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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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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赵庆安跟被揍服了的狗崽一样摇着尾巴跟在许兰訢身侧,眼睛发光地说道:

“许兰訢……啊不对,许娘子,你刚刚是怎么算的啊?那么多数,我嘞娘,给我都听晕了,你居然全记住了,还算得一个数不差。我赵庆安这下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许兰訢觉得这人好笑,脾气急躁但也确实是个真性情,便只是笑着说:“那我真是多谢你服我。”

赵庆安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领口一紧,被徐文治拎着后领给拽了回来。

“文治哥,你拽我干什么?”赵庆安一头雾水地问道,却被徐文治狠狠照着脑壳敲了一下。

徐文治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激动个什么劲,贴着人家许娘子走,把人都挤得要站墙上去了。”

赵庆安被徐文治一说,才发现刚刚许兰訢被自己往里挤着走,一边肩膀已经擦到何府外墙上了。

赵庆安当即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歉,顺便暗戳戳瞥了一眼林雪源。林雪源此时面无表情,若是让不熟悉她的常人来看,会以为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

但赵庆安可再熟悉不过林雪源这人。他知道,林雪源向来不吝啬于表露自己的情绪。她自己说的,强者就是敢于把弱点暴露给别人,因为她不畏惧于他人的攻击。

可如今她看着沉静,反而是真的心里不高兴上了,还不好表现,只能绷着一张木头脸来伪装自己。

“那个……”徐文治跟在二人身后对林雪源说道,“包饺子什么的不着急,我快马加鞭带着赵庆安回去包也成。兰訢娘子刚到咱武馆,屋里东西一定都没买齐呢,小源儿你陪着人家去街上买点回来,赶在午饭前回家就成哈。”

徐文治说着,也不管林雪源答应不答应,就提着赵庆安上了马车,马鞭一抽,马蹄儿扬着尘土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嘿,这人!”林雪源那木头脸面具裂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面具下属于林雪源的无奈的笑意。

许兰訢裹着林雪源准备的厚实的白毛鹤氅,轻飘飘地说道:“看来,只能劳驾总镖头陪小女子到这街市上走一遭喽。”

林雪源啧了一声,说道:“哎,怎么算劳驾,分明是乐意至极。许大娘子,您先请吧。”

见林雪源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兰訢不禁莞尔一笑,随后先她一步踏上了城中大街的石板路。

“你刚刚……”许兰訢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就那么笃定我能算对?万一我算不对,被赶出洛乡,你那给我赎身的一百两白银不就白打水漂了吗?”

林雪源那对漂亮的剑眉拧了起来,正色道:“要我和你说几次,我赎你不是真为了把你留在我家当我私有物的,就算你被赶出去,我也只会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危险,不会想别的。你再这么揣度我,我真要不高兴了。”

许兰訢闻言,悻悻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真让林雪源说准了,她这人最爱干的事就是先用恶意揣度别人。这也不能怪她,谁在那种环境里长大都会深信人心才是世界上最邪恶最肮脏的东西。

她就压根不觉得这世界上会有好人,就算有,也只是暂时披着羊皮的狼而已。因此许兰訢压根谁也不信,她不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自己好,她要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说相信别人就相信别人了,那才真是大傻春一个。

可林雪源好像不这样想,她不止一次地把自己的真心剖出来给许兰訢看,好像坚定地想要向许兰訢证明这世上就是有人真心实意待你好。那颗真心太炙热,烫得许兰訢手足无措。

林雪源感觉自己话说重了,语气也有点凶了,生怕许兰訢不高兴了,赶忙凑过去哄着人说:“我不是真的要和你不高兴,但是你每次把我当坏人,我会伤心的。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笃信吗,你别板着脸,冲我笑一个,你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许兰訢懒得搭理这人,正想自顾自地往前走,却被人捏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唔,你干嘛?”许兰訢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捏着往上抬,湛蓝苍空中耀眼的日发出的刺目亮光让她不得不眯起一只眼。

只见林雪源一手搭着许兰訢的肩,一手捏着许兰訢的下巴,抬着人的脸逼着人仰着头看自己,她则仗着身高的优势俯首下压,一时间,两个人的脸离得非常近,几乎要鼻尖碰鼻尖。

许兰訢想挣扎,却看见林雪源眼神真挚地看着自己,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笑一个,你笑了我就放开。”

“你有病啊?松开!”许兰訢没好气地骂道。

“不松。”往常一向听话的林雪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身反骨全上来了,执拗地捏着许兰訢的下巴,说道,“你笑一个我就松。”

许兰訢被这人弄得没办法,只能敷衍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次能松了吧?”

