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对赵青元画画的手法十分好奇,于是乎第二天庭议刚结束,他就丢下一堆奏疏,跑去了青元殿。
赵青元昨晚和系统闲聊,聊到了后半夜,今天天又有点冷,所以她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起床不久。
没办法,她现在闲得很,该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安排出去了,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也和她没多少交集,不会互相串门。
唉,无聊的贵族生活啊。
然后,打着哈欠走出殿门,计划着去门口晒太阳的赵青元就和刚进门的嬴政撞到了一起。
“阿父?”赵青元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正常情况下,嬴政现在应该在章台宫忙碌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朕随便走走。”嬴政脚步一顿,挺直腰杆摆出庄严肃穆的样子。
赵青元转了下眼珠子。
随便走走?
就走到她门口啦?
“嘿嘿,我知道阿父是来看我的。”发出一声轻笑,赵青元拉住嬴政的袖口就转身往屋里走。
“阿父用过早饭了吗?”
“嗯。”嬴政矜持地点点头,“你刚才打算做什么?”
“我?”赵青元挠挠头,“打算在院子里晒太阳来着。”
“阿父要和我一起晒吗?”烤暖烘烘的太阳真是人世间一大美事啊。
嬴政:“……不。”
“朕是来问你那幅画像的。”
“画像?”赵青元懵了一瞬,哦……那张素描啊。
她有些得意:“你已经打开看了呀?看来,阿父还是很在乎我送的节礼的嘛。”
嬴政定定看她,没反驳,“画的确实不错。”
“嘿嘿,其实我画了好多张,选了最好的一张放进盒子里的。”
嬴政走到一旁摆着的座椅上落座,动作显得十分随意,“如此画法朕还是第一次见。”
见他感兴趣,赵青元也起了心思,乐颠颠地跑进内室把自己为素描准备的“装备”给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案上。
“这个是少府制作的石磨笔,能用它来写很小的字还有作画,我不是毛笔用得不太熟练嘛,就只能用这个了。”赵青元拿起一支古代版铅笔递给嬴政看。
毛笔这个东西,对赵青元来说确实是太难驯服了。
在这种小事上,她选择不为难自己,所以让人研究了石墨笔出来。
说完,她又压了压桌案上铺开的纸张边角,“这纸的厚度比一般用来写字的要厚一些,最适合用来作画了,只要我不用力破坏,是很难戳破的。”
为了演示,她还又拿了一根石墨笔在纸上勾了几个波浪条纹。
“阿父,你要是喜欢那个画,我就给你再多画几张!”
虽然嫌弃素描麻烦,但如果是伟大英俊的老父亲想要的话,赵青元表示她可以。
嬴政把玩着那支小小的石墨笔,也学着赵青元的样子在纸上勾勒了几笔,“这东西倒是小巧。”
“那是,少府出品,必属精品。”
嬴政:“……”
虽说嬴政不主动提要,但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赵青元自问还是有几分懂这个老父亲的。
他既然表现出明显感兴趣的意思,那就是想要更多了。
所以,她拿起笔就开始麻溜地给嬴政画画像。
小女儿在那埋头勾勾画画,嬴政眉心一舒往后靠,做出个舒适又不失优雅的姿势,顺手拿过侧边半开着倒扣在桌案上的书翻了翻。
是本新制作出来的纸质法家著作,上面还留了些小女儿用石墨笔勾画的痕迹。
嬴政表示很满意。
他目前还没给赵青元安排老师,诸子百家学说也还没让她接触,可法家学说会出现在女儿寝宫里,这不是证明女儿和自己喜好一样嘛。
可喜可贺!
父女俩各自窝在一角,偶尔交谈几句,时间就那么幽幽过去,到了侍人过来禀告政事让嬴政回章台宫的时候,赵青元已经画好了三张始皇帝威武霸气的画像。
老父亲施施然走了,只留下赵青元对着自己被染得黢黑的小手拧眉。
——
时间过得很快,冬天猝不及防就来了。
咸阳开始落雪的时候,赵青元裹着厚裘衣,苦大仇深地站在寝宫檐下。
“统,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刷新出来火炕设计图啊,这么冷的天,我怕熬不住啊。”
系统:【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赵青元:“……”
她是真的很怕冷,前世只要周围气温降到十五度以下,她就得开电热毯取暖。
可是现在……
虽说寝宫内有火炉,厚衣服她也不缺,但她的床就是怎么都暖和不起来!加再多被褥也不行!
