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洁白的菩提佛珠,沾了凤凰血加了灵气,又机缘巧合的在明光寺炼化两百年,最后到了明彻的手里。
明彻轻抚了下手里的珠子,入手温润如玉,珠子泛着微光像是火羽滴落的泪。
他目光落到前面愤愤不平的人身上,目光有些疑惑,
“多谢告知,现在我知道是凤凰血了,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
凤佞怒极,手心用力,想要掐断明彻的脖颈,“那他爷的是我的血!”
明彻皱了下眉,对凤佞粗鄙的话有些不适。
他手腕放到凤佞手上,稍微用力,将凤佞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再睁眼,目光里带了警告,他单手擒着凤佞,“你是瑞妖凤凰,我不愿杀你,速速离去,勿要纠缠。”
说罢,明彻放开了凤佞的手。
凤佞揉了下手腕,心里戾气攀升,这和尚修心练体,又有佛光加持,若是硬来,自己胜算也不大,若是自己没受伤,何须怕这小和尚。
但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待来日,他一定奉还。
凤不甘心的离开,明彻看着手里的珠子出神,过了许久,把手中珠子一收,向着反方向去了。
哗啦,林中起风,吹的树叶哗啦的响,又带了一地落叶。
石洞里浑然变了副模样,里面摆满了座椅,就连茶盏也有,有点像是在小青山上的打扮。
季无尧知道出去少不了事端,索性在这里再休整休整,更何况……沈应出了点问题。
沈应昨日还好好好的打算练剑,结果季无尧刚走上前去,就发现沈应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季无尧赶忙上前扶起,才发现沈应脸色惨白,经脉里灵力乱撞,竟然受了伤,他只好先给沈应疗伤。
石洞里飘出袅袅药香,沈应红着耳朵,长睫颤动,上半身褪去一半衣裳,露出外伤来。
季无尧冷着脸给他上药,其实外伤不严重,严重的是沈应的内伤。
要不是沈应昏倒,季无尧的精神力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他都没发现沈应身体力的经脉竟然有些碎了。
他仔细回想那日情况,似乎沈应没受什么重伤,难道是自己没顾及到?
他这样想着有些走神,下手便重了些。
“师尊……好了。”
沈应的睫毛微颤,抓住季无尧的手,季无尧这才发觉自己药已经涂完了,一直在沈应身上打转。
沈应的伤伤在肩膀后背,他自己处理不好,季无尧看他那自己涂药的艰难模样,直接接了沈应的手来帮他涂。
“好了,晾一下在穿上衣裳。”
季无尧那帕子擦了擦手,问道:“你经脉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修炼扎实,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应眼睛眨了眨,当然是那日季无尧被围剿,他心急如焚,于是便想用自爆的法子帮助季无尧脱困。
但没想到还没实施,季无尧便直接拥住他,趁着那一场涅槃火,燃了传送符逃了。
结果就是自己被闷出来了内伤,但这当然不能跟季无尧说。
于是沈应眼眸一闪,黝黑的眸眸看着季无尧,看着有几分委屈跟羞愧。
“师尊,可能是那人离我太近,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修为不够,便被伤到了。”
“谁?”季无尧问完,自己想起来,除了沈天祁哪里还有人接近过沈应,更别提威胁他了。
季无尧想到沈天祁的行为,越回想越觉得沈应说的是对的。
沈天祁对自己恨之入骨,对沈应嫉妒羡慕参半,所以沈应一开口,季无尧就信了五分,毕竟沈应不会骗他,再加上……
沈应见季无尧思索,眼眸一闪,往前扑去,那张少年面上带了丝焦急,“师尊,我以后还能修炼吗?”
季无尧被他打断思绪,沈应长高了,往前扑的时候脑袋枕在季无尧肩膀上,微凉的发丝有几缕滑落到季无尧脖颈间,又凉又痒。
沈应这孩子也太粘人了些。
季无尧把他往外推了推,“不会,你灵芥里有一颗纯净的火晶之心,这个东西滋养经脉,你吃完炼化,经脉慢慢就会张长好了。”
沈应似懂非懂,从自己灵芥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火红色,跟着琉璃球样的果子,“是这个?”
季无尧看了一眼,“是,不过……”
他这话说了一半,就看见沈应自己咬了一口,那口果子卡在沈应嘴里,沈应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问季无尧不过什么?
那果子入口即化,带着腥甜的味道,还有些火辣辣的刺痛,一路要烧到肚子里。
沈应捂住肚子,面色微微一变。
季无尧看着他咽下那一口,将剩下的话说完,“不过那是果子火盛,容易丹田五行失火,灼伤经脉,所以要以寒潭辅之。”
他见沈应呆愣住,索性快准狠的把剩下的果子也给沈应吃了。
随后揪出来一直摆烂的命魂书,威胁道:“哪里有寒潭?”
