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狂舞的感觉,则直接像是拉回到了洛轩吹起的那一曲。
一剑隐隐带上了几分悲意,长风呜咽,天地之间的阳光也仿佛低沉了下来。云破月出,乘游天地间。
玄风剑的剑身莫名盈起了几分莫名的韵味。却不是藏着情。因为叶鼎之的这一剑有悲意却没有悲伤,更没有超脱之后的喜悦。玄风剑上蕴含的这种东西,反而更像是一种信念。
一种无比坚定的信念。
相信万事万物总会有云破月出的那一天。
相信便是天下当真无道,他也能自己讨一个公道!
相信他永远不需要回头去感伤,只需要昂起头来拿这剑向前奔行!
而这种信念是从什么时候越来越清晰的呢?叶鼎之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发自骨子里的狂傲,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坚信练剑可以实现他的目标。但至少这种信念。是他在绝对相信苏长安会站在他身后的时候,变得再没有一丝迷茫!
就像他这个人,其实并不会为了什么感情而停留,反而更会因为某种信念而驻足。
叶鼎之想到,他为什么会绝对相信苏长安呢?
叶鼎之手指轻拨,以袖带剑。真气宣泄而出,一身白衣狂舞着。
第二剑猛地飞出,直逼萧若风而去。
“不知道这第二剑,能不能看到你们萧氏祖传的裂国剑法?”
茶楼里,姬若风不知何时站到了雨生魔的旁边。
“前辈,你觉得叶鼎之能赢吗?”
雨生魔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百晓堂主?”
姬若风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一翘:“是的。”
“第二剑,何名?”萧若风身形猛退,手里长剑一放,一收,昊阙剑感受到这一股让人惊艳无比的剑势,猛然在手中颤动起来。
似乎,裂国。正是时候。
那便裂国剑法!
萧若风原地一转,昊阙剑忽然长鸣。剑势忽变。
大开大合!
天地之间低沉的天色,也似乎重新亮了起来。
不再是萧若风一贯的君子之气的剑,也不是快剑与沙场征伐之气的剑术。而是真正属于萧若风的剑,北离开国皇帝所创的剑法——裂国!
剑势从叶鼎之的鬓边擦过。
一剑抡出,将那有云破月出之势的剑挡在原地。
叶鼎之却骤然高声吟起了几句诗:“我著白衣行九天,轻舟远去云无边。打马桂花更邀酒,天涯谁家抛铜钱?”
这一刻,他再一次猛然感受到了苏长安所写这诗所含的意气。是那么的自由不羁,是那么的超脱世俗。
豪放洒脱,飘逸而空灵。
“一劈山海,二剑破云。这第二剑便叫做白云无边。”
“再去!”叶鼎之猛然怒喝一声。
叶鼎之忽然间便想明白了,他对苏长安绝对相信的原因。
苏长安真的是一个非常“正”的人。同时超脱而清醒。这种“正”是让他绝对相信的根源,还有苏长安看待世界的目光,她对于局势的整合能力。而并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
从此刻开始白衣,已经不是一件衣服了,而是一种姿态,少年风流,狂傲潇洒的姿态。
只是叶鼎之并没有想过一个方向,也许是并不敢想。这首诗前四句本就是由叶鼎之而起的,换句话说,苏长安写的这四句就写的是叶鼎之。诗中之意,本就是叶鼎之身上可窥见的那些堪称璀璨而迷人的特质。
长袖带剑再起,不紧不慢,仿佛当真如白云一团一般,可散可聚。白云无边,绵而不绝。
“我萧氏祖传的裂国剑法,可是我压箱底的功夫。本来不该被人这么轻易的看去的。但是对你这一剑白云无边。”
“不亏!”萧若风朗声长笑起来。
姬若风已经在雨生魔旁边坐下来,眼睛浮现出惊喜来!
“我就说今天能见识到萧氏的传国剑法,裂国。叶鼎之果然能让这学堂小先生拿出底牌来。”
萧若风用着裂国剑法,一剑就把叶鼎之打退了回去。
又一剑卸去了叶鼎之浑身的剑气。
“我听说你们萧氏祖传的裂国剑法,论威力乃是天下第一剑法。一共分四境,绝生,破风,惊龙,碎天。你练到了哪一境?”叶鼎之长袖再起,玄风剑飘飘荡荡,真气聚拢,笑盈盈的挑眉认真对上这裂国剑法。
“破风。”萧若风笑了起来,“可惜这套裂国剑法我只练到了第二重境界,李先生也说过我练得不好。”
他忽然起剑一抬,剑气陡增,一瞬间就将气势涨到了最强。
“不过你我一战,也足够了。”
“起——”
裂国剑法,何为裂国?这是当年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所创的剑法,剑法所向便是征伐天下、守护天下。
绝生之境,于绝处逢生,逆境杀人。
破风之境,于千军之中破风,是他曾经在琅琊领军平乱,战场上悟得破境的。而此后,他便甚少有机会再往下去悟了。
境界停滞,惊龙之境,至今没有找到通向这个境界的路。
那便还是破风!破风之境的裂国剑法,守国镇疆,一剑于此,为这天下而行守护之事。矢志不渝。
“是吗?”叶鼎之却像是有些以柔克刚的接下来了萧若风的裂国剑法。
语气有些挑衅,“可我倒是觉得你这破风之境,怕是不太够呢!”
“不够?”
“不够!”叶鼎之含笑。
萧若风猛一挑眉:“你先接住我这裂国剑法再说!或者也许我也可以忽有所悟,试试那惊龙呢?”
“那你可要多谢我跟你的这一战了。算是欠我个人情如何?”叶鼎之眉峰轻挑,白袖再回,长剑剑势无边,剑气无边。玄风剑上更始终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叶鼎之。我现在才觉得,你的确是走了一条与你师父雨生魔并不一样的道路。你师父因为觉得不能赢,所以才兵行险招!才孤注一掷!”萧若风一剑又一剑,如狂风暴雨劈斩而下。
他是用裂国剑法跟叶鼎之直接交战,所以感受也更为清晰深刻。这一剑白云无边,竟是在裂国封疆的剑法中好像插着空子渗透进来一般。
若即若离,不可忽视。也并不是一时的霸道之势可以打断破碎的。
“哦,不知有何高见?”叶鼎之倒真是有些感兴趣了,追问下去。
“我之前就有些想法。越是觉得自己不能赢,越是去兵行险招,所以才越是会输。但你现在,一剑一剑不求胜负,稳重而坚定,就像我一样一定会赢。”
“夸我啊还要连你一起夸上?”叶鼎之很是没想到!
“萧若风啊萧若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简直跟我一样自恋。”
“哈哈哈哈哈,总不能长对手志气,灭自己威风吧?”萧若风顿时仰头大笑。
萧若风最终一剑落下。带着无上的威势。那也是同样来自萧若风心底坚信的信念。
那是他始终坚信的正气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