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入东扎的耳朵。
他心里迟疑一下,但是腿上速度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慢。
一个健步如飞到院子门口,惊喜地笑出声:“白杰大叔,这么晚你怎么突然来?”说着瞥到站在白色车旁的女人。
漆黑的夜,但是没阻挡东扎看清楚女子的长相,很漂亮但是却感觉是有些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白杰大叔敲了一下东扎的头:“还不赶紧帮客人把行李进去。”
东扎听到这话松开打在肩膀的手,走到女子的面前问,显露出羞涩神情,小声询问:“你是定了房间?”
关鱼忍着内心的怒火,淡淡地瞥向面前黑瘦的男人,把手机里面对话框贴到东扎的脸上。
东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上,迅速接过行李,弯着腰,恭敬地请着女人往里面走。
白杰大叔似乎瞧出这里面应该是隐瞒着什么事,心里打量了一番问:“老陈什么时候回来?”
东扎搬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手顿住,他斜眼看了旁边的女人,便马上把白杰大叔拉到一边。
关鱼看着眼前一幕,内心也有了一番打算。
“阿叔,你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跟周哥提一点,要不然我就死定。”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东扎再一次偷看一眼女人,赶忙说:“反正不是干坏事,我自己会跟周哥解释。”
白杰大叔指了指东扎,满嘴的不赞成说:“你啊你——”
关鱼早已失去所有耐心,她对着那低语的二人说:“我还要等多久才入住?”
东扎朝着白杰大叔摆摆手,对着女人说:“您这边进来。”
关鱼走到门边,发现民宿大门上非常端正有力的刻着三个字「三棵树」。
她想能在木头上刻下字,况且还刻得如此深的人,想必手劲应当是非常大。
刚走进门口,她明白为什么民宿会叫「三棵树」。
院子很空旷,也出乎意料的干净,她环视了一圈,地上竟然没有看到一片落叶。
东扎看到她站在门口,左右环顾着,他内心有点忐忑不安。
拍拍胸口,咽一下口水,不敢太大声喊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您好!”
说着还一边用着手招呼着,像及以前读书害怕举手的样子。
他有点担忧周哥会突然回来,为了以防万一,他想了一个主意。
关鱼转身走向前台。
“那个程小姐,就是这边给你升级另一个套房,您看可以吗?”
很快他就看到,让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话:“不用,我就要那个房间。”
东扎只好老老实实登记好。
然后抬着行李箱往二楼的方向走:“程小姐,这边请。”
关鱼看着他一个人抬着行李箱吃力的样子,直接推着另一个行李箱走。
东扎看到,连忙制止住:“我来就行——”
关鱼看着他快撞上那围栏,嘴抿了一下:“你还是小心一下自己吧!”
东扎嘿嘿一笑,说:“姐,你人真好!”
关鱼走路的脚一顿,抬头看一眼面前傻笑的男孩,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无语。
东扎在一间木门前停下来,他刚想抬起的手,但又放下。
心里还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就隔壁这间房间,你要不要看一下,这间还比你定的那件大!”
关鱼面无表情,抱着手,注视着这个一直想要给“升级”套房的男子。
东扎垂头丧气地把行李搬进房间,在离开的时候,他在门口对着关鱼说:“姐,祝你有个好梦!”
然后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下:你有好梦,可我就要完蛋。
房间很大,是最原始白族木结构搭建而成,布置得很简单,一张1.8米的大床,一套小沙发,在木窗户边还有一把藤椅,窗户上还没有窗帘——
干净的木地板,乳白色的墙面,她走近那面窗户,用力一推,果然是想象中的那个场景,风进来了,带着树叶和蔷薇的清香。
她想每当太阳西斜的时候,阳光会透过窗户,射进粗木地板的老房子,昏黄的房间,静默的台灯,大床,沙发,植物们慢慢地活过来。
喜欢木板的老房子,就像炉火旁坐着的爷爷,宽厚,慈祥,慢慢悠悠,却会把她的不安和焦虑都挡住,但是这一切却不再有——
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踮起脚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拧着眉低头看向脚边,是一个剃须刀——
她把东西拿在手上,上面很干净,要不是手柄上握过的痕迹,也许会以为这个是新的。
关鱼整理好东西,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湛蓝色的床上用品,想起刚才进门看到晾着被单,想着明天跟员工说换成白色。
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讨厌所有香水的味道,但没想到这家民宿洗衣液的味道闻起来如此的舒心。
她埋在被子里,不知道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的睡意很强烈。
昏黑的院子恢复夜里的寂静,东扎照例躺在行军床上打着鼾声。
“嘎吱”一声。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放轻手脚往楼上走,走到尽头,发现镂空的木门里面有着微弱昏暗的光,心里还疑问着——
轻轻一推,走进去,换下鞋子,抬头看见剃须刀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有些惊讶:东扎竟然会看到他放在角落边的东西。
恍惚间,他的耳朵一动,听到细小咦呢声,他警觉地站起身,阴沉着脸往床边走去。
他双眉紧缩,神情严肃,靠近一看: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翻了一个身,把细削光滑的小腿伸出深蓝色被子。
她是那把伞的主人——
陈周担心床上的要是突然醒来,那这误会就深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鞋子穿好,顺手把剃须刀拿上,悄悄关上房门。
站在外面的露台,点了根烟,眼神微微眯着,脸上满是倦容感,烟很快就燃烧到最后的位置,他碾碎就往楼下走。
小小的猫咪声在院子里响起,它踉跄地走到男子的脚下。
他拎起小猫往粉色的窝里放好,用手指点一下小猫的脑袋。
一转身,发财就站在他的背后。
它咧着嘴巴就往男人的身上扑去,黑色的狗激动的在男人面前转着圈,紧接着前脚抬起,不停地扒拉着男人的衣服。
男子的嘴角泛起一个很小的微笑,走到柜子上,抓一把狗粮放到它吃饭的碗里。
安顿好两只,陈周看着院子有着一些落叶,他拿起扫把,打扫起来。
等到他干完这一切,院子逐渐被光线点亮,露出原本的样子。
院子里晾晒着白色的被单,微风吹过,被子轻轻摇摆,在金色的光线上尽情展示着它们的柔软,空气里散发着清新的洗衣液的清香。
刺眼的光线让东扎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他从温暖的被窝中坐起来。
刚一睁开眼就看见周哥站在柜台前看着他,他一哆嗦,瞬间清醒。
他嘿嘿地笑着:“周哥你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事情办得顺利吗?”