命魂书呆着两撮羽毛,被季无尧身上的气势吓到,“北,北边往上五百里。”
季无尧听它说完,把命魂书一塞,双手拎起沈应就往那边赶。
那火晶果的火灵力极其霸道,沈应只觉得自己怕不是吃了一口岩浆下肚,自己体内灵力越发浓郁,似乎都化成了一团火焰,往他四肢百骸里涌起。
太热了,灼的他经脉生痛,而那果子的药力似乎一点点的燃在经脉上,将那破碎的经脉一一修复。
但是远远不够,身体里像是找了火,沈应觉得自己快被烧着了。
他无意识的抓住季无尧的手,往季无尧身上凑。
季无尧伸手把他扒开,沈应则又贴了上来,他的身子跟个火炉似的,季无尧自己也觉得热,奈何沈应现在手劲不小,季无尧扒拉几次没扒拉下来,也就随他去了。
命魂书只给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季无尧他又感应不到灵力,期间他抓了两个小鬼带路,终于在沈应憋红脸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地方。
扑通一声,季无尧被沈应丢进潭水里。
刺骨的潭水冻的沈应一个机灵,紧接着他似乎又陷进去极大的痛苦之中,也是,涉及经脉,怎么可能不痛。
季无尧拧了下眉,看着沈应在水里挣扎。
沈应的眼睛都被灼红了,冷白肌肤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那周围的冰水在触及沈应的一瞬,似乎都被化成了雾气。
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楚了。
“师尊,我难受……”
沈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了季无尧脚边,伸出手搭在季无尧的黑色锦靴上,露出来那张清冷又十分委屈的脸来。
他现在被灼的神智不清,只想让师尊看看他,看他一眼便好。
季无尧看着沈应有些痛苦的眉眼,不为所动。
沈应更加委屈,扬起头,歪了歪脑袋,“师尊,我真的难受。”
他把手大胆的贴在季无尧的脚腕,隔着靴子季无尧都能觉出来沈应身上温度高的不正常,这有些难办。
季无尧看不下去,叹了口气,脱了靴子下了水。
一下寒潭,沈应就像条八爪鱼似的围了过来,季无尧面无表情的把他揪开,用了点修为压制住他的手。
然后开始往寒潭的丟草药。
什么千年的寒莲,雪骨花,冰幽草……每一样瞧着品阶都不低,要是外人瞧了,少不了要说他一句暴殄天物。
但架不住季无尧乐意,这些东西他多的是。
沈应渐渐安静下来,但是脑子还是不甚清醒。
季无尧见他不再胡乱扑了,解了他的禁制,沈应又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鼻子嗅了嗅,迷迷糊糊的揽住季无尧的腰,脑袋枕在他身前。
哪怕是沈应已经抱习惯了,季无尧还是有些不适应,自己控制着才没把沈应丢出去,这衣衫都湿了,两人又靠的近,实在是别扭。
沈应迷迷糊糊的呢喃道:“师尊,你别丢下我……”
季无尧刚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心里某快地方似乎软了下,毕竟是他养了这么多年。
沈应迷迷糊糊开口。
“师尊,我看到你身上的伤口了,好多,疼不疼啊。”
“师尊,他们都欺负你,我要是修为再高点就好了。”
“师尊,以后我保护你。”
“师尊,你只看我好不好。”
“师尊……”
沈应烧迷糊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但句句是真心实意。
季无尧听了一会,面上表情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里有些复杂。
沈应依赖他,是因为他救了沈应,再加上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但季无尧心里清楚,那些好就像是镜花水月,被人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沈应终究会历劫结束,自然也就会知晓一切。
而他当初的动机昭然若揭,目的分明且不容辩解,他季无尧就是为了破沈应的劫难而去的。
现在沈应又多依赖他,日后那位大名鼎鼎的沈檀珩就会有多厌恶他。
季无尧摸了摸自己手腕,忽然觉得自己身上那些陈年旧伤也痛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良久他才轻笑一声,似乎对自己会反思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收养沈应之后,脾气竟然变得这般好了。
他捻了下指尖,暗笑自己想太多,自己跟那位檀珩仙君,早在二百年前就不死不休了。
自己可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亲师尊,这笔仇怎么能不报?
沈应陷入沉睡,似乎季无尧身上的味道格外让他安心,所以他就靠着季无尧送了警惕心。
丝丝缕缕的药力往他身体里钻,中和了火晶霸道的火灵力,二者一起修补沈应的经脉。
季无尧将沈应湿了点头发拨开,手指放到沈应的脖颈,沈应就这般毫无防备的将性命交在季无尧的掌心。
季无尧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杀了沈应,但季无尧只是伸出两指摸了摸沈应的脉搏。
沉稳有力,沈应比他想象的更厉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