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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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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后来曾经复盘过整件事,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学生,被自己那么用心从脱轨中拉回人生正轨的学生,怎么会对自己产生“那种”心思呢?

也许是因为苏阳的家庭,让她感觉不到被爱着、被在意?也许是因为苏阳在自己这里得到了“不一般”的对待,比如自己帮她挡下过龙主任的为难,比如自己帮她照顾小猫……可是,肖雨扪心自问,就算把苏阳换作别的学生,换作李阳、王阳……她也会这样对待他们,因为这是身为老师,尤其是身为班主任应该做的事。唯独不同的是,苏阳是个有趣,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孩儿,但天地良心,肖雨绝不会承认苏阳比别的小孩儿更让她觉得赏心悦目。小孩子嘛,再好看终究也是小孩子,肖雨没那么禽兽……何况,苏阳还是个女孩子。

女人和女人……

可惜,当年的肖雨并没有意识到,女人也会对女人动心。如果她早想到这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给苏阳钥匙?更不会在明知是苏阳来开门的时候,还毫无芥蒂地继续睡觉了,而且还是穿着睡衣,而且睡衣下面,是空的。

没错,肖雨气得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因为起得急,睡衣被被子蹭歪了。那件睡衣本来就是专门用来睡觉舒服才穿的,低胸,还是吊带款。于是在苏阳的眼里,肖雨胸前大片莹白的肌肤裸露着,脸上还因为气恼挂上着两团红晕,胸口若隐若现,还因为气恼而起伏着……苏阳手里的猫粮袋子“啪嗒”掉在了地板上,整个人也仿佛掉线了一般,彻底呆住了。

此时的肖雨还不知道自己的模样给苏阳带来了怎样的震撼,她现在最强烈的感觉就是被搅扰了好梦,心里是真的烦:“苏阳!你就不能小点儿声?我好不容易休息!”

苏阳仿佛根本没听到肖雨在说什么,双眼发直,嘴巴微圆,两颊浮上了可疑的红色。

她这副呆傻样更让肖雨生气:“你还站在那儿干吗?还不快把猫粮袋子捡起来?撒了一地……”

说到后面,肖雨也不指望突然掉线的苏阳能老老实实按照她的吩咐办事了,干脆自己拉开被子下地,穿了拖鞋,去捡那一地板的猫粮——

地板上被撒上不该撒的东西,洁癖真的忍不了。

因为要捡东西,肖雨不得不弯下腰,于是那件原本就蹭歪了的睡衣歪扭得更厉害,莹白肌肤之下的风景,更是冲击进了苏阳的视线之中。

苏阳像是被冲锤突然被敲醒,整张脸都红透了,转身,拔腿就跑。

“嘭!”房门被她甩上,楼道里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肖雨从猫粮袋子上抬起头的时候,苏阳早就没影了。

肖雨:“?”

这孩子又抽什么风?

这时小猫颠颠跑了进来,看到猫粮就俩眼放光,试图往跟前凑,被肖雨抓回了猫窝。

直到给猫喂了吃的,准备洗手的时候,肖雨才看到卫生间镜中的自己,登时脑袋里晃过了四个大字:衣衫不整。

她有一瞬间的无语,好像有些明白苏阳之前为什么跑掉了,又不明白——

苏阳还是个青春期没结束的小孩儿,突然看到成年女性的身体,就好比第一次去公共浴池的人,即便看到的都是同性的身体,羞涩感和不适这些肖雨都能理解。可她就这么跑了,直接甩门跑了,这是什么操作?

镜子里的肖雨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总不能是因为她太难看,把那小破孩儿吓跑了吧?

总之,苏阳那小破孩儿的心思肖雨猜不透,但是真要这样不管她,肖雨又不放心,只好找出手机给那苏阳打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给苏阳打电话,一想到苏阳的“电话”其实是电话手表,肖雨就想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肖雨打第二遍的时候,电话才被接起。

“苏阳,你在哪儿呢?”肖雨的语声平和,想着小孩子敏感,尽量把之前那件奇怪的事揭过。

苏阳大概也听出了肖雨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迟疑了几秒钟才绊绊磕磕地回答:“在……在外面。”

“外面?”肖雨挑眉,“哪儿?”

苏阳又没声了。

肖雨心想这小孩儿别是对自己有心理阴影了吧,于是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更温和些:“说好的你来喂猫,怎么不来?”

