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站在宿舍楼下的大门口，看着门上挂着的巴掌大的锁，拽着锁链晃了晃，锁链碰撞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刺耳。

门的透明玻璃的，往里看，隐约有灯光。

顾年拍了拍门，“有人吗——”

喊了两分钟，里面传来动静，宿管阿姨踢拉着拖鞋走了过来。

“今天周五放假，不都回家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宿管阿姨问。

顾年说，“我不回去，阿姨麻烦你帮我把门打开。”

“那可不行，”阿姨摇了摇头，“没有班主任批条允许留校的话，我没法儿给你开。”

顾年皱了皱眉。

阿姨给她出主意，“要不你现在给班主任打个电话？条儿可以后面补批。”

顾年一点都不想联系班主任，想也知道她只会嘲讽她为什么不跟着林兰春走。

顾年再次问道，“我真不能进去吗？”

“不能，”阿姨说，“你也知道，前不久你宿舍有人丢东西了，学校现在还在查这事儿，你这没条儿进来……再丢了东西，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可都说不清了啊。”

听到这儿，顾年彻底死心，放弃住宿舍了。

她把背包往上背了背，转身朝校外走。

顾年本来想联系易初，看能不能去她家里过夜，但紧接着她就觉得不应当，又不是没钱去住酒店，干嘛第一反应是麻烦人家易初啊？

易初带着她逃课、还玩了这么久，她不该再去易初家打扰。

而且老年人都睡得早，这会儿易初的奶奶也许都睡下了。

最后顾年只能像老爸嘱咐的那样，找个酒店住下。

还好她中午收拾包的时候以为要回荥市，一些换洗的衣服都在包里。

在酒店刚洗漱完，手机就嗡嗡响了两下，盛开的荷花的头像蹦了出来，是易初。

111：到宿舍了吗？

顾年这才想起来易初让她到宿舍后跟她说一声。

喵：到了，都快睡着了。

易初回复的很快。

111：那你接着睡。

喵：你明天后天是不是要去看场子啊？

111：对，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六点。

喵：夜班啊？

喵：不是，那么个溜.冰场居然还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啊？

111：是啊，想不到吧？

顾年对着手机笑了下。

喵：那我晚上十点过去玩。

111：别，你要是想玩，我下午带你过去。

111：十点太晚了，你要是玩两三个小时，回宿舍的时候就更晚了，不安全。

喵：那我玩个通宵，等你下班的时候一块儿走。

111：你这图什么啊？

顾年歪了歪头，盯着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

她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这样会给易初的工作带来什么困扰。

这时，111又发来消息。

111：我熬一晚上是有钱拿，你熬一晚上还得倒贴个滑冰的钱。

111：不行，我得问问梅姐，晚上看场子的人需不需要再招个。

顾年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她给易初发了个猫猫无辜瞪眼的表情包。

喵：你别操心，我有我的计划。

喵：困了，为明天的通宵做准备，我现在得睡了。

喵：晚安。

-

一中高三的周六还上课，一早，易初就陪着奶奶把酸辣粉摊车开到了校门口。

刚停好，就有人过来买酸辣粉吃。

奶奶手上一边忙活着，一边赶易初走，“你晚上还要熬大夜，现在回去多睡会儿。”

“不用，”易初拆开了一箱一次性餐盒，拿出一个摆在奶奶手边儿上，“就算要睡，也是熬完夜再睡啊，哪有为了熬夜先连着睡上十来个小时的？简直因果颠倒。”

奶奶又说，“那你去找小年玩儿，你不是说她不回家吗？那一个人肯定无聊。”

易初叹了口气，“这是非得把我赶走啊？”

“碍事儿，”奶奶说，“小孩儿就该多跟小孩儿一块儿玩，天天守着我有什么意思啊？”

易初被奶奶挥手赶到一块儿去了。

她扒拉个凳子坐下，拿出手机戳开了顾年的头像。

现在才七点出头，这个点也许顾年还在睡觉。

111：醒了吗？出来吃早饭？酸辣粉要不要？

但没想到那边很快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眼。

喵：要，我这就来。

于是易初就打算再碍奶奶一会儿事儿，等顾年过来吃了粉，再琢磨一块儿去哪儿玩去。

易初玩着手机，时不时往学校大门的方向看上一眼。

可都快半小时了，也没见到顾年出来。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出个门能磨叽这么久。

这时，易初的肩膀冷不丁的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顾年的笑脸，“我来啦！”

易初挑了挑眉，看向顾年身后，一辆停着的出租车正要启动。

易初问，“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啊？你晚上没住在宿舍？”

顾年的笑一下僵在脸上了。

昨晚还想着瞒着易初住个两天酒店呢，这才过去多久，她就露馅儿了。

估计是早上起来人太迷瞪了。

顾年耷拉着脑袋，只好交代，“没提前找班主任批条儿，宿舍不让住。”

“那你联系我，去我家啊，”易初说，“你人生地不熟的，晚上到处跑找酒店，多不安全啊。”

顾年也扯了个小凳子坐下了，她揉了揉脸，没说话。

一旁在给她俩煮粉的奶奶听了一耳朵，说，“小初你等会儿跟小年去酒店拿行李，今晚上让小年住我们那儿。”

易初说，“行。”

顾年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易初，笑了下，“行吧。”

-

一整个白天，顾年跟着易初，俩人街溜子似的到处闲逛。

步行街那片儿的娱乐还是挺全面的，大家常玩的那儿都有。

玩儿累了就找个咖啡店窝着，饿了就上步行街吃，吃不到半条街就饱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易初该去溜.冰场上班了，去之前，她犹犹豫豫的问顾年，“你真要跟着熬啊？”

顾年拍了拍她胳膊，“去，我要感受一下鹤城的夜生活。”

“……行，”易初想了想，说，“你要是困了，别硬撑着，前台边上有个小休息室，你可以在那儿睡一会儿。”

顾年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