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两方僵持，季无尧先前杀人杀的太顺手，一时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他们都在思索季无尧的境界，虽然季无尧身上下了咒，但一个时辰内，谁也不想当被季无尧杀掉的那个人。
那可是真正的神魂俱灭。
季无尧嗤笑一声，相比于周围人的紧绷，他倒是显得尤其悠闲自得，“不是说要来杀我，怎么一个个瞧起来都这么畏手畏脚？”
“你们要是不杀，可就要该我了。”
立马有修士怒道：“小子狂妄，你炼魂取魄是为邪魔外道，如今你还大肆收集浮屠镜，哼，那东西怎么能落入你这贼子手中，速速交出来，让你死的痛快些。”
“怎么，露出来狐狸尾巴了？”季无尧眼底不屑。
他目光落到玄清宗那一块，对上了沈天祁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有些失望。
他精神力铺满，直接一脚一步踩在阵眼上，“我说过了，不管是玄清宗的阵法，还是鸿极宗的阵法都绞杀不了我，你们唯一杀死我的机会是在二百年前，可惜还是让我活了下来。”
他神识蔓延，寻找最后一快碎片的踪迹。
应如雪站在沈天祁右侧，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沉寂的时间太长，不知道是谁有些沉不住气，一柄冷箭放了出去，季无尧歪头一躲，眼睛忽的一亮，望向鸿极宗的方向。
“找到了。”
他有些激动，最后一枚了，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只要他拿到碎片，剩下的人都奈何不了他。
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了。
季无尧目光灼灼盯着鸿极宗那边，他低头抚摸了下手腕，正欲跨出一步，却见一道白光闪过，从他脚下蔓延，一道锁龙阵将他困在其中。
“真有意思。”
阵法光芒向外蔓延，季无尧却已然失去了耐心，他歪了歪脑袋，脊椎发出咔吧的声响。
他指尖捏着的珠子开始颤抖，“去。”
珠子定在阵线上，光芒一闪，支撑转阵法的能量被吸收了个干净，锁龙阵发出一声响亮的龙吟，紧接着被季无尧的珠子吞噬殆尽。
护阵弟子心口一窒，身上的灵力疯狂向着阵中央涌起，他们根本没有抽身的机会。
“长老……救我。”
他们声音太大，惊扰了正撒欢的连诛，下一秒，那珠子便落到他们心脏，一把灵火将它们吞噬，只余灰烬。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些长老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那弟子就死的连神魂都不剩。
“季无尧！”
季无尧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叫什么？杀我的时候就该做好死的觉悟了，真当我是什么软柿子啊。”
“冥顽不灵。”
鸿极宗长老蒋嵩明摇了摇头，随后他从灵芥里拿出一物，黄灿灿的一条，有些亮的刺眼。
他手一扬，将此物摊开，“万佛幡，专收你这魔物。”
洛锦之一口气提起来，他指尖捏紧，满脸担忧，他小心翼翼蹭到应如雪身边，“他……他会死吗？”
应如雪的目光落到那万佛幡上，定定看了两眼，随后移开，“也许会。”
“啊？”洛锦之的脸更白了。
应如雪不想吓唬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洛锦之看着前面，嘴上嘟囔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季无尧又不杀我。”
应如雪轻蹙了下眉，视线又移到正中，“他不会死。”
季无尧心口有些闷，大概是佛修天然对妖邪的的压迫，真不舒服啊，他停下了脚步。
但这落到众人眼里就是季无尧害怕的证据，一时间信心大涨。
“你这魔头，死了也怨不得别人，快将你抢夺的浮屠镜拿出来，好让你死个痛快。”
季无尧视线一扫，这人站在孙妙初旁边，不认识。
许是那万佛幡真的有些作用，他现在竟觉得血液都热起来，有些灼烧感。
“跟他费什么话。”
“杀了他，东西自然就出来了。”
“对，先解决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看着一圈人施施然讨论自己的死法，季无尧只觉得想笑，他往前踏出一步……
“不行。”
一直未开口的墨玄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季无尧身前，眼底罕见的带了些戾气，“我说了，季无尧有用处，我要把他带回墨傀门。”
蒋嵩明旁边站着一位身着黄衣的鹤发长老眯了眯眼睛，“墨门主，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啊。”
墨玄分寸不让，“重明长老，我知道你在鸿极宗位高权重，但是季无尧这个人，我要带回墨傀门。”
“哦？墨傀门这是公然要与百家为敌了？”
他半是劝诫全是威逼，“墨门主，你要好好想想墨夫人跟少门主啊，更何况，少门主还撑不起担子，若是你要出了事，那可真是断了传承。”
他说着捋了一把胡须，“亦或者，墨门主还念及旧情，见昔日好友这般落魄忍不住帮一把。墨门主你要分得清孰轻孰重，莫要把整个门派都搭进去。”
墨玄手指捏紧，指尖被攥的泛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冷嗤一声要开口，却被季无尧一把搭在了肩膀，“行了，不需要你假好心。”