苏阳:“啊?”

隔着电话,肖雨都想象得到她呆愣的样子。估计这小孩儿都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失忆了,之前是不是来过。不然萧老师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地问她怎么不来喂猫,而不是问她你跑什么。

其实想到自己的好梦就这么被苏阳搅合了,肖雨还是好气。但是教育小孩儿光生气是没用的,还得讲究策略:“快过来!咪咪还等着你喂吃喂喝的呢!”

苏阳折回的时候,看到萧老师已经换掉了睡衣,虽然是居家的衣服,但是内里不是真空的了,长出了一口气。

肖雨:“嗯?”

苏阳赶忙收回看肖雨的眼神,表情坚定得跟要上前线似的:“我去喂猫!”

肖雨暗笑,便由着她去了。

一件小事似乎就这样被揭过了。肖雨只当它是生命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是,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五一假期结束的前一天,萧家二老大概是察觉到肖雨过节不回家是在消极抵抗他们给介绍的“优秀小伙子”,在沉寂了好几天赌气不联系肖雨之后,接连给肖雨打了个好几个电话,要求肖雨“必须回家”。

肖雨也是没办法,爸妈都快退休的人了,身体又都不好,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孩子,总不能因为自己任性就害得老两口血压飙高吧?肖雨孝顺,一想到爹妈万一病了,还是因为自己病了,在心里都没法原谅自己。于是,她特意去买了爸妈爱吃的东西,准备了一肚子关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话,想着回家同二老分享。

可是一进家门,肖雨就傻了眼——

迎接她的,不是满脸慈爱的爸妈,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晴晴是吧?你好!”男人特自来熟,“我叫何军,我爸爸和萧叔叔是同学,咱们小时候还上过同一个幼儿园你忘了?”

肖雨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走,不,应该跑。

这都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吧?

“晴晴,还不快叫人!没礼貌!”萧父站在客厅里,嘴里怪着女儿,眼睛却盯着何军,那个满意的表情啊,仿佛何军已经是他们老萧家的乘龙快婿了。

萧母则笑容可掬的:“小何你别介意啊!我们这闺女,读书都快读傻了!不过她人本分,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不像外面那些不安分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巴拉巴拉……

肖雨好想把她爸妈的嘴堵上。

不是,这人是谁啊?至于让你们这么谄媚的,这么贬低自己闺女,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最终,肖雨还是不得不屈服了。她没有转身跑,而是选择面无表情地进屋,听着她爸妈好一通夸姓何的。

什么小何是商大的高材生,什么小何年纪轻轻就是正科级了……

坐在自家的饭桌前,看着自己爸妈和姓何的滔滔不绝地表演,肖雨后悔极了:她不傻,看得出这个姓何的是她爸妈给介绍的“优质男”。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根本不想结婚,包括谈恋爱。而且,闹出这么一出,和把她骗回家有什么区别?她就不应该留下,她刚才就应该转身就走!

要不是为了爸妈的面子……可爸妈顾及她的面子了吗?

一顿饭吃得极其尴尬。

肖雨一想到和一个第一次见面还试图跟自己建立恋爱关系的陌生男人坐在一张桌上,吃着同几张盘子里的菜,心里就膈应得慌。她至少有过二十次想要逃走的念头,却在第二十一次克制住了自己——

她一甩袖子走了,爸妈怎么办?

然而,后来肖雨深深地意识到:她还是太给她爸妈留脸面了。

毫无悬念地,五一假期结束之后,就是脚不沾地的忙碌。运动会、期中考试总结、各种教研会、被听课……每一件事都够肖雨忙到二半夜。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本班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明显有了进步,苏阳也很有出息地成绩仍然能够维持在前二十名,而且在学年排名中还前进十几名。

教育学生嘛,有了进步就得表扬……放学之后,肖雨往自己住处走,想着要不要带抢先跑去自己家里喂猫的苏阳下顿馆子作为奖励,突然面前冲来一个人影。

刚放学的校园门口,挤挤攘攘的都是人,学生、老师、家长……那么多人,那个人就这么直通通地在肖雨的面前单膝跪地,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晴晴!做我女朋友好吗?”

没错,就是阴魂不散的何军。

然而,下一秒,他手里的玫瑰花就被人夺了去,摔在了地上。

苏阳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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