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受伤的赫夫特首次登上F1大奖赛,会非常紧张忐忑害怕输吗?”
面对一拥而上的众多记者,意气风发的青年轻轻摇了头,单手抓住头盔无所畏惧地直视着最前方的镜头。在不曾停歇的闪光灯下也闲适自如的他随意撩开风中被吹乱的发丝,桀骜锐利的眉眼氤氲出锋芒毕露的气势。
“荣耀会向我俯首。”骄狂的语调背后,携着火与热的自信张扬。
画面从那张极具侵占性的脸跳转,背景音却依旧在兢兢业业科普着青年是红牛历史以来最年轻的F1赛车手,无数形容天才的溢美之词被全部堆砌在他一人身上……
“Cedar,第二节录制要开始了。”
钟雪松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把手机反扣在桌面,抬起头的下一秒就撞进了南德温的视线里,刚才所看视频里只出现了短短半分钟的脸与现实的此刻点对点重叠。
所以,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酷哥和眼前的P nan是一个人?
生人勿近暴烈炙热的阳和春雨过境而被打湿的润月,明明应该是完全相斥的两极。可是不管哪一个,怎么都能让人心脏怦怦跳啊。
钟雪松的眼珠子就这样跟着南德温一直转,从眼眉落在鼻唇窥寻着或许会因时间遗漏而留下的一点点印记。
“帅吗?”
突然听到有人发问,钟雪松用力地点点头。循着声音转回头便对上了首尔姐戏谑的笑,自己所坐的位置前方更是有一整排的工作人员。而不知道有没有开始录制的摄像头旁,一手搭腰一手捂住额头的经纪人摇摇头满脸无奈。
啊?是什么时空跳转了吗。我刚刚不是还在休息室里的吗?
如果能即刻上网扣字求助,钟雪松能一秒敲出八百个红色感叹号,再假装自己有个好朋友偷偷花痴被逮捕了求指导如何打破尴尬局面。他努力挤出礼貌的笑,反应极快地伸手戳了戳南德温的脸颊,夸张大叫:“是吧是吧,帅的不像活人。”
试图用搞笑转移关注点的招数实在有点烂,但南德温却愿意配合他肢体动作瞬间定住后连眼睛都未曾眨半下。这之后钟雪松也不动了,两人就这样笨拙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莫名其妙玩上了“一二三,木头人”。
见过大风大浪的首尔姐不动声色擦掉了题板上原来的字,唰唰唰几笔写完后和镜头外的摄影师确认了一下就笑眯眯地将其怼在钟雪松和南德温的中间。
“铛铛铛!”镜头外,工作人员手动弄出音效,首尔姐紧跟着喊出:“突击游戏一分钟不心动挑战!”
南德温结束对视将身体转正的同时,手臂轻碰了下钟雪松带着他一起鼓掌炒热现场的气氛。
“这是一对一的对抗游戏,赢的一方能兑现抽到的奖励。”首尔姐将半透明纸箱放到桌上,“现在先各自抽一下成功击败对方后能得到的奖励。”
两人的手几乎是同步伸进了箱子,在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热后又遮掩着朝着相反方向分开,却又在拨弄扫寻纸条的路途中指腹不经意间蹭过。
钟雪松脑子一热,小指弯曲如同纨绔子弟调戏良家般直直地就勾了上去,听到南德温轻咳三声后理智才回了笼。
“我就选这个。”他匆匆抓起纸条就撤出了手,还心虚地找了下镜头的位置担心自己大胆的举动被捕捉到,随后忍不住再用余光瞟回南德温,想看他的反应。
很好很好,脸不红心也不跳的。
“我也选好了。”南德温的掌心紧紧握扣住纸条,依旧沉稳平静眼神看向了主持人等待着继续cue流程。
首尔姐拍拍手,工作人员撤下纸箱摆上了三件物品,分别是一枝红玫瑰、戒指盒以及一小瓶香水。每人只能选用一个道具,且不能重复。
“在三十秒只要表情有所动摇就视为成功,反之则失败。如果双方都成功,则比较成功所花时间更短的那个获胜。”
听完游戏规则的钟雪松跃跃欲试,立马就举手表示要第一个来。
而在他兴致勃勃挑选道具时,被要求调整转椅背对过去的南德温则低下头打开纸条。印在白纸上的黑字如抛入水中的石子在心底撞起一层涟漪,连带着唇角也微微弯起。
他想赢,想要拿到这个奖励。
看到摄像机朝着自己拉近,南德温便知道钟雪松已经准备好了。下一秒,就有一道身影从后面绕过来。
钟雪松背着手蹲在南德温身前,头向上仰着像只求主人摸摸好乖好乖的大狗狗。
“要亲亲还是要礼物?”他百分百笃定南德温一定会选后者。
果不其然,听到南德温要礼物的他迅速起身,在南德温还低着头没反应过来时双手捧起南德温的脸将吻落在了耳边。
在摄影棚一片尖叫声中,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戒指给南德温戴上,笑意盈盈:“可是我两个都想给你。”
自信展示完想到的绝妙招数,却发现南德温的表情却始终未曾变色,一脸清心寡欲。在摄影师双手大大比叉中,钟雪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就失败了?不是,南德温原来竟是大冰山、泰兰德版柳下惠?