季无尧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系着护腕，“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唱一和想要要我的命呢。”
墨玄脸一黑，“季无尧！”
“嘘！”
季无尧唇角一勾，“真当我是个傻子吗？你跟那什么重长老一唱一和，怎么？还要搭个戏台子给你俩吗？”
重明长老眼神探究的看向季无尧。
墨玄脸被气到通红，“你死了可真是活该。”
季无尧丝毫不在意，“谢你吉言。”
说罢，季无尧细细打量了那些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那万佛幡上，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晃了晃脑袋，“不赔你们闹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沈天祁眼睛一立下意识想要张嘴驳斥，却被元清渡制止，元清渡面色认真的看向季无尧，摇了摇头，“不对劲……”
沈天祁将话憋在嘴里，他从没见过元清这么凝重的反应，一时间心也悬了起来。
季无尧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响指，“时间到了。”
沈天祁眉眼里满是不悦，带着对季无尧装神弄鬼的鄙夷，“什么时间到了？”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轰隆隆，地面下翻腾，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啊！”
一声惨叫，地面张开又合拢，只在地表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缝隙，紧接着血迹从地底浸了出来，血腥气跟土腥气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大，不断有弟子被吞噬，惨叫声，血腥气，淡淡道恐惧在人群里蔓延，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个。
重阳长老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季无尧。
在一片混乱中，唯有季无尧闲庭信步的往前，周围那些尸体他都不在意，反而他身上冒出去的灵火倒是吃的正欢，灵火里包裹的骷髅发出满足的喟叹。
一枚珠子瘫在季无尧的掌心左右晃动，用来找寻浮屠境碎片的方向。
而正前，就是鸿极宗。
季无尧抬眸，跟重明长老的距离不过两丈，“碎片交出来，我可以给他呢吧一个体面的四死法。”
“竖子狂妄。”
重明长老冷哼一声，紧接着拿过万佛幡，把万佛幡倒转过来，输入灵力，那上面有一道新鲜的符咒——善业咒。
季无尧瞳孔一缩，紧接着，手腕发烫，似乎有些千万斤重，又像是细小的蚂蚁沿着他的血液啃食，痛的他有些扭曲。
重明长老得意笑笑，“眼熟吗，这上面是专刻鬼物的至阳之血，明光寺的天阶至宝，更重要的还有你的魂灯。”
季无尧单膝跪地，眼眸赤红，哪怕痛到骨子里，他脸上表情都丝毫未变，只是淡淡的撇了沈天祁一眼。
沈天祁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看季无尧的眼睛。
元清渡眼神一凝，有几分不敢置信，“你将季无尧的魂灯给鸿极宗了？”
沈天祁默然不语。
季无尧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开，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睛红的似要滴血。
很痛苦，但紧接着心里情绪上来的便是愤怒。
他仰着头，目光在看向重明长老时眼睛里已经带了杀意，这些想要杀他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是他的信条，早年的那点善心早随着家破人亡被吞了个干干净净。
重明长老居高临下，“季无尧，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你千算万千，也没料到自己魂灯会被拿来做文章，你杀了那么多人，灰飞烟灭是你的报应，再问你一遍，浮屠镜在哪？”
季无尧掌心撑着地面，腕上纹路越来越清晰，从指尖到手背，他的肌肤开始皲裂开。
有人惊呼雀跃，
“他……他快撑不住了。”
“要不趁现在杀了他，他刚刚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呢。”
“对，杀了他一了百了。”
一呼百应，重明长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传音道：“放弃吧，但如果你将浮屠镜交出来，或许会给你留一条生路。”
季无尧低着头，眼里的不甘跟愤怒快要溢出来。
真要如此吗？他有些舍不得这具身体。
就在此时，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谁敢动他！”
声音从侧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季无尧身子一僵，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到了那身着红衣，面色冷峻，腰配银链的女子。
季无尧眼前有些模糊，好像置身在梦里，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