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是守林人出租给归温两人,作为向导的大型犬自然也是守林人出借给他们。作为答谢,归温特地将在城区购买的特产送给守林人,对方一开始表示不必客气,但耐不住归温坚持要做人情,守林人还是收下了礼物。
守林人居住的位置与归温的小屋隔着一段距离,因此宗弦添加了守林人的联系方式,方便沟通。
傍晚的时候归温收到守林人发来的消息,表示夜间林中风雪很大,如非必要,最好在天黑之前回到小屋。
宗弦在见到远处雪山夕阳落下之后,跟着向导犬回到小屋门前。
归温正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哈热气,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小屋附近停了一辆不属于他们的黑色豪车。他下意识将视线落在宗弦身上,似乎是在询问眼前人对这辆豪车有没有印象。
宗弦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似乎是也不知道眼前这辆轿车的来头。
“开错地方了吧,”归温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可能一会就自己开走了。”
正要无视轿车径直进屋,车后却蓦然出现一位高挑的男人,五官气质显得沉稳,一身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修车工具,见到来人下意识打招呼:“你好,两位是在这里居住吗?”
“租住。”宗弦礼貌而疏离地回答。
“抱歉,我的车刚好故障,联系的拖车也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我的车可能需要暂时停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会在车上过夜,不会打扰你们。”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扳手,“我刚才尝试自己修理,可惜没成功。”
宗弦没怎么把这位陌生人放在眼里。“随意。”
……
归温清醒的时候仅仅是清晨六点多,宗弦还在熟睡当中。他没有惊动枕边人,放轻脚步下床,到厨房简单做了面食作为早餐。
窗外难得停了雪,归温推开门,走出小屋将清晨的雪原尽收眼底。
黑色轿车还停在小屋附近,归温无意中注意到男人正靠在车门边抽烟。后者见到有人从屋里出来,下意识掐灭烟头。“你也这么早吗?”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归温无奈地笑了笑。
“我在车上睡不惯,就醒了,”男人将手上的烟盒递到归温面前,问对方抽不抽烟,后者摆了摆手拒绝,“果然,我看着你也不像。”
归温轻笑出声:“这也能看出来吗?”
“你的气质很干净,像是学艺术的。”男人将香烟连同打火机尽数收进口袋。
可能是长发的缘由,归温在现实世界经常被这么误认为。但是在这个书中世界,归温确实是艺术学院油画系的学生。“你猜对了。”
“我以前也有一个艺术梦,只可惜没有天赋。”男人忽然聊起自己与艺术结缘的故事,末了又是放弃艺术的过程,语调听上去很轻松,似乎对于他本人而言不过是笑话一桩。
归温跟着靠在男人的车门前,听对方滔滔不绝了半个多小时。“饿了吗,你有没有吃过东西?”
男人否定地回答,归温立马转身回到小屋,将自己方才煮的剩下的半锅面条热了热,装进小碗里端了出去。
“你亲手做的?”男人见到面碗显然有些意想不到,归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小心做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谢谢,我不客气了,”男人捧着碗吃了起来,在冰天雪地里吃热腾腾的面条是很有幸福感的事,“很温暖。”
“那就多吃一点,我锅里还有。”归温见到男人舒缓的神情,面上不自觉有了笑容,直到男人从面碗里夹出一个酱油瓶盖。
男人轻笑出声:“这也是配料吗?”
“不是,”归温焦急地将瓶盖夺回到自己掌心,“怪不得我说怎么不见了。”
“我以为是你要给我惊喜。”
“谁会用这个做惊喜啊?”归温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还没等男人继续打趣,归温就感受到身后有什么缠在自己腰上。
宗弦抱住归温的腰,另一只手与归温戴着钻戒的手十指相扣,递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不会打扰我们。”
“抱歉,”男人显然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正在反光的钻戒,“我只是同你先生攀谈几句。”
“几句?”宗弦捏着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回头看着自己,“真的是几句吗,宝贝?”