早知道就大着胆子亲嘴子了起码不亏,钟雪松悻悻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表情紧绷很是不爽。
“Nong。”
钟雪松哼了一声,没转过去。
“Cedar,理理我。”
钟雪松还是不肯搭话顺带又捂住耳朵,除了有点小生气也是想多拖点时间。如果两边都失败了肯定是要重赛的,那自己还有机会。
身体却跟着座椅突然转了回去,懵懵懂懂地被俯下身的南德温半圈住,带着十足侵略感的香气灌进了鼻腔。
是日出前夕刚刚熄灭的篝火留下的几缕轻烟与那沾着晨露的小豆蔻和鸢尾,一半克制、一半诱惑。
“好香。”钟雪松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南德温便抬起钟雪松的手腕一点点蹭过自己的耳后,又不容拒绝地松开手转而扣住腰将头埋在了颈间耳鬓厮磨。最后是越发得寸进尺地进攻,敏感的耳垂被同样的温热一下又一下地挤压对撞。
手腕、脖颈以及绯红的耳垂,全都染上了他的味道。钟雪松闭上眼,却更加清晰地听见了首尔姐喊出的数字。
49秒。
再减减刻意拖延掉的时间,可以说连半分钟都没能撑到。自己对南德温的这一套称得上毫无抵抗之力。
就这么认输?不行不行!
被激起胜负欲的钟雪松反而很快平复了心跳,他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转头找到首尔姐争取着第二次机会,语气软和:“拜托拜托。”
帅哥的请求总是很难开口拒绝,首尔姐的心房没一点阻碍地被磨开,佯装无奈地转问道:“我同意我同意,Nong Nan呢?”
钟雪松晃了晃南德温的手臂,看到南德温点头后眼睛便扫到桌上仅剩的玫瑰。红玫瑰本身就是浪漫的代名词不容易有新意,估计是无法击沉那座冰山。
他眼珠子一转凑近首尔姐附耳说了几句话。不知得到了什么允许,便急切地抬起头巡视四周直至视线停留在某处后起身大步走向坐在不远处等着补妆的化妆师。
因为钟雪松可以遮挡南德温并未看清钟雪松拿了什么,只发现他一扫之前的丧气信心满满地向自己走来。
“P nan,闭眼。”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句诗便是灵感来源。钟雪松将求来的丝巾覆上半张脸,鼻尖抵着素纱,上有裁云的眉山、下藏若隐若现的浅笑,独独显出那一双水波微漾的含情眼。
手指一捻先往眉心轻点,只待那猎物睁开眼就被蛊惑掉入精心设下的陷阱,一眼就投降,不受控地沉沦、动情。
目光绞缠、指尖起舞中,雪花再度点燃了静默的柴,蹿起升天的火焰。
对上那双因自己而生出炙热的眼眸,南德温再没有多余的理智来刹住陡然加速的心跳。清寂的白偏偏为眼前人涤出万般艳色,汹涌的爱欲破体而出。
被敲碎的面具卡在喉间肿胀,他的右手沿着脱轨的情愫迁徙到钟雪松的脑后,在没有任何指引下缓缓解开了系得松松垮垮的绳结。
他已经得到了远胜过纸条上的奖励。
“所以最后是谁赢了啊!”Mook一手插腰、一手戳在钟雪松肩膀上,不满地控诉着他那说话只说一半的坏习惯。
“想知道?”钟雪松端起酒杯和Mook手里的那杯轻碰:“那就在两周后准时收看so sat Seoul say。”
Mook怪叫一声,“这都要打一波广告。回去就给我的粉丝推荐行吧,但你必须现在就告诉我答案!”
