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恒回府直接来了柳娘的翠竹苑,见屋内无人,问过下人才知道柳娘在厨房,翠竹苑有自己单独的小厨房,夏恒寻过去,果真看到厨房中正在忙碌的身影。
“怎么不在屋内好好休养,跑到这里,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
柳娘:“妾身问过大夫,如今胎象已经稳定,无碍,妾身想,这是和老爷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就想亲自为老爷做几道小菜。”
夏恒动容地握住柳娘的手:“你还是这么体贴。”夏恒甚至有些后悔,早些年被苏月月蒙蔽,不曾发现柳娘的好,若早早将柳娘放在手心里疼着,他的日子不知会舒心多少。
柳娘:“可惜今年府中实在有些冷清,糖儿嫁人了,大小姐也不在府中过年,说起大小姐,妾身瞧着今儿一早大小姐过来给老爷请安,这大好的日子,这孩子去哪儿过年?”言毕,小心地瞧了一眼夏恒的脸色。
夏恒心中大概有数,也不愿再提:“好了,他们的事自有他们自己操心,府上清净,我们正好可以说些体己话。”
比起夏府的冷清,今年的宴王府因为迎来了属于它的女主人变得格外热闹。
“哎呀,把这个灯笼的位置在稍稍挪一下,每个灯笼的间隔要一样。”夏糖指挥王府的下人将灯笼挂好。
“侧妃娘娘,您瞧,这副对联如何?”
夏糖摆了摆手:“换一副,这副对联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换一副。”
萧长瑾看向门外那个欢脱忙碌的身影,眼中的宠溺很快久要溢出来了,阿七见状开口:“府上这些年,第一次如此热闹。”也是第一次这么装扮的如此喜庆。
往年,王府冷清得很,殿下从不在乎这些节日,也就没人敢张罗这些,每年春节,殿下要么就在书房闭门不出,要么便要外出处理事情,阖家团圆的新春佳节,对于宴王府来说,和寻常日子没什么区别。
萧长瑾看着门前高高挂起的灯笼,院子中随处可见的福字,干枯光秃的树枝上系满了红锦带。
萧长瑾若有所思地说道 :“今年的王府,很不一样,热闹了许多,而且装扮得更像家了。”
夏糖跑进来,将萧长瑾拉到门前,兴致勃勃和萧长瑾显摆她买的灯笼:“殿下,你看,我买的这个灯笼,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将灯笼点亮,灯笼就会慢慢转动,上面的图画也会很清晰。”
萧长瑾:“这灯笼很特别,糖糖的眼光就是很独到。”
夏糖将萧长瑾拉到后山那棵海棠树前,原本了无生机的海棠树树枝上挂满了许多红色的小灯笼。
夏糖解释道:“我买了好些灯笼形状的挂坠,挂在上面用作装饰,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萧长瑾明白夏糖的用心,无非是不想他在这样的好日子触景伤情,配合地点了点头:“糖糖距居然买到了如此别致的挂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装饰物。”
夏糖:“我也是在逛年货店的时候偶然得见,我当时就想,设计这种挂饰的定然是个天才。”
萧长瑾吩咐人将买好的烟花抬过来,夏糖看着整整十箱的烟花:“殿下怎么买了这么多烟花?”
夏糖:“因为你曾和我说过,每年如此期待新年,除了可以和家人欢聚一堂,最重要的就是可以放很多烟花,你说只要一想到,浩瀚夜空,有一处美丽,是你所造,就会觉得幸福。”
“糖糖,任何会让你感受到幸福的事情,我都愿意尝试。”
夏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感叹之语,萧长瑾竟然急着这样清楚,主动窝进萧长瑾的怀中:“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萧长瑾:“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中。”
夏糖踮起脚尖,轻轻在萧长瑾的唇上碰了一下,含羞带怯:“这是给殿下的奖励。”
萧长瑾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将夏糖再次拉入怀中:“既然是糖糖给我的奖励,那我没说停,糖糖就不该停。”言毕,狠狠地吻了下去。
直到感受到怀中的姑娘气息不稳,萧长瑾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夏糖的唇。
夏糖娇嗔地瞪了萧长瑾一眼:“就属殿下惯会得便宜卖乖。”
萧长瑾:“这怎么能叫得了便宜,分明是本王应得的奖励。”
夏糖:“距离姜世子和锦笙的婚期不到十日,他们二人成亲后,打算在京城留多久?”
