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年轻公子,一身白衣,从天而降。
申公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那人揖了一揖,道了一声,“师叔——”
白人公子微微笑了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苏妲己的面前。苏妲己抬头看他,但见此人通体清透,周身仙气缭绕,若说他是天地间的神仙,倒不如说这天地就是他的一部分。
苏妲己突然跪在他的面前,她的眼睛直视着前方,那声音好像自幽远的万古传来,只听她说道,“求您救救大王——”
白衣男子缓缓蹲下来,直看到苏妲己的眼睛里映着自己,才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妲己看着眼前人,思虑半响,终于道,“当年是你在鹿台上救了我?”十多年前姜子牙攻入朝歌城,她与姜子牙在鹿台斗法落败,生死一线,意识模糊,隐隐约约似乎看见有一袭白衣。那白衣似雾,又飘渺若仙,若是细想起来,恰似今日之人。
“怎么,以身相许?”他又笑,明明形似谪仙,却偏偏带上一点玩世不恭。
妲己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则伸手,摘去她发梢上遗落的柳叶。
“我同你开个玩笑。”青年男子正了正笑意,又道,“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尊驾如何称呼?”妲己无法,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许多年前,有人唤我灵宝。”他好像看着她的脸,又好像在看万古之前的点点遗迹,半响似回过神,又道,“当然,现在许多人也称我——通天。”
通天,竟然是三清之一的通天教主。
苏妲己没想到此人的竟是如此大的来头,于是正了正身,又虔诚地低下头去,说道,“求圣人救救大王——”
通天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脸上仍是假以好颜色道,“如何救?用封神榜救?”
苏妲己望向帝辛,复又抬眼对通天道,“都听圣人的——”,然后还补了一句,“不惜任何代价。”
“封神榜中是天地之力,救一个凡人当然不在话下。不过,你可别后悔。”
通天的声音如是传来,只听苏妲己说道,“我绝不后悔。”
通天教主抬了抬手,将受伤的凤凰招了过来。他的手指抚过凤凰的羽毛,凤凰在他的指尖垂头,半晌流下一颗眼泪,泪如血红。
那一颗眼泪飘在半空,通天抬手一指,便落在封神榜上。红泪渗进竹简,隐隐闪现金光。通天将封神榜拿在手里,悄悄打开一角,登时四下暗流涌动。他截取了涌流中的一滴,那一滴天地之力在他手上,随后顺着他的指尖流向了帝辛的额间。
“封神榜是一把钥匙,不过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说着,他将封神榜合上,收在了衣袖里。他看向苏妲己,而苏妲己的眼里,是另一个男人。
“他会醒过来的。”通天最后说了这一句。等苏妲己抬起头来要向他道谢时,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