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无动于衷,依然把他当抱枕一样紧紧抱住,只有平稳的呼吸在这黑夜中流动。
沈淮煦有些认命了,这人睡起来是真的沉。还能怎么办呢?她折腾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现在叫也叫不动,他也不忍心真的又把她吵醒。
到时,她肯定又要辗转反侧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入睡,她睡不着,他也别想睡得好。
算了吧。
他轻轻侧过头,看着抱着他睡着的宋知暖,原本应该躁动的心却随着她的呼吸声慢慢沉静下来。他的心软得像是棉花一样,弯起嘴角,微微一笑,仿佛得到了这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抬起手,忍不住轻轻抚上她的脸蛋。可能感觉到酥痒,宋知暖的头动了一下,似乎想把脸上的东西甩开。
沈淮煦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干扰她睡觉的东西不见了,宋知暖感到心满意足,不由得稍稍加紧了手上的力度,将沈淮煦抱得更紧了。
沈淮煦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真的要被她折磨死了。
……
宋知暖还没睁开眼睛,首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这味道有点熟悉……
她缓缓睁开眼睛,这是……
她将视线上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是一道硬朗分明的下颌线,一路沿着脖颈没入睡衣领口。
而这条下颌线的主人正安稳地闭着眼睛睡觉。
滞愣了大概一秒的时间,一声尖锐的“啊——”划破了室内暧昧的恬静。
沈淮煦猛地睁开眼睛,唰地腾起身来,着急地问道:“怎么啦?”
他左右张望,只见原本抱着自己的人已经抱着被子缩到床的另一边,脸上又羞又急又恼:“我们……我……我们怎么抱着……睡一起了……”
沈淮煦刚醒过来,大概用了一秒钟时间,神智才回归。
待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他忍不住笑道:“这不得问你自己嘛!是你抱着我,又不是我抱着你。”
宋知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是我主动抱你的?”
“不然呢!我还能强迫你抱我啊。”
沈淮煦的回应震耳欲聋,宋知暖惊讶得无以复加,不是吧,她不仅有色心还有色胆?胆子还这么大?
“那你怎么不阻止不制止不拒绝我呢?”宋知暖理直气壮地恶人先告状,“你任由我那个那个,不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吗?”
什么?沈淮煦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这也成了他的错?
“我叫了啊,你睡得像什么一样,叫都叫不醒。”沈淮煦轻笑一声,从床上起来,说道,“宋知暖,麻烦你搞清楚啊,现在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啊?”
“叫不醒你就粗暴一点啊!你怎么能任由我……啊——”宋知暖说着突然闭上眼睛,又大叫起来,她指着沈淮煦的下身说道,“你都那样了,还敢说你不是想占我便宜!”
沈淮煦低头看了一眼,竟然升起小旗子了。
“……”虽然这是正常现象,但是当下这个样子,他也着实有点尴尬。
“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好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本来早上就容易起反应,更何况身边还睡着一个女人,更是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他昨晚能忍一晚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知暖还闭着眼睛,胸前抱着被子,小脸羞得不行:“你赶紧叫它下去!”
沈淮煦有些无奈,这哪是说下去就下去的,不过他看宋知暖好像真的要哭了,只好说道:“好啦好啦。”
闭着眼睛的宋知暖听到脚步声,没多久传来卫生间关门的声音,宋知暖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沈淮煦已经不见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来换衣服,但是她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要多久,只好一直待在床上。
过了几分钟,沈淮煦始终还没出来,宋知暖待得无聊了,只好拿出手机查看信息。她一一回复朋友、同事发来的新年祝福,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听到洗手间门打开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双手捏着手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沈淮煦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宋知暖还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忍不住一笑:“好了,天亮了,可以睁眼了。”
宋知暖又是先睁开一条缝,看到沈淮煦已经换掉了睡衣,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毛衣,和往日一样显得温文儒雅。
她的眼睛忍不住往下瞟,裤子也换上了一条棕色的休闲裤,而那个地方也恢复正常了。
她这才将两个眼睛睁开:“你连衣服都换好啦?”
难怪折腾这么久。
“嗯,你也去换衣服吧,换好一起下去吃早餐。”
沈淮煦在房间里等宋知暖换好衣服一起下楼,沈建鹏和贝琴都已经起来了。宋知暖这才突然担心不知道她早上那几声惊呼他们有没有听到呢。
“新年好啊,小暖!”贝琴看到宋知暖,和蔼地招呼她过去吃早餐。
“妈,新年好。”宋知暖见他们神色如常,也若无其事地笑着回应。
想到宋知暖这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便关心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宋知暖笑着应道:“还行。”
贝琴看沈淮煦和宋知暖两人都有些疲态,有些不解。如果说宋知暖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不习惯没睡好还可以理解,沈淮煦怎么也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不过,她也年轻过,转念就明白了,不由得轻轻摇摇头,哎,年轻人……
早餐过后,几人一起到白云观祈福。自从他们来到江市后每年都会保持这个习惯。祈福吃斋饭后,沈建鹏和贝琴回沈宅,沈淮煦和宋知暖回江湾华府。
路上,沈淮煦问宋知暖:“你是想今天回岳母家还是明天?”
