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鱼艰难地点下头,内心非常杂乱。
母亲的话她不知道真假,但是她清楚明白父亲有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堪布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就走到大殿的后面。
关鱼怔怔凝视着那个走远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所有的想法都纠成一团。
一个棕色信封出现在面前。
堪布示意关鱼把信接过。
但是关鱼迟疑,她害怕会如母亲说的那样。
她颤巍的手接过。
道谢完刚想转身离开,堪布叫住了她。
“姑娘,一切都要往前看。”
关鱼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在广场角落处停下,拿出手电筒,光影打在棕色的信封上。
转到背面,发现信封是被胶水封得严严实实。
而且根本就没有被打开看过的痕迹,难道早有人就预料到会有这天?
她不再犹豫,撕开,泛黄的纸映入的她眼里。
看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发财扒拉门的声音在黑夜里不断放大,又听到它低咽的哼哼声不断从门口飘进来,在漆黑沉寂的夜里,这声响更显刺耳。
陈周套上衣服,起身,把门打开。
他的心颤栗起来,它是在扒拉关鱼的房门,冷栗通过他的全身。
没有一丝思考的时间,他很轻松就推开门,意识到人可能根本没有在里面。
果然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但是她的包和人都没有在。
陈周后槽牙都快要咬碎,这个女人三更半夜到底干嘛去了。
次仁大叔听到声响,便也起身,没走几步就看见陈周黑得不能再沉的脸。
夜里的温度非常低,丝丝的风不断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
次仁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袄子,走进几步问:“这是?”
“人没有在房间里面。”
次仁听到这话,瞬间清醒,挪动步子,往那房间里面一看,果然。
他退回来,低头思索着:“也许是睡不着到外面走走呢?村子不大,赶紧到外面找找。”
陈周拉住次仁大叔回房间的脚步,低着声音说:“外面下着雪,路滑。”
次仁才想起他的假肢确实在下雪天行动起来不方便,他无奈只能答应,转而一想:“你去看看,要是她回来,我马上打电话给你。”
陈周回到房间,拿起手电筒,带着发财就准备往外走。
次仁虽然焦急,但是也干不了什么,只好安慰说:“村子里的人都很朴实,你不要太紧张。”
陈周点点头,立马推门而出。
今晚的气温很低,加上雪下得急,地上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脚踩在上面很容易打滑。
发财在前面嗅着味道,但因为地很滑,它也走不快。
关鱼把信收起来放回背包里面,没想到父亲跟这个叫「周陆」的人竟然熟悉到称兄道弟的地步上。
如果「周陆」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查不到他的身份呢?
她看完信之后,知道母亲的话并没有骗自己,船上确实有毒品,而且数量还不少。
还有一个就是当年的7.23惨案确实是一个人为的意外。
她忽然细思恐极,如果她没有来呢?
关鱼猛地一抬头,但是周边只有一个小喇嘛站在大门口,为她开门,其他并无一人。
她起身道谢后就离开。
关鱼并没有往山下的方向走,而是径直上山,她想去看看父亲日记本里写的日照金山。
大风在山间里扫荡,风刮得她直流眼泪,强劲的风刮得她的双颊几乎麻木,还肆意地往衣服里面钻。
关鱼有些懊悔没有把内胆羽绒穿上,她刚想寻找一个躲避封口的地方,没想到声音从稀薄的空气里精准传来。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是从侧边传来的咣当咣当的说话声。
关鱼立即蹲下身子,因为她在两人的谈话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子,你是怎么知道陈周会往这里开?”
被称呼做刘子的男人,阴险的笑声响起:“你以为刘哥怎么多年是白混的,我让人查他的车牌号。”
“陈周这小子以为他能甩开我们吗?”
瘦猴满脸讨好的笑:“还是刘哥懂行,黑哥可是很欣赏这小子。”
刘子不屑的吭一声:“那有什么用,他不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最上面的人吗?”
“听说这次的东西纯度非常高?”
“你别说上面的人脑子还挺好的,竟然把毒品藏在毛毯中,看来这次的运输回非常的成功。”
——
关鱼在听到毒品二字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两人谈论声渐行渐远。
关鱼想转身走回去,没曾想脚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忍着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她不确定那两人已经走了多远的距离,能不能听到这声响。
但重新靠近的脚步声,让她的心脏紧张到极点。
“什么声音?”
“应是野猫之类的吧!”
