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罗绣还拿着手里的药方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柳铜的床沿边上,看见茶小新进来,罗绣才连忙拉着茶小新的手急切的说到:“小新妹子,这可咋办呢?十两银子也太多了。”之前她以为要不了多少银子,所以才会同意小新妹子要给她相公付诊费,可是现在...
茶小新不能和罗绣说她身上带了不少宝物,看来她只能想一个说辞了,便安慰道:“嫂子,你别急,我说过柳三哥的医药费我来付,你就别担心了,我打算明天去趟镇上把我夫君留给我的银手镯给当了,我想这样十两银子也差不多能凑足了,你就听大夫的话给柳三哥烧水擦擦腿吧!”
“小新妹子,这怎么使得,这镯子你就留个念想吧,这钱我再想想法子。”罗绣是个心软的人,自从知道茶小新被婆家赶出来,想也知道这日子过的有多苦,被夫家休逐的女人,是没有脸面回娘家的,所以茶小新说她一直在外奔波,罗绣一点也不怀疑,虽然她的日子也过的清苦,但至少还有相公陪着。
茶小新一点也不知道罗绣的想法,她只是随便编了谎话而已,她真不知道会让罗绣会联想到如此之多,但她还是坚定道:“嫂子,你就听我的吧,不然我生气了,改明儿个我就离开好了。”
罗绣见茶小新真的要生气了,这才勉强同意了,只是说让茶小新在她家住下去,也好有个照应,茶小新当然是很乐意的,目前她还真没有地方可去,除了那个食肆居,她似乎真的一无所有了,就是离开了罗绣家,她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天下之大,可是似乎哪里也不属于她。
茶小新回到自己醒来的那个四面漏风的房间之后,用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堵上了那随时可能都会罢工的木门,这才合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被荆棘划破的衣服,想着明天一定要去镇上重买一身了,茶小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活的这么窝囊,自己会无处可去,像是无根的浮萍,没有深深扎进泥土的根,也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身边也无一个可信任之人,或许有一个吧,那叫做月三的男子,只不过她走的时候都还没来的急和他做个道别。
茶小新离开后,罗绣按照大夫的要求烧水给柳铜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迹,罗绣看着柳铜苍白的脸色,眼里的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柳铜轻轻擦去罗绣脸上的泪水,“大夫不都说了我这伤能治好吗?”
罗绣紧紧的握住柳铜的手回到:“我知道,可是这十两银子小新妹子说她来给,可是她一个孤家寡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就是能拿出来我也不忍心要啊!”
柳铜摸着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儿子声音有些哑,“既然小新妹子说有办法,你就信她吧,就当是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了,大不了我们以后多照顾她点,她一个单身妇人,有我们的照顾也好的多。”
罗绣点了点头,相公的说法也正和她意,给柳铜和自己收拾好之后,关上房门吹灭了桌上的油灯,窸窸窣窣的朝着房间唯一的床摸去,只是按照的她性格,今夜她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
天喻皇城。
一个充满腐烂味道的地牢里,一个黑衣男子被铁链锁在了一面墙上,虽然不断有鞭子落在他身上,但是他却连叫一声都没有,仿佛受刑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月四最受不了月三这模样,整天都是一言不发,就连受这样的酷刑也没有叫一声,暗卫营从来都是对不守规矩的暗卫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月三执行完任务几天不回,还是统领派他出去找,他当然很不愿意,既然这么久没回多半已经死在外面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暗卫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月三居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本想试探一下月三对那个女人是否在乎,出乎意料的是,从来都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月三这次居然出手阻拦了自己,他倒是要看看这次月三怎样向统领交代。
回到暗卫营后,他居然什么话也没说,就连统领对他的处罚他也一点没有反驳,看着墙上奄奄一息的人,月四忍不住嘲笑道:
“三哥,你不是向来都是完成任务最快最完美的吗?因为完成任务没有及时回来被罚,你还是头一次吧?”
面前之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开口的,月四也不介意缓缓又道:“统领说了,你就好好呆在地牢里,王爷那里的工作暂时就由我接替你。”
月三听完这话,平静如水的眼眸抬了抬,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暗淡了下去,月四看见他这反应倒是冷笑一声,吩咐其它人继续用刑之后离开了地牢。
柳家村,茶小新不知道昨夜是怎样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茶小新又把昨夜的桌子搬回原处,打开了房门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罗绣已经在忙活了,看见茶小新进来连忙招呼道:“小新妹子,你先休息会儿,饭马上就要好了。”
茶小新有点不好意思,这白白住在别人家,还要别人做饭给自己吃,怎么也说不过去,连忙说到:“嫂子,我来帮你吧!”
罗绣是个地道人,知道茶小新是不好意思白吃饭也不推辞,只是让她先去院子中的井边打水洗了脸再来帮忙。
茶小新来到院子里,那里果然有口井,井口边上放着一只木桶,木桶上来吊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绑在井口之上的圆木头上,这种打水的方法茶小新从来没用过,不过略微观察之后她就发现怎样打水了。
先是把木桶放到井里,然后轻轻转动井口之上的圆木头,其实原理和滑轮差不多,不过虽说原理简单,要把水打上来还真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茶小新终于洗好了脸。
茶小新来到厨房的时候罗绣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只是让茶小新往灶台中扔了几块柴火,茶小新到处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柳家华,就向罗绣询问道:“嫂子,家华呢?”
