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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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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说书都要有这一遭的,你暂且忍耐。

薄似翘了二郎腿坐着,半暗不明的烛光,他才恍惚记起来,她们被吸进了幻境。

他刚开始觉得有些好玩,毕竟长这么大,前半生也没见过说书观的戏倌,后面见到的说书馆,他也只见过尽欢说书馆,那里正经,也没有戏倌。

戏倌,戏倌就是给书配声音的人呀,拨琵琶,要拨的含情脉脉,缠绵悱恻。

才好配深情的词调。

他又转了一个身,想,她怕不是把他忘了?他都不知道听着话听了多久。

那纱帐外面的人又说,你呀,你不去,我们都得完蛋!

完蛋,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薄似还是抱着琵琶下去了,万一这里的流动需要人来推进呢。

琵琶拨到一半,有个醉醺醺的人扑上来拉住他的手,“哟,漂亮啊!”

你死了更漂亮哦,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周遭冷了一会儿,又继续笑,说书人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说到大小姐私奔却沦落山野,台下人哈哈笑,叹道我要是赵公子怎么舍得小姐沦落?

突然,一线绣银线的月白衣袍悠悠上了台,她的扇子一挑,打开了那人的手,抬脚一踹,将人踹下了台,慢吞吞地收回脚,很松快漂亮的招式。

薄似抬起头,她穿了一件窄窄护腕袖子的衣袍,浅蓝月白,柔柔的光婉转地照着,腰上束紧,右肩膀还垂了两条深蓝及腰的布。

高马尾,柳叶眉挑了挑,她很少穿的这么少年,也着实惊艳。

薄似抱着琵琶没回过神,指尖一划,拨了个难听的音。

台下人这才吵吵嚷嚷地叫:“做什么呢?扰人兴致!”

知融长剑一拨,月光似地,剑尖抵着叫的人,“你的兴致关我什么事,能看看,不能滚。”

她在台上的一言一行都像是戏曲里的少侠,洒脱不羁,一瞬间,他居然分不清她是在说说书人嘴里的词还是真真切切想做少侠。

她拉着薄似出了说书馆,挤出闹闹吵吵的人,“你不下来,幻境都开始不了,现在才找到你,久等了。”

薄似摸了摸手腕化作镯子的剑阵,杀人也眷人,他说:“你刚才像是唱戏。”

她头也不回:“可能因为师兄会唱,无意间学了些吧。”

哦,原来是这样,她的师兄才是她的美人吗?那他算是无意间救起的小妖怪。

薄似说:“你先来找我的?”

“是。”她答得干脆,也没说原因,只是拉着他穿过了扭曲的空间。

他也没问为什么,有时候不追究原因,其实要更浪漫些,就让他先在正主没来前,做个少侠身边的美人。

“你要听琵琶吗?”薄似还抱着琵琶,他觉得应该配个琵琶,才适合这样婉转的月色和柔软的风。

“你会弹吗?”她问。

“不会。”薄似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就笑起来,“我弹得不好,你还会夸我吗?”

“会。”知融认真地回,“能尝试已经很好了。”

瞧瞧,真是个多情不自知的少年郎,还没弹上呢,就在夸人了。

薄似踩着她的影子走,这是他长到现在第一次走在别人的背后,她的背没有那么宽阔,刚好能露下一点月光,像是故意给种子留个可以发芽的口子。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薄似难过又释怀的想,知融,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知融一刻不停地找人,这次的幻境波及了师兄他们,加上相隔时间太长,更加难以定位到他们在哪里。

薄似现在和她说话,她反而觉得好些,也很有耐心地回他,她要是有耐心地时候还是很温柔的,那种温柔暖融融,反而叫人更想和她说话。

远处的小院子亮起了一盏灯,知融独自进去,看见了院子里正在织布的师兄。

他垂着眼睛,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织布,一件有些旧的白衣裳,长发在一侧扎了辫子。

“这是身份?”知融走过去问,拿着他的辫子嗅了嗅,“绣娘?”

知合从她手上拿下辫子,有些无语地说:“我是那个沉默的死了夫君的寡妇。”

谁能想到凤凰和参商隔壁的邻居是个寡妇。

知融愣了一下,抬手将知合辫子上的白布绞碎,乌发流光,他捂住一边,嗔道:“宝宝……”

“这下真成夫人了。”知融将他抱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拨琴弦似地拨麻线,“夫人,跟了我吧。”

夫人抽回手,侧过头捂着唇笑,“凭什么跟你?”