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狗吠声,两人才没有继续往回走。
发财对着山上的的位置不断吠叫着,陈周往那里看去,根据发财的反应,她应该是去红坡寺。
关鱼发觉附近没有再有任何的声音,她小心起身,往山下的方向走。
由于害怕打开灯会重新引起他们的注意,关鱼是抹黑走,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
然而她对这里的路况根本不熟悉,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向后面仰去,关鱼试图去抓身边的石头,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只是抓到一些雪。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关鱼闭上眼睛,内心很是绝望。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撞上了一个突出的石头,一阵剧痛顿时传来,她满脸变得痛苦。
关鱼以为身体的下坠速度应该会减缓一些,但这并没有,紧接着又快速滑下去。
身上的背包在滚动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腿部和手臂不时摩擦过碎石和树枝。
“嘭”的一声,关鱼撞到山脚下粗壮的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刚想抬起手,坐起来,撕心的痛占据大脑。
关鱼不敢动一点。
她看着漫天的飞雪,落在她的身体上,她的脸上,很快就化了,流到她的脖颈,嘴巴——
长时间的室外,她的手指已经变得蜡黄,而且变得透明,好似陈年的干酪。
她尝试过无数次,但是也只是让她的身体半仰起。
黑夜带来极低的温度,空气冰冷。
关鱼感觉到她的双脚在鞋子里冻住了,她知道再不走,一定会被严重冻伤。
厚重的雪花落在树丫上,雪花不断堆积,直到越堆越多,树枝承受不住,哧溜一声,一大片落在树下,落在关鱼的身上。
她被冻得牙齿在上下打冷颤,严寒侵入体内,脑子都转得慢,开始含混不清,低温凝住她的思绪。
关鱼咬着牙,爬离树下,来减少被雪打湿。
另一边的陈周用力拍着红色的大门。
很快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小喇嘛,打开了门。
“刚才有没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脸很白,大概到下巴的位置,穿着黑色的衣服。”
小喇嘛点点头,说:“但是她已经走很久了。”
陈周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眸中满是愤怒,胸膛激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似在用力挤压着心脏。
小喇嘛看着他的样子,小小地吞一下口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陈周拧着,在这种低温的天气,一旦要是出点什么事,保不好是会被冻死。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发财似乎闻到什么一样,拼命地往侧面的山头跑去。
陈周立马跟上去。
关鱼看到一个黑影迅速往她这边移动,她紧张到极点,举起手电筒准备着。
但是久久没有动静,她睁开眼睛一看。
发财站在距离她一臂的距离,咧着嘴巴盯着她看。
随之而来的是那个举着手电筒的男人。
陈周忍着怒火,蹲下,看着她的脸上被划出几个口子,唇色已经发白,浑身还在不停地颤抖。
他伸手检查她的双脚,紧接着就是手臂,还有头部。
看着她在他触碰时,并没有露出多大的痛苦,大概率应该是没有骨折,只是有一些擦伤,加上衣服湿透,可能有些冻伤。
陈周背过身去,说:“上来。”
风在山间涌动着,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呼啸声,吹在脸上好似刀割,冰冷而刺痛。
远处的山峦在强风的吹拂下,显得苍凉而又孤寂。
陈周微微弯下腰,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关鱼低着头,来躲避阵阵的风雪。
两人心里都是思绪万千,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关鱼心里苦笑,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正直的人竟然干着那些事,她想到父亲,她开始有些害怕一直以来崇拜的父亲也——
一路上,没有人声,没有路灯,只有踩着雪发出的“沙沙沙”声。
关鱼趴在陈周的背上,因为走路发出的微微晃悠,加上他背部温热的气息,她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鱼感觉到他的脚步停下来,紧接着就听见开门的“嘎吱”声。
两个老人站在廊下焦急的等待着,关鱼一抬眼的瞬间就对视上。
她很抱歉。
但是陈周根本就没有跟她道歉的机会,径直地往她房间的方向走。
陈周松开一只手,把床上的两个枕头叠好。
他把关鱼放到床上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哈桑看见陈周出来,马上迎上去,问:“关小姐,没事吧?”
陈周摇摇头,对着两人说:“没事,你们先去睡吧。”
他看着两人关上房门之后,转头对着脚边的发财揉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说:“你今晚表现的非常好。”
发财咧着嘴,对陈周摇尾巴,拼命往他的身上蹭。
陈周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走到院子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捻着一根咬在嘴唇边上,接着,用拇指轻轻一按,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火苗瞬间出现,那摇晃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他微低着头,靠近那火光,烟丝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缕青烟在半空中升起。
陈周深吸一口,胸口起伏着,眼睛微微眯着。
他想怎么会有胆子如此大的女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偏僻地方,三更半夜竟然去爬树翻到寺庙里面。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
然而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她这样,得要半夜才去。
他从来不会去管客人的事,但人生安全他必须是保证的。
等到最后一丝烟化在半空中,他回到房子里面,找到放药的柜子,拿出消毒和药酒。
走到那房门前敲了敲,等了许久,里面的人并没有出声。
陈周抿着嘴,直接把门推开。
走近一看,才发现不对劲。
关鱼的额角上满是汗珠,浑身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已经滚烫得厉害,头发也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脸上,脸红得吓人。
关鱼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她的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感觉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重组似的,酸痛难忍,喉咙干得冒烟。
陈周的眉头紧锁着,死死盯着床上的女人,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他叹息一口气,坐在床边,摸着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是潮湿。
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伸手把袜子脱下,发现她的双脚都已经泡得发白,也冷得吓人。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她本人真是一点儿常识也没有,湿衣服完全不脱,真的是不怕低温致死。
陈周真的是被气笑,只好起身,把房间里的灯关掉。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灯筒靠近放着。
整间房间只有微弱的灯光。
他伸手把她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