“这孩子,一大早上也不知道疯哪里去了,不过吃饭的时候就会回来的,不用管他。”
茶小新听罗绣的语气有些不对,也知道肯定是担心柳铜的情况,估计她昨夜一晚都没睡,茶小新有些心疼,随即对罗绣说到:“嫂子,你去休息会儿吧,饭我来做就行了。”
罗绣一边说话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这哪能行呢!你身上还有伤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茶小新一想也是,看来今天那老大夫来的时候得请他帮自己看看,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虽然对于相貌她没有那么执着,但是作为女人谁不喜欢自己长的美美的呢!
饭桌上,柳家华果然在吃饭的时候准时回来了,端着自己面前的野菜糊糊就大口喝了起来,罗绣也盛了一碗递到了柳铜的手上,这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起饭来。
茶小新看着自己面前的野菜糊糊,怎么也没胃口,今天野菜糊糊里面的野菜比罗绣做给她吃的野菜还多了些,昨天她在罗绣家的厨房里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点高粱面和野菜,估计下午罗绣一家人就得饿肚子了,看来今天的镇上她是非去不可了。
虽然饭菜再怎么不合胃口,茶小新还是努力的吃下去了,现在再讲究其它的也不现实。
几人吃完饭后,茶小新就领着柳家华在柳家院子里转转,柳家村的确是个好地方,四面环山,村中有一条河从后山流出,横穿整个村子,从柳铜家到小河边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茶小新在柳家的院子里还能看清小河的轮廓,从高处看柳家村就像是被一圈的巨人围绕在中间的孩子,不过这样的地形虽说交通不便,但是却不会受泥石流、台风和洪水等自然灾害的干扰,倒是个养身的好地方。
茶小新正和柳家华玩的不亦乐乎,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朝着柳家驶来,从马车的外观来看,茶小新就知道是老大夫给柳铜看诊来了,昨夜老大夫离去的时候坐的正是这辆马车,茶小新连忙带着柳铜到外面迎接。
马车停在了柳家的院外,跟着老大夫的还是昨夜的那个童子,不过这次茶小新没有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等着,把他连同老大夫一起请进了屋中。
罗绣听见院外的声音也连忙出来,“大夫,您里面请。”说着就接过童子身上的药箱领着老大夫往里屋走去。
老大夫给柳铜看诊的时候,茶小新等人都安安静静的候着,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吩咐童子从药箱里取出个小木锤,在给柳铜把过脉后,又用小木锤轻锤了几下柳铜的腿,锤完之后又问了柳铜有什么感觉,一切完毕之后,老大夫才重新站起身,又从药箱里取了一个瓷瓶和几包草药对着罗绣说道:“这个瓷瓶里的药膏涂在病人腿受伤的周围,另外这是调理病人的草药,一天三次熬成水给病人喝下去。”
“大夫,这就没事了?”看着手里的东西罗绣疑惑问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这只是调理身体的药,要想腿好起来,还有几味珍贵的药材今天才会到,你们准备好银子,让一人随我回镇上去取药。”
罗绣不由自主的看向茶小新,她不知道这个新认的妹子到底能不能拿的出十两银子,虽然小新妹子说她要把手镯给当了,可是什么手镯能值得了十两银子,但是目前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茶小新的身上。
茶小新对着罗绣的目光,给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走上前对老大夫说到:“大夫,我陪您去取药吧。”今天她刚好想要去镇上,这倒是个好机会。
老大夫见茶小新走上前点了点头,“也好!”带着茶小新和童子走出了屋子。
柳家华见茶小新就要上马车,连忙跑过去拉住茶小新的衣袖,“小新姑姑,让家华陪你去,好不好?”
罗绣见柳家华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家华,小新姑姑是去办正事,爹爹的腿就靠小新姑姑带药回来吃呢。”说着就扳开了柳家华拉着茶小新衣袖的手。
柳家华是个懂事的孩子,听了自己娘的话,也知道现在不是贪玩的时候,只是可怜巴巴的对茶小新说到:“小新姑姑,你要早点回来。”
茶小新虽然想带柳家华去,但是她这次去当铺并非当镯子,而且她从阳城洞穴带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这柳家华虽说才有七岁,但是相比其它孩子而言已经懂事很多,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当其它东西,童言无忌。到时候指不定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呢,只得狠了狠心,上了马车。
马车上,老大夫的童子在车外赶着马车,车内只有茶小新和老大夫对面坐着,茶小新想了想最终还是开了口,“大夫,您瞧瞧我这脸上的伤该怎么治?”
老大夫让茶小新把头凑过去,用枯老的手在上面摸了摸,而后摇头说到:“姑娘这脸上的伤怕是治不了了。”
“怎么会?”茶小新此刻有些慌乱,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脸会治不好,明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怎么会治不了呢!
老大夫也明白茶小新的想法,姑娘家向来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任谁脸上有道疤痕都会受不了,但他还是对茶小新解释道:“姑娘的伤本来没有什么大碍,刚开始受伤的时候若是精心调养,倒也好治,只是姑娘拖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伤上加伤,也不是说不能治,只是老夫医术有限,对姑娘的脸束手无策啊!”
听完老大夫的话,茶小新绝望的心又慢慢恢复了一丝丝希望,只要有希望治好就行,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脸上的伤疤一定会消失的,虽然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