“是……”
“你六点多就醒了,现在快七点。”
“……”归温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先搭话的是我,面是我给他吃的,跟他没有关系。”
“这么护着他?”宗弦的手蓦然用力。
归温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而已……”
宗弦腰上一用力,很快就把归温强行拖进屋。男人站在雪原,怔怔地看着屋门被用力关上。
……
归温被宗弦用力按在床上,前者尝试挣脱开束缚,却始终敌不过对方的气力。
“因为他开豪车?”宗弦的脸与归温几乎只有一线之隔,“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你想多了,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归温尝试向宗弦解释,甚至讨好地将脸凑上去亲吻,但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你对他笑了。”宗弦的手指不自觉地再次用力,他从来没见过归温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清澈,甚至他站在门框边看丈夫的脸看得出神。
归温看着宗弦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挤出一个笑容。
宗弦的神情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温度。
归温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他连忙去蹭宗弦的颈窝,企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对方。“我只爱你。”
“骗子,”宗弦不愿意再听归温任何一句哄骗他的话,更不想再见到眼前人面上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到底你要怎么样才能满足?是不是要逼死我?”
“你在说什么,不要说死这种话。”归温彻底慌了,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宗弦的手用力抱在对方的腰上,好像稍微松手,宗弦就真的会离开他的眼前去寻死。
宗弦回抱住归温,力道像是要将人揉碎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打开小屋的后门,通往的位置恰好与陌生男人停车的地方相反,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雪地,已经开始起风。
归温的身体靠在宗弦怀里,下一秒他被对方带着一起躺倒在雪地中。他没有戴太多护具,冰冷的积雪直接蹭在他的皮肤上,惹得他发痛,耳边久久不绝的风声仿佛要贯穿他的头颅。“好冷……”
“宝贝,”宗弦抓握住归温戴着婚戒的手掌,“新婚夫夫相拥着躺在雪地里死去,是不是很浪漫?”
“不要……”归温用尽全力想要往后退,但被宗弦搂抱着,始终不能移动半分,“不要这样,求你了。”
宗弦不想听见归温求饶的声音,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四周天寒地冻,归温仅能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他紧紧贴在宗弦怀里,还是无法抵消掉彻骨的严寒,被冻得迷迷糊糊间,归温的嘴唇勉强动了动:“我怕冷……”
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来。
“好冷。”归温又去抓宗弦的衣角。
忽然他觉察到抱住自己的人似乎有了动静,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归温的身体,将他与身下厚厚的积雪隔绝。
他蓦然抬起视线,宗弦最外层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看得归温都忍不住发颤。“你会生病的。”
“我会死。”宗弦的嘴角逐渐向上弯起弧度。
归温想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宗弦,却被对方很强硬地拦住了。“死在你面前,做你的亡夫,你这辈子都要带着我的遗照活下去。”
“宝贝,”宗弦嘴唇已经冷了下来,贴在归温的侧脸,“替你自己选,想死,还是看着我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死,”归温抬手,颤抖着去碰宗弦的侧脸,“活着可以吗,宗弦,我的……先生,我不想你死。”
“要你后悔没有爱我,死了在地底下后悔,活着在人间后悔,永远无法摆脱我。”
宗弦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他的吻落在归温的唇角。
“我只是,想要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宗弦总是用骗子这个贬义词形容严观白,但实际上他并不介意归温欺骗他,扮演一个深爱他的角色,只要严观白表演得足够相像。
但没有爱总会错漏百出。
“你爱我,”宗弦看着严观白那双担忧又慌张的眼睛,自作主张地将自己安在眼神编织的小小幻象里,“才能带我回人间。”
“我爱你。”
似乎是明白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难以让人信服,严观白用力吻在宗弦的嘴唇上,最后将外套脱下来,包裹在眼前人身上。
宗弦这一次没有阻止严观白。
“我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可以吗?”严观白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为如何证明自己可信而焦急,最后他抓过宗弦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你把我拴起来吧,就用……你之前准备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