟尚轩一看见邹磊就喊：“邹磊！昨晚请你帮忙的事想好了没？”
正是大课间时间，迟尚轩直接放下书包坐在邹磊旁边。
“什么事啊？”张博深拿起陈煜寒桌上的薯片就开始吃起来。
陈煜寒今天看起来心情不佳，从张博深手上把那包薯片抢过来全部倒在自己嘴里。
张博深下意识用手捏了下空气，“切，小气鬼。”
贺衍也放下书包坐回自己的位置，盯着陈煜寒一脸气呼呼的模样，“更年期到了？”
陈煜寒：“不想理你。”
他趴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后又把头扭到贺衍这边，闷声问：“第二节课下了才来，昨天半夜偷狗去了？”
贺衍回答：“不想理你。”
陈煜寒瞪回去，切了一声之后又把头扭回去，“谁稀罕。”
迟尚轩也没受什么影响，从书包里拿出一堆零食，前后左右都分了分，“就是我想追杜绵，要邹磊帮我出主意。”
张博深：“......”
陈煜寒抬起头：“......”
贺衍：“......”
“什么？”张博深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
“追杜绵啊，我觉得啊，她也喜欢我。”迟尚轩看着张博深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迟尚轩跟他们最近才熟络起来，对他们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所以能问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毛病。
除了迟尚轩，邹磊从高二上学期就开始喜欢杜绵的事情其他几个人都知道，就连这学期转来的贺衍都能看出来。
“你哪来的自信？”陈煜寒默默地说道。
迟尚轩笑着说：“你们知道吧，周末我约她出来看电影，她同意了。”
“就这？”张博深说，“那天不是一堆人都去了？”
“当然不止啦，上个星期她知道我被停了零花钱，特意带了我最爱吃的辣条给我。”
“我也有。”贺衍在旁边说。
“哎呀不影响，邹磊，你想好了没有？”迟尚轩戳了戳邹磊的肩膀，“这事要是成，我请你们吃喜糖。”
三人扭头看着一脸阴沉的邹磊。
邹磊：“送仓鼠吧，买两只，再加个能跑起来的圈，有伴。”
三人：“......”
送杜绵仓鼠，杜绵不是最怕那玩意了？
“那我怎么表白啊，得正式一点。”迟尚轩觉得表白之前应该要先试探一下杜绵的意思，他想之后应该要正式一点。
邹磊：“边翻跟斗边表白，顺便唱一首都是月亮惹的祸。”
“能行吗？”迟尚轩说，“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邹磊：“能行，她会被你翻跟斗的帅气和你美妙的歌声所折服的。”
三人在这两个人脸上左看看右看看：“......”
张博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迟尚轩你头应该晃晃了，脑袋里的水估计再不倒就能养鱼了。”
迟尚轩迷茫地看着他，就听到他继续缓缓开口：“你得庆幸你家有钱，不然以你的脑子来看，未来只能捡垃圾。”
“不是，我……我咋了？”迟尚轩看着张博深，“怪不得你们几个关系好，嘴都毒。”他背起书包回到自己座位，“不追，开玩笑而已。”
贺衍用手撑着头，余光瞥了一眼陈煜寒，只见他用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刷地写着，事后又把刚刚写的那一页纸撕下来，精准投进身后的垃圾桶。
贺衍：“受什么刺激了？”
“没，我很坚强。”
贺衍没说话，拿出单词就开始看，陈煜寒在旁边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杨琳就迈着步子进来了。
“迟尚轩，出去。”她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迟尚轩，“主任在外面找你。”
完了，刚刚忙着和他们说话，忘了还有主任这一茬。
主任站在一班门口，脸色阴沉，明明戴着眼镜，眼睛还非得透过镜片向上瞟，发话道：“转过去。”
迟尚轩听话地转了一圈。
“就是你了。”
迟尚轩：“......”
“主任，你说什么啊？”他一脸无辜，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少装，今天怎么叫你都不带停，跑的比兔子还快。”主任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今天早上和你一起的是谁，说出来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今天怎么了？”迟尚轩说，“我早上就去上了个厕所。”
“蒙谁呢？”主任盯着他，“今天就算我看错了，你上周，还有上上周逃课的事情我没记错吧？”
迟尚轩笑笑，“我就一周逃一次而已。”
“而已？！”主任背着手停下，气得语气都变了，“你知道自己现在高三了吧？知道自己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什么吗？还逃课，我看你是检讨写少了！”
“主任你消消气。”迟尚轩拍着主任的肩膀给他顺气，“我前面几周确实是有原因，但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主任拍开他的手，“什么原因？”
迟尚轩没说话。
主任又问一遍，“什么原因？”
迟尚轩低头扣手，主任看着他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太凶吓到他了，刚想温柔一点，就听到他说，“我心情不好。”
“……”
主任差点背过气去。
“逃课心情就好了？”
迟尚轩语气诚恳，“嗯。”
“……”
主任说不出话，高三了学生情绪也很重要，他从窗户外瞥了一眼里面的贺衍和陈煜寒，“多和同学好好相处，然后跟贺衍和陈煜寒好好学学。”
迟尚轩：“好。”
“下次不许逃课了。”
“好。”
看到他态度端正，主任就走了。
关键是，主任也懒得计较。
回到教室之后，他又迎来了今天的第二次暴击。
“什么？下个星期月考？”
他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事情都堆一天去了，放学之后高低得出门右转买个彩票。
“怎么感觉刚开学就要月考了啊。”大部分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都焉了吧唧的，不情愿地哭诉道。
杨琳眉头一皱，解释道：“周考，还刚开学呢，高三了快醒醒吧，想毕业直接去捡垃圾吗？再这样下去以后人家壁咚的墙都是你们砌的。”
“老师你人身攻击。”一位男生捂住自己的胸口，“伤害我们幼小的心灵。”
杨琳一颗粉笔头扔下来，笑道：“得了吧，这次如果考好了，就给你们放电影。”
“真的？！”
“煮的，”杨琳又好气又好笑，“一说看电影一个比一个激动，要是学习有这动力，我也不至于瞎操心。”
......班级气氛过于活跃，陈煜寒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贺衍，耐不住性子，首先败下阵来，凑着耳朵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贺衍转过头来。
“别看我，看老师。”陈煜寒拿书坐好，笑着看讲台。
“......好意思说。”贺衍也跟着陈煜寒的视线看过去，没好气地说。
陈煜寒：“说人话。”
贺衍扭头看着他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样学样地拿起书挡在自己面前，“你今天早上没叫我，起晚了。”
“不至于吧大哥，你是小孩子吗？自己起床都不会。”陈煜寒看傻子一样看着贺衍。
贺衍没管他，“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