这对于躺平的时候只想窝在床上的赵青元来说,真的有点苦了。
【现在才刚入冬,你就这么怕冷,再过几天你可怎么办啊。】
赵青元:“凉拌,被冻成冰块。”
抱紧双臂剁了两下脚,赵青元转身回屋:“火炕赶紧出来的话,推广开就能救好多人了,现在秦朝人本来就少,这个冬天肯定又要冻死好多……”
现在这个物质条件,黔首家里别说火炕了,衣服都没几件,就算是没那么冷的地方,冬天也时常有冻死的人,总之,活着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看出她情绪低落,系统沉默片刻,道:【再升级一次就能出火炕图纸了。】
主要是它还真没有开这个后门的权限,在主系统监控下,它要做什么都是得打报告的,而且都这个时间了,就算赵青元得到了火炕图纸,要推广开也得好几个月。
安排匠人学习,传达命令到各郡县,保证底层官吏尽心尽责……每一件都不是简单事。
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一切政令都得被拉长周期。
赵青元也知道自己目前没办法救人民于水火,跟系统哼哼两声就窝回了寝宫,她决定了,再在床上窝一小时,看被窝能不能被捂暖和!
门外侍人在窸窸窣窣地扫雪,脚底丝丝凉意越漫越开,赵青元痛苦地把两只脚架在一起使劲搓了搓,满脸悲戚。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脚根本暖和不起来!
众所周知,一个人如果脚底板是凉的,那她身上其他地方也是热不起来的。
赵青元哀叹一声,“统,给我来个暖贴。”
系统只把她的话当放屁,它哪里有这个能力啊。
好在赵青元也只是在口嗨,不过嘴上这么说着,她倒是眼珠子一转,又起了抽个奖的心思。
系统已经帮她把拍立得放进奖池了,但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抽了两次,结果都不如意。
倒不至于倒霉到抽出谢谢惠顾,但一个甜筒一个东北冻梨,对她来说也实在是不那么美好了。
经历了两次浪费积分后,赵青元歇了心思,打算先等一段时间,等星宿变化,好运滚滚来的时候再抽一次。
今天会不会运气好赵青元不知道,但她有点心痒痒。
说干就干,赵青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统,给我好运!”
——
天气寒凉,宫道上来往的人个个步履匆匆,恨不得全都缩到一个角落猫起来。
但对于卷王嬴政来说,今天和平时天气好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他依旧得兢兢业业工作,半点无法懈怠。
奏疏的内容没什么特殊的,都是些他早就心里有数的问题,如李斯的“诸生以古非今,连黔首之心,宜禁私学,独尊法令”[1],向他提议以法家标准来严格选拔官吏,控制儒生入仕,又如齐地某官员的“齐地商贾仍用旧斗,请遣御史督查,违者黥为城旦”[2],要他严惩齐地不听命令改为新制度量衡器者……
一一看完,批复,批完一半后嬴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刚打算让赵高端杯水来,就听见一个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比它的主人先一步跨进了大殿的门槛。
赵青元怀里抱着个小布包,跟个炮弹似的嗖一下就窜到了嬴政眼皮底下。
“何事?”嬴政挑眉,这小女儿病恹恹的,他还以为她该窝在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结果居然能跑到他这里来,还眼瞅着活力满满的样子,神奇。
嬴政这屋子比她的那个要暖和一些,毕竟各个角落侯着不少宫人,而且火炉烧的旺,炭盆也加了好几个。
赵青元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把身上的厚披风脱下来递给一旁的宫人,笑嘻嘻朝嬴政凑了过去,“阿父,我有个超级好东西给你看!”
好东西?
嬴政脑中有什么雷达苏醒,这几个月,赵青元可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啊。
先不说其他的,单说新建的榨油坊和晒盐场,就给他的味蕾带来了不少新鲜体验呐,吃了精制油盐,他觉得自己这副身体都有力了不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呢!
“什么东西?”他眼睛里闪着光,尽量压下心底的好奇,镇定开口道。
“阿父先让他们出去吧。”赵青元指了指周围的其他人,重点扫了眼赵高。
真是的,这个人真的让她看着很不爽,天天跟在阿父屁股后面。
刚刚她跑进殿的时候还看到蒙毅了,蒙毅都只在屋外檐下站着,他赵高凭什么在里面?
退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