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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锦椽颂彩绞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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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都按东家的吩咐,把孩子们的银丝滚边全都换了金线,”吴妈妈的手指向旁边的扶手,“这些,也都一层层地镀了金、嵌了翡翠石。”

楚吟绎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他们的耳珰,全部换成南珠。醉生楼的人,合该穿金亦戴金,醉生楼的一砖一瓦,都要沾上金银的味道。”

“全听东家的。”

二人行至顶楼唯一的单间前,吴妈妈忽然想起什么:“东家,那里头——”她本想说今日已经有贵客包下。

沐参忽然回身挡住吴妈妈继续前进的脚步。楚吟绎头也没回,负手行进,并且嘱咐道:“知道有人在。吴妈妈看住了,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叮嘱完,楚吟绎将手按在门上。雕着貔貅吞账本的乌木门后,似乎有洪水猛兽等着他。想到了里头的人,楚吟绎的呼吸不由得急促。

“回京还钱”的字样在眼前铺开。

总归要面对的,躲不开。于是一狠心一咬牙,他推开了门,绕梁的乐声从最里面传出来。他穿过各类绸带,见到里面着一身玄色的债主正支着脑袋欣赏花魁孟芈的舞姿,但看着实在不怎么专注。莫云就在一旁伺候着投喂。

楚吟绎刚牵起微笑,李昃渊不温不火的目光立刻锁向他。

“愣着做什么呢,楚老板?”后面的称呼几乎要被咬碎。

“没见过这身,想多看几眼。”楚吟绎干笑两声,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忐忑地捏着折扇。

孟芈旋身,用舞步收停了自己的动作。她向楚吟绎屈膝行礼:“见过东家。”

说完,她又转向李昃渊:“二殿下,奴家可需要回避?”

“去歇着吧,本殿和楚老板有私事聊,”李昃渊点点面颊,“记着吩咐你的。”

“奴家明白。”

木门的开合声安静下来后,李昃渊重新看向楚吟绎。楚吟绎行至李昃渊跟前,蹲在李昃渊腿边:“二哥……”这声唤得实在可怜又多情。

“瞧你那奉承样,楚老板。”李昃渊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楚吟绎委屈得不行,他将李昃渊的衣角捏在掌心:“青王府世子身上别着的玉佩,为什么是二哥的那枚?”

“自然是为了叫某人睁大眼睛看清楚该接谁,省得眼瞎接错了人,”李昃渊笑着用腿推他,“好六弟,钱呢?”

“带了,可二哥总要说说,弟弟究竟欠了哪门子债。”楚吟绎顺势跪地,按住李昃渊空着的手。

“看到刚才那位姑娘了么,”李昃渊道,“买完才知道是你的生意。若知晓醉生楼是你的,二哥也不用费那些钱买个暗桩。”

楚吟绎眨眨眼:“我分明同二哥提过的。二哥若是愿意和我一同挂名在醉生楼——”

“何必挂什么名,东西全是自家的。还钱,”李昃渊弯下身子,手背拍了拍楚吟绎的脸,语气逗孩童似的,“不然就把剑穗还我。”

“不要。”楚吟绎下意识护住了腰间的玉佩——缠着玉佩的红丝,是前年他在李昃渊的那儿扯下来的剑穗。自那以后,李昃渊就不再在剑上别剑穗这玩意,省得被某些有心人摘下来。

“只是挂虚名,不用二哥费别的心,二哥为何不愿?醉生楼日夜都金银不断,二哥全拿去也不用记账本上。”

李昃渊睨眼看他,眉头蹙起。他不太信楚吟绎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单说他既是要争权,就碰不得“经商”这一门路,挂名也算合伙。若被人知晓,什么结党营私、坐大势力、僭越谋私的罪名一定会扣到他头上。

按六弟这样的表现,隔三差五地提这件事,是为了什么?真的心思纯良么?

见二哥的脸愈发阴沉,楚吟绎被看得心慌,连忙扯出一个笑脸想说些什么。这时烛台里的烛火爆出个灯花,惊得楚吟绎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抓紧了李昃渊,没留心指间的扳指也将对方硌疼了。

“撒爪——”李昃渊的思绪被拽向硌他的凶器,又忽然拽起楚吟绎的手,玩味地笑他,“楚吟绎,这扳指是我的吧?”

他顺势把楚吟绎按在绒毯上,掐着楚吟绎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我说怎么寻不见了,这可是我做了许久的,你也敢偷。”

这和挑衅他李昃渊有什么区别。

楚吟绎不羞不愧,没否认这是偷来的。虽然害怕,但是温热的唇已经顺势贴上李昃渊的虎口,双手轻握在李昃渊的手腕间:“那我出三千六百万两,买二哥的扳指,可好?”

“小贼,三千六百万可不够买,”李昃渊道,他顺手摸索进楚吟绎的里衣,扯下丝绦束带绕上楚吟绎的脖颈,“偷我的东西,将你塞进棺材里做利息好了。”

丝绦慢慢地收紧,窒息感席卷而上,楚吟绎的那双眉眼还是挂着经久不变的笑:“二哥,我没带药。”

“二哥带着,”束带收紧的力度骤然消失,李昃渊迅速地取下了楚吟绎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你疯了我再给你。”

楚吟绎的眼尾染着红,怎么也调不准呼吸的节奏。他盯着李昃渊手里的玉佩,讨好地伸出手:“二哥……”