林雪源是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见许兰訢笑了,当即把人松开了,有些委屈地垂下头去,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你又跟我生气。”

许兰訢被气笑了,说道:“我哪那么容易生气。”

林雪源像是终于被人打开了话匣子,抬起头愤愤不平地和许兰訢翻着旧账:“前年九月初三,因为我吃绿茶糕没给你留最后一块,你生气。十月十二,因为我说隔壁牡丹姑娘的衣裳好看,你生气。去年一月二十七,因为你做梦梦到我夸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没夸你,生气。二月初五,因为我把你嗑的瓜子吃完了,你生气。三月十三,你写字时候我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在笑你,你生气。四月……”

林雪源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被许兰訢一把捂住了嘴,那柔软滑嫩的掌心贴着林雪源的唇,让她一动不敢动,只能睁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许兰訢那张泛起粉红的俏脸。

“好了……”许兰訢小声道,“怎么还带记仇记这么清楚的……”

林雪源皱起眉,正想说自己这不是记仇,而是清楚地记得每一件和许兰訢有关的事情,就见许兰訢蹙起那对漂亮的眉,威胁道:“你要是再说,我就真和你生气了!”

林雪源吓得只能闭紧了嘴巴,生怕许兰訢又和自己生气。

老爹说的没错,漂亮的女人就是老虎!

她看着许兰訢走在前面的娉婷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好像许兰訢手掌的温度还在上面。

想起自己刚刚贸然掐着那人下巴的逾矩行为,林雪源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后悔地掐着自己左手中指的指根,指根当即留下了紫红的印子。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每次只要自责就会这样狠掐一下自己,权当记住教训。

许兰訢没注意到林雪源的反应,边眼睛不住地扫过身边那些摊贩身前琳琅满目的货物,边问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笃信我能算出来?”

林雪源听见许兰訢的话,才回过神,正色道:“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我觉得压根不是应该烂在泥沼的腐土,而是乘了东风就能直上九霄的青鸾。所以我替你赎身,因为我想做你借力的东风。”

林雪源接着说:“至于今天的事,就算没有我的信任,你也依然能够完成。因为这本来就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我的信任与否根本影响不了你发挥。”

世人皆说林雪源傻,花那么多银子只为了赎一个万春楼里普通的妓子。可林雪源很清楚,她从来都不傻,她不是在用银子为自己的好心泛滥埋单,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她可是上一任总镖头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想要坐稳总镖头之位,靠的不仅仅是过人的武力,还有识人的眼力和统筹规划的能力。林雪源天生自带过分敏锐的洞察力,被林涛精心培养过后更是看人准得可怕。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许兰訢的时候,就发现这人很机敏,绝非池中之物,便动了挖宝的心思。后续的相处,许兰訢也从未让她失望。若非许兰訢本身就有着被蕴藏的实力,林雪源断然不会宁愿卖了娘留给自己的嫁妆也要把她赎回来。

对许兰訢的感情是真,但许兰訢自己才是让林雪源甘心花大钱赎人的最主要的原因。与其说是林雪源从勾栏院里救了许兰訢,不如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许兰訢听了林雪源的话,只觉得内心十分受触动。

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人骂作小畜生,或者是下贱胚子。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生是奴婢,这辈子都是奴婢。