陈周抱着手,目前静静地凝视着。
东扎下一秒马上求饶:“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想着你要出去一个月,那房间也没人住——”
声音里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他苦着脸说:“哥,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保证——”说着还竖起三个手指发。
他看到周哥眼里的不信任,马上继续辩解:“真的,就这一次,我跟你保证,之前都没有过。”
急着整个脸都红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满脸的不知所措——
阿丽加进来的说话声拯救了东扎。
“周哥,这次确实是东扎做错,但是他真的就这一次。”
陈周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准有下次!”
东扎立刻喜笑颜开:“周哥,我跟你保证,一定没有下次。”
陈周刚想起身离开,想到一个问题又转身回来:“你收了人间多少房费?”
他看着东扎支支吾吾的样子,转头把目光看向阿丽。
阿丽双手攥得紧紧,一咬牙:“3500。”
陈周的脸色瞬间沉到极点,拧着眉,语气里满是生硬:“你等会退回2000给别人!”
东扎耷拉着脑袋,不服气辩解:“周哥,1500就太便宜了,别人周租都1000。民宿本来就不赚钱,这里还包吃——”
阿丽看着陈周的脸色越来越黑,赶忙拉着东扎的衣服,示意他别讲了。
东扎已经上头,他推开阿丽的衣服:“我就要讲,你看这个民宿每个月都亏本,周哥一直在贴钱,再这样下去,大家就去喝西北风算了——”
“都不知道那你开着这个民宿干嘛?”
陈周听到他的话,脸上没有一点儿波澜,只是看着东扎说:“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们可以走,工钱我不会克扣。”
东扎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转身就跑出去。
阿丽温吞地声音响起:“周哥,东扎还年轻,不懂,你千万不要计较!”
而楼上浅睡眠的关鱼,早在东扎的话音中醒来,她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站在二楼的露台处听到几人的对话,被吵醒的不满已经消失殆尽,而是对背着的男子产生兴趣。
现在诚实的人已经很少见,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男人的头发很短很黑,他自然垂下的双手看起来非常有力,让她想起门口刻着的字。
早晨的冷风吹在关鱼的身上,让她寒意阵阵,只好先回到房间里面。
陈周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往抬头往周围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但是他的警觉性告诉他自己,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关鱼因为已经起床就也睡不着,就没有继续在躺着。
她走到窗户边,伸手双手,想要推开窗户,但是却纹丝不动。
后退一步盯着窗户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突然间坏了?
她再一次卯足劲,但是坚固得打不开一点,叹息一声,只好放弃。
转眼看着角落里放着的两个行李箱,她把东西都叠放到柜子里面,打开最上面的柜子,发现里面放满白色的棉被,若有所思地望了望。
心想也许是因为民宿的缘故吧!
她光着脚走进浴室,褪下身上的衣物。
落地的镜子展露出关鱼的身体。
她的身材纤细,脖颈白皙细长,锁骨深深地陷入,线条柔美舒展,胸前圆润饱满恰到好处,手上的指甲圆润干净,两腿笔直脚趾上涂满红色。
水声落,雾气起。
人影显得朦朦胧胧,她屏住呼吸,微微抬着头,热水从头发到脸上,直至没入哑光乌黑的地。
直到呼吸不过来,抬起双手把脸上的水花抹去,大口喘着气。
关鱼穿上纯黑的内衣,套上黑色宽大的毛衣,对着镜子仔细地把头发吹干。
电话响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于林霖。
“你没在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
“你有什么事?”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不会想不开吧!”
关鱼微微张着嘴巴,忽然笑了起来。
对方明显事愣住,语气有些不确定:“你这是疯了?”
关鱼冷笑,她想她确实应该在12岁那年就想不开。
“你到底在哪里?”
“你不用因为新闻的事这样,我也只是因为报道不了才给你了。”
于林霖扶着额头,她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想不开呢?
“你这是学着人家出去疗养身心?”
“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好玩的地方。”
“昌宁。”
于林霖在电话那边疯狂地笑着:“你不会是学着人家去那边艳遇吧!”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边的人可是没多干净,别等下染病。”
关鱼把早已经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对方听到手机里没有声音,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在听电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走出房浴室,在经过床头柜时,停下脚步,望着她空空的桌面进入深思。
东西明明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