见他像炸毛的猫,钟雪松笑着摇摇头:“你不是最讨厌剧透党了吗,耐心点。”说完就一口闷掉杯中剩下的酒。伏特加与橙汁完美结合,酸甜口盖了大半辛辣,钟雪松露出的明媚一笑晃眼得紧。
“先走了,明早有课。”
Mook不依不饶想让人多待一会,直接扯住钟雪松的衣角,“你那个同事以前可是个赛车手,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转行?”
钟雪松早就提过南德温,但Mook从来都执拗地用那XX、你同事之类的词来代称南德温,
钟雪松立刻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plantian……”
“Mook!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Mook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一个急匆匆赶过来的男人打断。身着一身黑外披皮衣夹克的他见到旁边的钟雪松就立马恼怒地质问:“又是你?”
眼前的人是有几分眼熟,可钟雪松对这宛若抓奸在床的修罗场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管太多了。”自认倒霉的Mook推开来人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也顾不上点的酒还没喝完拿起包就推着钟雪松的背让他不要管直接走。
看着两人明显不对劲的氛围,不知道原委的钟雪松不打算瞎掺合,只是下意识走在了Mook的左边半护着人一起离开。
见男人跟上来Mook变了脸色,语气越发不善:“Nong film!你越界了。”
Film面容一震嘴唇蠕动着想要说,委屈的眼神从Mook移到钟雪松身上就变得凌厉。如果能实质化为能伤人的剑,恐怕钟雪松现在已经千疮百孔。
Mook见人终于消停,马不停蹄拽着钟雪松往酒吧外面走,边走还边说:“这离市区有点远,我送你回宿舍。”
“等一下。”
都快走到mook车边,钟雪松却突然转道继续往前走。不远处暗色的路灯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低头点完烟又抬起头露出被光照亮的侧脸,像极了南德温。
钟雪松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胡乱将两大瓶酒塞过人家怀中,就兴奋地叫喊着:“中途跑出来躲酒可不行,赶紧给我喝!”
钟雪松后脚走到近前,恰好与那人对视上。原来只是眉眼上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不算明亮的光隐去了下半张脸。非要做个区分,眼前的人更清冷忧郁,一双眼湿漉漉的。
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南德温,钟雪松便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巨大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碰!”
钟雪松回过头,只见那两瓶明显价值不菲的酒撒了一地,酷似南德温的男人被人推到旁边那张车的车头前。在反抗中,他上半身的衣服也被撩起了大半,露出一片令人遐想的雪白。
明明只是像了三分,钟雪松却还是下意识选择过去阻止。
“他是你朋友吗?”
被强压在身下不堪羞辱已经闭上眼的男人听到声音后重新睁开眼,继续使劲要推开身上的人,声线都在发抖:“不是,不是朋友。”
听到这句话,钟雪松二话不说像拎小鸡一样直接将强压住男人的那人甩开。
“你发什么疯?”
吊儿郎当的男人怔愣了几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眼钟雪松。随即露出玩味的笑,“你要帮他?”
也不等钟雪松接受或是拒绝,就自顾自地说下去:“行啊,你帮我赢下一场比赛。他和它,我就都不计较了。”
十分钟后,距离酒吧十几公里开外的拉玛八世大桥上,有辆疾驰的机车正穿梭过一道道金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