可她不信邪,她就是觉得自己不止于此,自己还能爬的更高。所以哪怕她身处勾栏,不得不以色事人,都从未自轻自贱过。

她见识过最肮脏的人性,没指望过别人能懂她的那份不甘,她觉得自己咬着牙也能送自己爬上去。

但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林雪源,她告诉她,她懂她的不甘她的野心她的自傲,心疼她的苦痛愿意释放她的自由,说她许兰訢不感动,那绝对是是假的。

林雪源就像是她的伯乐。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为着这份知遇之恩,往后任何许兰訢力所能及的时刻,都会不留余力地帮林雪源。这无关风月,而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时的惺惺相惜。

许是因为过年,小门户的生意人都想趁着这两天多赚点钱,路边的商贩便格外多。

林雪源左手抱着天青釉瓷花瓶和雕花香炉,右手拎着一套被店家包得严实的月白釉茶器,脖子上还挂着几块缀着白流苏的紫绢桌布,亦步亦趋地跟在脚步轻快的许兰訢身后,心里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头驼货的骡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当这骡子当得非常心满意足,可能是因为前面走着一个翘着尾巴的小狐猫。

狐猫这个比喻是林雪源自创的,因为她觉得许兰訢有狐狸那双狡黠的眼和坏心眼的会勾人的尾巴,又有猫的高傲和利爪,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到底是更像狐狸还是更像猫,干脆叫她小狐猫。

这只小狐猫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尾巴翘得高高的,嘴角扬起一个表示小狐猫非常愉悦的弧度。突然,她转过身来,像是很惊喜地把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林雪源嘴边,笑眼弯弯地说道:“唔,这糖葫芦好甜,你快尝尝。”

刚刚还串得满当当的糖葫芦此刻空了最顶上的那颗,少女嘴角边沾着黄色的冰糖渣,昭示着那颗糖葫芦的去向。

甜滋滋冰冰凉的糖葫芦被少女举着,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擦着林雪源的嘴唇。

林雪源眯起了眼睛,准备咬住那颗不安分的糖葫芦。她张嘴欲咬的瞬间,糖葫芦被少女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

那颗蹭过林雪源嘴唇的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被小狐猫吞咽入腹,狡猾的小狐猫伸出粉嫩的舌头,灵巧地一勾一舔,嘴角的冰糖渣就被一卷而空,那红润的唇当即变得更加水嫩,让林雪源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雪夜,自己含着它的滋味。

“不给你吃。”少女撒娇似的说道。

糟糕。

林雪源心想。

狐狸尾巴尖蹭着自己的心在挠。

林雪源正想去抓那根挠得自己心痒的尾巴,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一个铁碗跌跌撞撞地扑到自己面前。

“行行好吧大爷,赏点吧。”

那乞丐抬起头,露出一张瘦到眼窝深陷的皮包骨的脸。

林雪源皱眉心想到,就算是乞丐,怎么会形销骨立成这个样子呢?她刚掏出些铜板放进那人碗里,抬起头,就见前方各处都四散着和他一样的瘦削乞丐,有的背着孩子,有的扶着老人。看着······

就好像是一个村的村民!

林雪源感受到许兰訢的目光,和她对视着,两个人都神情凝重。

“怎么城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乞丐?”林雪源凑在许兰訢耳边轻声问道。

“我之前听万春楼里的人闲聊说,是因为今年闹旱灾,陇州和下井两处颗粒无收,朝廷不仅没赈灾,还继续要百姓交田税。百姓吃不起饭,活不下去,就南下做了流民一路乞讨苟活。”

听见许兰訢的话,林雪源心头一沉。

她知道当今君王昏聩,朝廷腐败,但没想过他们竟然这样榨干百姓以致民不聊生。

洛乡算是比较富庶的城,林雪源身处其中,侥幸仍能混口饭吃。可朝廷继续这样尸位素餐下去,洛乡也迟早变得和陇州、下井一般,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雪源想到这里,不由得发起愁来。她不是只有她自己,她还有手下一整个镖局的人要养。如今天下越发暴乱,她必须顺着情况发展及时带着兄弟们找到新的出路。

林雪源心里盘算着,一路眉头紧皱。许兰訢很会察言观色,见林雪源这个样子便不再挑起话题,从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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