萧长瑾:“应该会住很长时间,姜宥的意思是,只要北境没有战事,他便和锦笙在京城多住一段时日,赤目族被灭,多少能够对心怀鬼胎之人起到一定震慑作用,所以他们应该会在京城住很长时间。”
萧伯言刚从勤政殿出来,小德子便将一封信送到萧伯言手中:“陛下,淑昭仪心中记挂着您,这是昭仪托人送到奴才手中的。”
萧伯言将信打开匆匆看了一眼,信中满是相思之意,希望和他一见,聊表相思。
若是从前,淑昭仪这般毫无保留倾诉情意,萧伯言定会毫不犹豫前往淑昭仪处。
至少,小德子是这样以为的。
不曾想,萧伯言将信重新塞回小德子手中:“你悄悄带着些赏赐去替朕看望昭仪,朕答应皇后,处理完信件就去凤仪宫陪她,想必她已经等朕许久了。”
不知何时,萧伯言少了些对淑昭仪毫不遮掩的偏爱,在淑昭仪禁足之初,他满心满眼全是淑昭仪。无论召见哪个嫔妃侍寝,脑海中总会浮现淑昭仪的身影。
但当时正是处于风口浪尖,萧伯言不愿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个女人之手,便一直克制自己。
可对淑昭仪当初疯了一般的喜爱,竟不知不觉淡了许多,如今,淑昭仪信件寄相思,如此令人动容的举动,在如今的萧伯言看来,也不过尔尔,远不及与何悦然吟诗作对更让人期待。
萧伯言来到凤仪宫时,萧煦辰正在一旁玩耍,萧伯言招了招手:“煦辰,过来。”
萧煦辰依言来到萧伯言面前:“儿臣参见父皇。”
萧伯言想起前几日听闻的一桩事,笑着问道:“煦辰,我听说,你给太傅家的小孙女送了一对由白玉打造的耳坠,莫非,煦辰喜欢上了太傅家的小孙女,若真是这样,等煦辰及冠,朕便下旨,将太傅家的小孙女许给你做皇子妃如何?”
其实萧伯言心中清楚,这只是小孩子家的玩笑,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正是爱玩好动的年龄,怎么可能懂这些情爱之事?
萧煦辰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怎么父皇也这样问儿臣?儿臣如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能照顾好旁人?”
萧伯言:“哦?是谁告诉煦辰,若是娶一个人回家,需要好好照顾对方?”
萧煦辰:“是母后,母后告诉儿臣,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身居高位者,既要护得住黎民,也要守得住至亲。”
萧伯言:“你母后还教过你什么?”
萧煦辰:“母后还教儿臣,要对旁人给予的真心和善意心怀感恩,并寻机报答,不能辜负每一份接收到的善意和真心。”
“儿臣之所以赠予太傅家的小孙女礼物,正是因为她平日里很是关照儿臣,儿臣不想让她认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从而伤心难过,母后说,感情是要双向奔赴的。”
萧伯言摸了摸萧煦辰的头:“你母妃,将你教的很好。”
“那煦辰最敬佩的人是谁?”萧伯言再次问道。
萧煦辰却垂下眼眸,似在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萧伯言拍了拍萧煦辰的肩膀:“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闲聊而已。”
萧煦辰抬眼,眼神澄澈且真诚:“是二哥,儿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成为二哥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萧煦辰眼中的向往和钦佩萧伯言看得清楚。
萧伯言:“煦辰知道,旁人都是怎么评价你二哥的吗?”
萧煦辰点了点头:“儿臣有所耳闻,但儿臣知道,这并不全然是真,比起道听途说他人之言,儿臣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儿臣眼中的二哥,有责任,有担当,爱护百姓,最重情义,儿臣将来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尤其是匈奴求娶她皇姐时,萧长瑾毫不犹豫地维护,他心中既震撼,又敬佩,但他也明白,那般不计后果的维护,背后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手握精锐,赫赫战功,萧长瑾说要护谁,便是能护谁,萧煦辰也希望,他有一天,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护住至亲,挚爱,不让他们因自己的无能受半分委屈。
萧伯言被十二岁的孩童眼中的坚定所震撼,双手抚住萧煦辰的肩膀:“好孩子,朕等着这一天。”
淑昭仪在看见小德子时眼中划过一抹光亮,但看到只有小德子一人时,嘴角的萧逐渐消失:“德公公。”
小德子指着身后摆放整齐的礼品:“娘娘,这些都是陛下赏的,陛下心中很是挂念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