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后的态度更加强烈，直接逼问着：“什么事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陆小九摇了摇头，缓缓上前，一边又闭目叹息，用着无奈的语气说道：“姐姐这样妹妹可就不好办了，何必用审问犯人的语气来质问，姐姐先沉下气，和气些不好吗？免得生了嫌隙。”

她这话有理有据，但听着却让人恼火。

“你！”小庄后恼怒道，一时差点哑了声。

陆小九只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再转身抬眸，注视着她，那眼神极具侵占性，就连小庄后见了都不由得退了半步。

真是奇怪，陆小九分明是比她矮上一些才是，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只见她再凑近了些，朝着小庄后吐了口气，充满挑衅：“姐姐可先别急，我知道姐姐的那些小心思，不过，要先收着了。”

“你何处得知！”听了这话，小庄后突然有了警觉，不可置信地盯着陆小九，逼问着。

陆小九突然冷哼一声，忽而又笑着，散漫地说道：“要怪就怪姐姐漏洞太多，旁的人随意打探就能得知，恐怕就连陛下都猜到了，姐姐可别毁了我们的计划。”

接着自言自语地补充着：“要不是妹妹我及时止损，姐姐恐怕会痛失良机，要知道那位心思可不单纯，怎会任人宰割。”

话末，又冒着大不讳，用指尖轻拍小庄后的脸庞，只见小庄后眸子一震。

“你什么意思。”

陆小九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话锋一转又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与姐姐打妄语了，我与姐姐说实话吧……”

顿了顿，余光环视一圈，小庄后见了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陆小九这才放心，压着声音与她说着。

“这可是煜王的意思，陛下还需留着些时日，现下只可用慢性毒药耗着，莫不能让他死了，要知道煜王爷你我可都得罪不起，擅自行事，只会让他不悦，届时就算我去求三殿下，也保不了姐姐了。”

小庄后听了后就算不满也得忍着，陆小九说的没错，她的确得罪不起，虽是合作关系，但实则更多的是煜王在后把控，她只是一把利刃。断不能忤逆持刀之人。

“那他准备到什么时候？”

大仇不报，她心中就一天不得解脱。

“我也不知，不过快了，姐姐无需着急。”陆小九缓缓道。

既然这样，小庄后也只好作罢。

陆小九可能是突然生出了些好奇心，问了些题外话。

“我倒是觉得奇怪，姐姐分明是庄家庶女，而庄皇后可是正房嫡女，姐姐理应被她压了一头，她死了，姐姐不高兴，反倒还不顾生死，也要为曲报仇，这样的理，妹妹倒是闻所未闻，只是猜测，背后有些故事吧。”

这样的事的确少见，若是说庄家和谐，都是一条心的也就罢了，但并非如此，这京中人尽皆知，庄家是士族，长幼有别，嫡庶有分，可是分得很明白的，庄家妾室与正房也一向不合，正房常年打压刁难妾室，家主也是对此事放任不管，庶子庶女众多，许多都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小庄后，只是众多庶子庶女其中的一个，只是幸得与嫡女生了三分相似的容貌，幼年过的应当也不好，主母死后才稍微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应当是恨透了主母所生的嫡女，可事实却不然。

小庄后也没有推辞，觉得这事也没必要过多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像是在回忆。

“幼年本宫身为妾生女，受尽了主母的苛责，常年与府中下人同吃同住，六岁时，我不慎打碎主母屋内玉瓶，主母便以教女无方为由，将我生母活活打死，那个女人就那样死在了本宫的面前，血淋淋的，本宫早不记得她的容貌了，总归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软弱无能，不懂去争去抢，也任由着他人欺负，你说可笑吗？”

说着说着，小庄后又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在为她这可怜的母亲悲哀。

“像我们这样生而卑贱的人，就要不择手段稳坐高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色的血光，还有强的可怕的野心。

“后来呀，我差点死在那个冬天，主母将我弃于柴房，有心善的老仆人将我偷偷养着，却不料被主母发现，将那老仆人打了一顿撵出了府，也不知死了没，府内其他的吓人，都嫌我晦气，避之而不及，那年冬天很冷，天降大雪连下了一月，我没有吃食，只能去跟后院的生畜抢一些糠米，才能勉强果腹，是嫡姐见我可怜背着母亲救了我……”

小庄后又垂眸思索着，像是在怀念。

“她让我偷偷住在自己屋子的偏房，她母亲一来，便让我躲在那个空水缸里，我一个快要死的人，被她救活了，她待我很好，每每教书先生来时，她还准我躲在屏风后偷听，那时我心中就暗暗发誓，未来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着她，哪怕是付出了性命。”

说着说着她又叹息一声，仰头望着，许是对自己无力而弱小的嘲讽。

“后来陛下指明要姐姐入宫，在前一日父亲发现了我，许是因为我与姐姐有三分相似，他非但没有打骂我，反而还让我当姐姐的陪嫁丫鬟一同入宫，果然，陛下一见了便封我当了贵嫔，而姐姐则是封了妃，姐姐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很快便做了皇后，我也成了妃，我以为我们姐妹二人再也不会惧怕任何人了，会一直受人景仰尊重地活下去，可……”她顿了顿，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我年少不谙世事，竟然那样的天真，我没能护着她，她就那样死了，连最后一面我都没见着，甚至连她留下的孩子，我都护不住，我亲眼看着，她唯一留下的孩子成了曾经的我，而那周后也像极了那恶毒的主母，我只好让宴箫偷偷照顾着他，免得他步入了我的后尘，我给那周后下过毒，可奈何天道不公，她命太长了，竟撑过去了，我还差点受着怀疑，终于……那么多年了，本宫当上了皇后，却是报不了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