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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公子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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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后:公子忘了我,也未寻到我。

——《公子宜修》

桂花初绽的时节,季修便命小甲和小乙悄悄带着人在京都四处收集桂花,而后晾干收好。

小甲和小乙是季修的新侍卫,两人不过是十五岁出头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

“昭王殿下,要那么多桂花作甚?”弟弟小乙先天真地发问。

哥哥小甲对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然后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殿下吩咐办就办,哪来那么多话?”

景阳门之变已是三年前的旧事,如今季修早已封王开府,是大奉朝尊贵的昭王殿下。

他看着闹腾的兄弟俩,透过他们好似看到了故人。

不知秦昭过得如何……

能够纵情于山水间,想必是极惬意的吧。

他也数次想要拉着阮相宜行走江湖,奈何他这身子不争气,走几步路就喘,莫说江湖了,就是昭王府他都走不遍……

想起故人,季修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他有些想念那些故人了,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昭王殿下为什么这样笑?”小乙嗫嚅着,“哥哥,我害怕……”

小甲:“……”

他拿这个弟弟有些没辙了。

然而季修只是轻声道:“你们尽管去做,本王自有用处。”

小甲和小乙异口同声道:“属下领命。”

两人出去后,季修蓦地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是以,他从不曾主动提起此事,只当是休息不当。

再者,他也不想让身边之人担心。

这三年来,他这副身子时好时坏,几次险些救不回来,本就令阮相宜操心不已,他实在不忍……

阮相宜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修哥哥,你怎的穿这样少?今日起风了,小心风寒。”

他说着将一条墨蓝暗纹锦缎大氅披在季修身上。

“无碍,我不冷。”季修刚说完就忍不住轻咳一声。

阮相宜从身后连氅带人紧紧抱住,语气有些埋怨:“修哥哥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

“小相宜,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季修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枝丫,轻轻柔柔地说道,“以后多这样抱抱我好吗?”

阮相宜在他背后轻轻地蹭了蹭,闷闷地回答:“好,抱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放手。”

他说得不真切,季修却听清了。

“好,抱一辈子。”

他们总在说一辈子,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许诺对方一辈子,可什么是一辈子?一辈子就是活着的时候,无论长短,都是一辈子。

中秋节这日,是阮相宜二十二岁的生辰。

昭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阮相宜本意是不想这般铺张浪费的,季修却执意如此,他拗不过了,只好随季修去了。

望着阖府上下这盛景,小乙笑得见牙不见眼:“哥哥,咱们王府好漂亮,像是要办喜事。”

小甲忍住拍他脑袋的冲动:“咱们未来的王妃过生辰可不就是办喜事?笨蛋。”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事嘛。”小乙委屈地挠挠头,“哎,哥哥,你不想看王爷和公子成亲吗?”

小甲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弟弟,却没有张口说话。

他自当是希望王府能够办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可他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是以非必要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倒是小乙还在叽叽喳喳:“等王爷成亲那日,该有多少好吃的啊……”

小甲:“……”

兄弟俩闲谈之际,王府的贵客也陆陆续续到来。

最先到的是七公主季之遥,她如今身边已经有驸马爷,是当今新科状元,小两口的婚后生活甜甜蜜蜜,好不让人艳羡。

已经成为状元夫人的季之遥仍旧爱看话本子,一进昭王府就嚷嚷着要给昭王殿下献新宠。

然而季修一整个晚上都不见他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第二个到访的是四皇子季程曦,他亦已封王开府,被封为熙王。

他的药园子也顺理成章从月华殿搬到了熙王府,变成了更大的草药基地。

季程曦一踏入昭王府,便一门心思想要做卿古,好向他讨教讨教医术药理。

第三个到达昭王府的是季青临。

季青临如今已不再是青王,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入主东宫,未来的天下之主。

最让奉帝头疼的并非国家大事,而是太子妃之位始终悬空,其他皇子也均未婚配。

做皇帝难,做父亲更难啊!

愁得他又把自己关起来彻夜写话本子,是以今日并未现身。

奉帝一发愁,季之遥便有眼福了。

这几年来,国家大事多半已放权到季青临手中,奉帝越发清闲起来。偏生他是个闲不住的,大把的时间都靠写话本子打发掉了。

奉帝写出过人人称赞的神作,亦写出过不如人意的次作。

季之遥曾看得骂骂咧咧:“《公子宜修》写的什么玩意儿?本公主再也不看言成老先生写的话本子了!”

然后下回奉帝一有新作问世,她又要抢来读得津津有味,还要夸:“不愧是言成老先生,写得真是妙,妙哉啊!”

