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我发现你和韩哥最近挺不对劲的。”

距离那晚过去了几天，宁景城没刻意提起这件事，韩方驰也不会主动说起，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王耀明突然冒出这句话，正泡着花茶的宁景城愣了下，“什么？”

王耀明抱着抱枕窝在沙发角落里，眼睛看着宁景城，想到昨晚半夜宁景城和韩方驰到机场接他和林莫的场景，眉眼深思，嘴上嘶了半天，摇头，自言自语般：“搞不懂，真不一样。”

手中的陶壶水满溢了出来，宁景城眼睫抖了下，把冒着滚烫热烟的热水放下，左手握着被热水浇到的右手食指，不解地看着王耀明。

王耀明双手双脚爬过来，停在宁景城面前，说：“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就是看你俩关系更好。”

王耀明不敢说得太直白，怕韩方驰抓着他衣领敲打，但他确定自己不会看错，这两人看对方的眼神真不一样，闪躲拉丝，还有一些肢体上的触碰。

亲密中多了丝暧昧，坦然中多了份闪躲。

班上谁都知道宁景城和韩方驰关系最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平日里的谁也不敢多闹韩方驰，只有宁景城胆子最大，手指沾上蛋糕就敢往韩方驰脸上抹。

后面他跟林莫八卦了半年多，终于确定了韩方驰对宁景城心思不纯，但两人相处也坦坦荡荡，行为举止虽亲密但也不会给人旖旎的遐想。

可是这次再见面，就不一样了。

王耀明暗想他们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过多追问。

他靠在宁景城身上，打了个哈欠，正想着等会要出去玩雪，就听见宁景城说：“我和我哥睡了。”

“……”王耀明眼里含着泪花，打哈欠的动作硬生生停在原地。

“哦。这，这就很突然了。”王耀明转过身，偷摸瞥了眼宁景城，发现他脸上很平静，话就敢问出来了，“怎么睡上的？”

宁景城：“我……”

“你什么？”王耀明靠近了些。

宁景城失笑，推开他的脸，“我主动的。我哥他刚开始挺不情愿的。”

“不情愿？”王耀明看向窗外，挠挠耳朵：“我怎么就不信呢？”

“和你不用隐瞒。”宁景城把花茶放进水壶里，倾斜水壶倒出点水，“我哥他怕我会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胡思乱想，跟我明说，我不想听。”

王耀明点头：“韩哥做事一向很周到，你也确实是头水牛。”

宁景城欲言又止地看他。

王耀明问他：“我说错了？”

宁景城：“没有。”

“这事隐私，我也不过多打听。就问你，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宁景城倒出茶水，坦然道：“就原来的关系。”

王耀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说句实话啊景城。”

“嗯？”宁景城侧头问他。

“韩哥委屈了。”

王耀明看着他，委婉道：“韩哥不一定想要这种关系。”

宁景城没回话，捧着水杯小口抿，想着事，没一会儿，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王耀明两颗眼珠子转来转去。

宁景城笑了下：“我不告状。”

“能是什么时候的事？就高一下半学期那会儿。”王耀明双腿叠起，说：“那时候大家都基本混熟了。小情侣也多起来了。我跟林莫也是闲的，整天就寻思着谁跟谁谈上这些事。后面观察多了，就察觉出韩哥不对劲，暗中观察了半个多学期，就知道了。”

宁景城也不是想纠结韩方驰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喜欢他多久，就是惦记王耀明说的那句韩哥委屈了。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我就直说了。”王耀明说：“你对韩哥的心意也不一样。”

宁景城看向王耀明。

王耀明点头，认真道：“你和韩哥的事我不会乱说。韩哥离开学校那年，有件事你不知道。”

那个时候韩方驰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年级播报成绩名单也没有高二三班韩方驰。王耀明和林莫起初还挺担心宁景城不适应，身边缺了个人，挺关心他的，有时候晚上王耀明还会抱着被子找宁景城一块睡，后面发现他心宽体大，整天也是乐呵呵，便没多关注宁景城。

直到有天晚上，王耀明出去上网，一两点多才爬墙回来，宿舍留着门，大咧咧敞着，他还在心里骂骂咧咧，让林莫给他留门也不用敞这么大个口，小偷都能并排着进去。

他弯着腰溜进去，没见到宁景城在床上，跑厕所想吓人，结果洗手间还是没见着人。王耀明当时心就跳了下，头皮都发麻，宁景城再怎么爱玩，也不会大半夜偷溜出去没个汇报，赶紧把林莫摇醒，带着手电筒出去找人。