宋知暖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将近两点了,如果过去还得回家收拾下东西,过去也太晚了。万一爸妈留他们过夜……
沈淮煦家的床这么大,昨晚都睡得兵荒马乱,她的床就更小了,要是两人睡在一起,简直要贴在一起了。
“明天再过去吧。”说完,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眼泪都挤出来了。况且,她真的好困,她只想回家睡一觉。
第二天,两人准备出发,宋知暖说:“我们过去响水街那边。”
“响水街?”沈淮煦有些不解。
“嗯。”宋知暖点点头,“我爸妈今年在那边过年。”
虽然沈淮煦没问,但宋知暖还是主动解释道:“毕竟,今年之后,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再去了。”
其实,宋远军和陈晓云每年过年都会回响水街的老屋打扫卫生,不过没在那里过年。但是他们签了统租合同,同意将这个房子租给云景集团统一管理运营,至少在未来15年,这个房子可能都会由云景集团进行管理,租给其它商户。
以后就不能说来就来了。
“你应该还没看过我们在响水街的房子吧?放心,虽然有些旧有些小,但是我爸妈每年都会回来打扫,很干净的。”
沈淮煦只是看着她笑了笑,他没告诉她,他早就去过了。
这个老屋确实很小,占地只有50平米左右,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厕所,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二楼有个小阁楼,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卧室。
为了迎接过年,大门还专门刷了新漆,两边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红灯笼。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旧房子装饰上新年的饰物,总是会比现在的商品房更有年味。
宋知暖看着被爸妈装扮得这么喜庆的房子,想到年后响水街的改造就要动工了,到时这些装饰也会被撕下来,大门估计也会被拆下来,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可惜。
陈晓云也有些不好意思:“小煦啊,这些比较简陋,你不要介意啊。”
“不会。”沈淮煦看着这个房子,他没想到18年前只是匆匆地在这里待过一阵,可是再次走进来,竟然会带给他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爸妈,你们把房子打扫得这么干净,而且装扮得这么漂亮,很温馨,每一个角落都是新年的味道,我很喜欢。”
宋远军和陈晓云只是笑笑,他们当然知道沈淮煦这是场面话。不过,从他的眼里,也确实看不出嫌弃的样子,这让他们很欣慰。
午饭后,宋远军和陈晓云被邻居叫出去了。响水街的老街坊想到年后这里就要开始动工改造了,因此今年也有不少人回来过年,或者只是回来走走,找找老邻居叙旧。
屋里只剩下沈淮煦和宋知暖,气氛一下子莫名尴尬起来。
宋知暖指着天花板问:“你想上去看看吗?”
二楼的小阁楼他还真的没上去过,凡是有关宋知暖的,他都有兴趣。
于是,他点点头:“好。”
这个阁楼并不高,楼梯又窄,宋知暖走在前面,沈淮煦跟在她后面。两人脚步声交错,“哒哒哒”地走上阁楼。
阁楼就是一个卧室,现在临时放了宋家夫妇的衣服和日用品。
这里采光不好,只有一个小窗户。
宋知暖走到窗户前的斗柜坐下,看着沈淮煦笑着说:“我们以前一家人就是一起睡在这里,很小吧。”
像沈淮煦这样的大少爷,应该是第一次走进这么小的房子吧。
“小是小,但很舒服。”沈淮煦看着宋知暖说道,“幸福,并不完全靠房子的面积来衡量。”
沈淮煦知道,在半月湾那些别墅里,有不少住着上千平米的豪宅,却每日以泪洗脸的人。
宋知暖看着沈淮煦,他脸色严肃,双眼真诚,让她一瞬间相信了他并不是在哄她而已。
“是啊。”宋知暖眨了眨眼,望向窗户外,“我小时候住在这里真的挺开心的。反而是后来搬了新房子,一下子没有了一起玩的朋友,就开始越来越不开心了。”
她刚搬走那几年,还是会经常回来找这里的朋友玩。可是,后来,以前的朋友认识了新朋友,她也认识了新朋友,尽管他们没有发生什么矛盾,昔日的情谊也还在,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一起打闹的亲密无间。
她那时候想起这件事,总是会很难过,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只能怪罪到搬家这件事上。
直到长大了她才明白,其实整个过程没有人做错。感情就像两条线,如果不能一起并行前进,任何一方只要稍微出现了一点偏差,两条线就会渐行渐远。
“你们为什么会搬?”
“说起来还挺神奇的。”宋知暖看向远处的双眼变得深邃,似乎变成了一条时光隧道,通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小时候在这里捡到一个迷路的小哥哥,没想到他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他们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千恩万谢,给了我爸妈一笔钱作为感谢。”
“你知道吗,沈淮煦。”宋知暖转过头来看着沈淮煦,脸上仍是不可思议,“他们竟然给了我们家30万!那时候我也差不多要上小学了,爸妈想我读实验小学,就在那里找了一个新房子。”
原来是这样。
沈淮煦这才解开了当年的谜团。
“我现在就是后悔啊!”宋知暖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对方还给他们钱了,她开玩笑地说道,“如果有回到过去的能力,我就应该问他们要300万!然后把那一栋楼都买下来,让我的朋友全都搬过去!”
沈淮煦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有这样发财的机会,她不想着给自己囤房子,反而想着让她的朋友都一起搬过去。笑她蠢,也笑她单纯,沈淮煦嘴角扬起,却像扯到心口的某条神经,心脏莫名被揪痛了。
“你也太没出息了吧!”沈淮煦强压下汹涌的情绪,打趣道,“难得有机会回到过去,你才勒索300万?好歹也要3000万吧。”
“哇,3000万啊!”宋知暖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说道,“沈淮煦,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有钱吗?我这么狮子大开口,万一人家直接报警抓我怎么办?”
说完,宋知暖似乎被自己幻想的场景给逗乐了,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落在她身上,细碎的金光在她的发丝跳动。
沈淮煦看得出神,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名啊?宋知暖认真地回想,当时那个小哥哥的家人找过来的时候,他问家人拿了一部手机给他们俩拍了一张合影。
那个小哥哥问她:“你叫什么名啊?”
“宋知暖。”
小哥哥拿起笔在手掌上写下,转到宋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