下一刻,李昃渊将手里的东西往窗外一扔,楚吟绎没拦住物品的飞跃,眼巴巴地看它掉进楼下的荷花池里。他捏着窗台边缘,浑身在抖,眼睛不断地在窗外和李昃渊身上游。

玉佩没了,剑穗没了。

二哥的剑穗没了。

楚吟绎有奇怪的疯病,需要喝药维持正常,平日楚吟绎都会提前喝药,唯独见李昃渊时不会特意准备——即使与李昃渊见面才是他发病最多的时候。不过李昃渊与他见面时,总会习惯性为他带药。

李昃渊满意于楚吟绎这幅样子,恶趣味的心理得到了圆满。他还特意摊开双手叫楚吟绎看。

真扔了。

“楚老板,这枚扳指,”李昃渊捏着他的手,试图将楚吟绎扣紧在掌心的扳指取出来,“我也得收回。”

“二哥,我买。”

“我、不、卖。”

楚吟绎瞳孔骤缩,耳朵里瞬间蜂鸣不断,手上的力度更加重了些,恨不得把扳指融进血肉里。他的喘息越发细碎,脖颈的红潮有蔓延到脸上的意思。

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冷汗浸透了衣衫。

“楚老板这副模样可不能让人瞧见,”罪魁祸首调侃道,“不然合该抓你当花魁。”

心口像是被烧穿了,楚吟绎的思绪空白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哥,我心口疼得紧。影子……咬的我好疼。”

李昃渊往不远处的铜镜瞥了一眼,轻笑出声:“那该怎么办?”

“要剑穗……要二哥的剑穗,”纵使楚吟绎痛苦不堪,还是对剑穗很执着,“要二哥的血浸的。”他话说一半,喉间涌上腥甜,又生生把血沫咽进肚中。

两个人缠斗在一块,金铃铛和玉龙时不时撞到一起,发出暧昧的金玉相击声。

“二哥,药……”楚吟绎的眼尾挂着桃红,“太疼了。”

“要?”李昃渊故意动作缓慢,抬手拨开楚吟绎被浸湿的碎发,才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小瓶东西。

顾不上头顶的金雀簪已经歪斜,楚吟绎伸手去够药瓶,被李昃渊轻轻巧巧地躲开。

“二哥喂你。”

李昃渊捏着楚吟绎的后颈,就着这个姿势将药水徐徐倒入他口中。楚吟绎仰着头,乖顺地接受。这样的喝药方式,不免会流出来一些的,冰凉的药液顺着脖颈流进领口,激得楚吟绎崩如满弓。

“二哥这法子未免……咳咳……”一瓶药很快喝完。楚吟绎用舌尖卷走唇角的药珠,苦涩充盈着口腔。他捧着李昃渊的手贴在脸颊侧边,候着药效升起。

“给你带了就已经是恩赐,”李昃渊指尖微动,调笑他,“再不把束带系好,就要把自己剥干净了。”

楚吟绎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唇瓣间有明显的血红。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恳求地看向李昃渊:“二哥,剑穗。”

“一个破剑穗你视若珍宝,”李昃渊往后伸手,“莫云,拿过来。”

莫云用帕子捧着一枚红丝系着的玉佩呈过来。是方才李昃渊做戏骗楚吟绎时扔给他的,还备了手帕包着。二殿下捏着玉佩,塞进楚吟绎的衣襟,顺手在他胸口拍了拍:“还你了,别叫我放血再浸一个。”

楚吟绎如获至宝,欣欣然挂在腰间。他眨眨眼,望向李昃渊:“欠二哥的钱,我差人送到福宁宫。”

“连本带九五成的利,你算算要掏多少底还我,”李昃渊被莫云伺候着披上外袍,“天色不早,二哥就不陪你玩了。”

强盗交易。楚吟绎却乐在其中,往李昃渊贴去:“二哥什么时候还见我?”

“等孟芈抓到那些掉牙官的小尾巴我就来,”李昃渊往他六弟的腰间掐了一把,“还请六弟想法子让她更红一些,按她意愿接客。”

楚吟绎的睫毛还挂着湿漉漉的汗,在烛光下闪烁:“我可以去找二哥么?”

“能,”李昃渊说得半真半假,“只要你能寻得见我就能。”他抱着手臂转身往门口走去,楚吟绎没跟着去追随。才被病痛折磨过,药效又未完全升起,他实在是跟不动。

“对了,”债主往桌案上的那盘糕点抬了抬下巴,“那盘枣糕裹了砒霜,六弟可千万不要吃。”

精致的枣糕摆在金盘里,楚吟绎听了他的话,拿起一块端详,又看了看在门口注视他的二哥。没有犹豫不决,他立刻将枣糕放入嘴里咬,品味一番后,他笑道:“裹了砒霜,似乎更甜。”

“小疯狗。”李昃渊带着笑斥骂,随后便与莫云大摇大摆走了。

等沐参进屋时,只见着自家主子模样狼狈地瘫倒在绒毯里不动,虽然主子每次与二皇子碰面后都是这样不省人事,仍不免心慌。

“六公子!”沐参扶起楚吟绎,“六公子您醒醒!”

“别喊……别喊。”楚吟绎双目无神,说话声都在飘。

这样的状态,沐参更是如遭雷劈:“六公子!您千万不要有事啊!属下这就叫人来给您看!”

楚吟绎不语,安抚地拍了拍沐参的手。沐参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老实陪在身边。

“公子每次都被二殿下引出病,神丹妙药都养不好您啊。”沐参忿忿道。

“无妨,”楚吟绎闭着眼,重复着,“无妨。”

他顿了顿,带笑的眉眼移向沐参:“他们高兴就好。”有一瞬间,沐参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诡异扭曲。而后,看见一条血线从楚吟绎嘴角顺着下颌淌过。

“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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