教学楼是关着的，他们只能去外边找。

王耀明和林莫是在操场找到宁景城。宁景城梦游了，闭着眼睛在操场走，把王耀明吓得够呛，当时就想把宁景城一脚踹醒，又记着梦游的人不能叫醒，只能和林莫苦哈哈守着。

宁景城也不折腾人，走了两圈就自己回去睡觉。

后面王耀明和林莫就守着人，不让宁景城出去。

两次没能出宿舍门，宁景城也安分了。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天夜晚王耀明起床上洗手间，敞开的门冷风呼啦啦吹进来，把他吹得心都凉了半截，赶紧喊上林莫跑出去找人。

这次却不像上次那么好运，他们找不到人。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宁景城有没有穿衣服，要是出了事，那该怎么办，他们不得已打电话给董晓兰。

董晓兰住学校，拿着手机出来询问过后，也不找了，去叫保安调监控。

那料走到宿舍门外的一颗树，就看见趴在石桌上的宁景城—保安把大门关了，去上洗手间，宁景城想回宿舍回不去。

王耀明当时眼泪都糊满脸了，把人抱起来，才发现宁景城也在哭，是那种无声的闭着眼睛流眼泪。三个人都愣在原地，很难相信白天跟同学笑闹着玩的人，晚上能哭成这样。

王耀明把宁景城背回去睡觉，脖子上的眼泪冷得他心里难受，结果就听见宁景城喊他哥，蹭他脖子说想你。

“你们的关系本身就不一般，我刚开始也不敢多想，因为我不懂。后面了解多了，才敢确定下来。”王耀明说：“我这人嘴大，什么话都敢跟人说，就你那两句我嚼碎嚼烂咽下肚，也只敢跟林莫说，一个人藏着秘密太煎熬了。”

“我，没想这事。”宁景城神色恍惚。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爱纠结的人，他也不管他现在和韩方驰是什么关系，他只要韩方驰不离开他。至于为什么对韩方驰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不是王耀明说起这事，宁景城是不会去想的。

“景城，韩哥是对的。你们的关系，太不一般了。”王耀明对宁景城的事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刚开始我们还会奇怪你们的关系，后面知道你跟韩哥是一块长大，再亲密的举动都有理由。我们这些外人都能被混淆，别说你了。你就不是爱思考的人，你烦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宁景城看着王耀明，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王耀明说：“反正我嘴巴大，我什么都说。你就是喜欢韩哥不自知。”

王耀明心想，这真遭罪，明明两人都喜欢对方，非得在中间挡块板，不如让他开着铲车把这块板给铲了。

“你纠结不？”王耀明问。

要是宁景城敢点一下头，王耀明转头就去把韩方驰请回来。

宁景城说：“不纠结。”

他喝了口水，“这事敞开说也挺好的。”

“感情上的事千万不能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拦路的东西多了，两个人会越走越远。”王耀明说：“我和林莫给你们当参考了。敢说敢做，才会发现有些东西注定就是你的。”

王耀明问：“你现在想什么？”

宁景城低眉想着事，王耀明问，他也明说：“如果我跑去跟他说，他不会相信我。”

“试试。”王耀明高中就没少干这事，知道谁搞暗恋，背后有理有据还是胡乱分析一顿，最后都是一句，试试，试试就知道了。

“行。我找个时间跟他说。”

晚上，韩方驰才回来，回到家就只剩一个刚睡醒的林莫。

林莫重度晕机，昨晚半夜三点出机场，回到韩方驰这边碰床就睡，下午醒了，吃完饭洗澡，回去又睡着，睡到这个点才起来，起来找不到人，出来找手机遇上刚回到的韩方驰。

“好点没？”韩方驰看了眼时间，今天不是宁景城守店，可能店里有事走不开。

“好很多了。”林莫找了一圈，“韩哥，给我手机打个电话。王耀明拿我手机打游戏，也不知道放那里了。”

韩方驰拨通林莫手机，在沙发抱枕下找出林莫的手机。

韩方驰把手机拿出来，认得货，扔回给林莫，“给王耀明换个手机，你也省得每天找了。”

林莫接过手机，“就喜欢看他嗷着嗓子喊我把手机掏给他玩。”

韩方驰从冰箱拿出瓶矿泉水往林莫身上砸。

今天要进货，宁景城在店里搬货。跑过来要当老板的王耀明玩得正上瘾也被拖过去一块搬。

多了个人，很快就忙活完。

等回到家，点的餐也刚好送到家。

今晚热闹，黎申前天赶回来把韩方驰骂了一顿也没离开宁海市，听说今晚来朋友吃饭，和季淑媛两人过来蹭饭吃，闹到一两点才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