昭王府渐渐热闹起来。

阮相宜寻遍了整个昭王府却不见季修的踪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几番寻找之下却也只寻到了小甲小乙。

“小甲、小乙,可见过昭王殿下?”阮相宜着急地问道。

“殿下交代了,请公子相先行入席,他稍后就到。”小甲如实转达。

阮相宜满腹疑问地进入设宴的西院,本以为会见那穿墨蓝大氅之人的身影,不料主位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见阮相宜已经步入选中,小甲小乙连忙赶去与季修会面。

季修早早便躲在西院旁的阁楼之上,正透过轩窗观察下面的情形。

阮相宜重新抬腿走了没两步,空中便纷纷扬扬落下来什么。

那金色之物落在衣裳之上,落在青丝之上,带来淡淡的芬芳。

阮相宜似火的红衣被飘飘而下的金黄落成了一副旭日初升图,鲜妍,又充满希望。

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络绎不绝的桂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像极了深秋里的一桂花雪。

阮相宜蓦地笑了,那笑容映在季修眼里,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将要满溢。

三年前,他生辰那日,阮相宜送了他一场璀璨的漫天烟火,今日,他要送心爱的少年一场永不消融的雪。

阮相宜爱那纷飞的雪,可京都不到隆冬之际鲜少落雪,那他便亲手制作一场独属于秋的金黄雪。

季修看阮相宜伸出手接住纷扬的桂花,他倏地涌起一阵冲动——他想抱抱那眼角眉梢都是笑的少年。

他吩咐小甲小乙不要停下手中洒落和鼓风桂花的手,自己快步朝下面跑去。

咚——

季修刚来到院中,胸口突地一阵紧缩。

他在原地站定,努力压制那种不适感。

季之遥眼尖,发现了他的身影,登时出声:“皇兄来了!”

阮相宜于桂花雨中转身,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后,他本就上扬的嘴角又高了几分:“修哥哥,你来了。”

彼时两人之间仅有几步之遥,季修抬手捂住越来越疼的胸口,面上却不显。他一步一步朝阮相宜靠近,他想要抱抱心爱的少年,想要将最美好的祝福送予少年……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明明就差一步,他却怎么都没有力气了。

“小……小相宜……”季修奋力地想要说出那四个字,“生……生辰……”

咚——

季修倒地的声音和阮相宜嘶声裂肺的呼唤同时响起:“修哥哥!”

他在刹那间跪坐到季修身旁,将人扶起搂到怀里:“修哥哥,你别吓我!”

季修眼前的少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摸少年近在眼前的脸……

对不起,小相宜。

我的一辈子有点短,都给你好像也不够……

再见了,我爱的少年。

季修在心里说完这些话,还没来得及碰到少年脸的手便缓缓垂落,视线也在漫天的桂花雪里归于黑暗。

“不——修哥哥!”阮相宜抓住季修垂落的手放在自己颊边,“修哥哥,你醒醒!今日是我生辰,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定是学民间那些幻术师,在表演幻术逗我开心,对不对?”

可是季修再无动静。

“啊——”

灯笼红彤彤,金黄的桂花雨中,少年潸然泪下。

此时,卿古赶到他们身边。

阮相宜眼中倏地燃起期冀的光,可下一瞬,卿古遗憾地对他摇了摇头:“昭王已经陷入严重昏迷,这一次怕是……”

阮相宜脖眼中的光暗了又亮:“你的意思是修哥哥还没死……”

卿古不忍心说出“还剩一口气”这样残忍的话,只是再度摇摇头,便起身准备退下。

岂料,就在他刚走出桂花雨的范围之外,阮相宜便运转浑身功力,在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完完全全纳入其中。

“公子!”卿古很快反应过来阮相宜想做什么,登时急得双眼通红,“万万不可!”

然而阮相宜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只要季修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卿古也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阮相宜以命换命。

因为阮相宜的全力发功,地上与空中的桂花皆被卷起,将他和季修团团围住,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片刻后——

风停,桂花却依旧纷飞着落下。落在阮相宜赤红的衣裳之上,落在他一头因耗尽功力而变白的头发上,也落在季修渐渐变得红润的唇上……

阮相宜再也支撑不住,大吐一口鲜血,染红了一地的金黄桂花。

他缓缓倒下去之际,季修也缓缓睁开眼。

卿古连忙上前为两人诊脉。

季修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少年,只觉得遍体生凉。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卿古悲痛的神色和压抑的哭泣。

他颤抖着手去触摸阮相宜苍白的脸,他想叫少年睁开眼睛,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替少年把落在头发上的桂花子朵一朵捡走,他抱起少年,像这场桂花雨没下之前,那样紧紧地相拥着。

可少年再也不会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了。

再也不会了。

——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以后多这样抱抱我好吗?

——好,抱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放手。

——小相宜,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可以,这回想咬哪里?

——你骗我的也不少,小骗子。

——我不是小骗子,修哥哥才是。

——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我很快回来。

…………

季修哭红了眼睛,抱着阮相宜怎么都不肯松手。

——阮相宜,你这个大骗子。

——阮相宜,你快回来用膳。

“啊——”季修悲痛地大喊一声,随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三日后。

季修醒来。

卿古正好陪在床侧,问道:“昭王可有哪里不适?”

季修眼中有些许迷茫,半晌才反问:“我为何要有哪里不适?”

没等卿古说什么,他又自顾自说道:“我怎么还没死?看来喝酒不会醉死啊。”

小甲端来水,季修看到他,眼睛一亮:“阿昭,我同你说,昨晚我遇到一个奇怪的红衣红衣,连一坛子酒都接不住,比我还没用。”

他说着还比画了一下:“那酒坛子才这么大而已……”

小甲听不明白,却也秉承言多必失的原则,没有开口询问。

卿古则听得眉头高高皱起。

“昭王殿下真不记得此前发生何事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不记得?”季修不高兴地嘟哝,“我昨儿还把那红衣公子拉到榻上同眠了……”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身侧:“那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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