“因为我年轻力气大。”知融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唇亲了亲他的手腕,“我对夫人一见如故,今生非夫人不可。”

“真的?”夫人弯着细眉,底下的杏子眼荡着笑意。

“真的。”知融指天指地地发誓,“若是有假,就天打雷……”

夫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蹙着眉责怪她,嘴上还是说:“我家那位醋劲可大。”

“再大也不怕,只要夫人跟了我,哪怕过了今夜,明日去死也是好的。”知融吻了吻他的眉心。

知合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拍了她的肩膀两下,“成,你先让开。”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见到了蹲在地上抱琵琶的薄似,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弦,弹起琵琶来嘎嘎叫,比河边的鸭子好不到哪里去。

薄似抬起头,看见依在门边的知合,乌发白衣,懒懒散散地,他看他的眼里,含着些许的冷意,身上有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倦怠的浓丽,饱满的妩媚。

“进来吧。”

知融正坐在小凳子上啃果子,见他们来了就问:“师兄,你这些日子看了隔壁了吗?”

知合继续坐在面前的织布机边,“见了,她们大概是刚来人间不久,很多都不会就来问我。”

铺个床问一下,烧个火问一下……

“不知道用灵力吗?”薄似觉得自己的徒弟有些蠢。

“有些事情就是要一起做才有意思。”知融倒是能理解他们俩,和心上人在一起做什么都高兴,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

还是那种回想起两人的相处时光,太激动太害羞睡不着,起来耕两亩地的牛。

“师兄会吗?”

知合虽然喜欢制香烹茶这样的事情,但是起火都是用的法术,他总觉得烧坏了他的头发就不好看了。

“不会。”知合低头拿剪刀剪断多出了的麻线,淡淡地说,“但是我会编。”

所以,沈惊桃她们的房子烧了两回,但是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又觉得肯定是自己的问题。

很好,是个很会唬人的小寡妇。

知融说着说着,把脑袋放到了知合的腿上,仰头看他垂下的眼睛,和月亮停在上面的睫毛。

师兄面不改色地一边摸摸她的头,一边说:“前些日子,她们两个离开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两人许久没有说话,见着了我也只是笑笑。”

以往,沈惊桃她们见他一个寡妇可怜,总是要帮帮忙的。

比如指使参商给他犁个二亩地什么的。

虽然知合不需要,但是看见魔尊在那里犁地,师妹又还没来,就当看戏了。

“恶趣味。”薄似已经无力吐槽了,虽然自己的徒弟脑子确实不大好,但是天天犁地也有些可怜。

太蠢了,难怪被一家人骗两次。

知合瞥了他一眼,见他抱着个琵琶,眉心还点着朱砂,唇瓣抹着唇脂,“比你好些。”

他的嘴有时候真的有些毒,只是对知融过于温柔,乃至于没有底线。

知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笑了,“师兄,我刚刚去找他的时候,有人问我,你们长这样,是要回去一起涂脂抹粉吗?”

知合拍拍她的头,“这不好吗?”

这不好吗?这可太好了。互相上妆多有意思呀!

薄似也不觉得有什么,凡间的男人总是爱大惊小怪,像是妖族魔族乃至于神都喜欢美,“他们不好看,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自己变好看?”

还有闲嘴去说别人。

“就是因为自己不好看,怕别的男子比他们好看,更受喜欢啊。”知融嗤笑,“这算是另一个不太好的竞争。没什么用,但是恶心人。”

“然后呢?”

“我这里推测,大概是沈惊桃正在犹豫要不要杀了参商。”

私心里,她不想杀,但是如果面对那么多人,她的宗门姊妹,她不想又有什么办法。

她总是会沦落到两难的地步,恨也不能,爱也不能。

她那么聪明,难道不曾明白这个道理吗?她太明白了,所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无回头的可能。

“她在想,如果杀了参商可不可以结束这场战争。”知合说,“又回到了最初,她就是为了杀他靠近他,偏偏现在下不了手。”

参商太蠢,表面上谁都不在乎,可是他在乎沈惊桃也在乎魔界,他不想沈惊桃死,就只能收回通玉,可是他身后的魔族百姓怎么办?

他被推着走,沈惊桃也是,越推越远,直到爱恨升至顶点,遗憾丛生,才发现两人在不动声色中已经相隔甚远。

沈惊桃曾坐在院子和他一起织麻线:“夫人,你丈夫不在了,会不会很麻烦?”

“那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没死过丈夫,他怎么知道,但是知合只能宽慰她,说,“人活在世,很难圆满。总归是要去痛苦,要去流泪。”

沈惊桃笑了,麻线在她手里抖,红色染料染出来的麻线要更贵,握在手里,可比红线扎实的多。

是了,红线比不过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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