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将暖手递给坐在龙椅上的邹明延,邹明延这几日感了风寒又加上久病,今日面上毫无血色,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邹明延压制住咳嗽的欲望,对堂下跪拜的边迟刑道:“…清平快起。”
边迟刑昨日便进了成阳京,一切准备就绪后,面圣已过了响午。
他起身道:“谢陛下!”
“你父亲可安好?”
“我回京前,我父还能吃喝,不过前几日家中来信,说是已经要人喂了。”
邹明延深深的叹息一声,“都是为了大成江山,落得这一身病痛…”
“能为大成,为陛下,身死无憾!”
……
邹良许双手扶住书案,气哄哄道:“宋长宁,连我你都不见!”
宋长宁蹙了蹙眉头,收起画让放在案上的药瓶,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我在城外,不是有心躲你。”
邹良许一屁股坐到书案上,宋长宁有些不满。
“什么毛病!好好的椅子不坐,往桌子上坐!起来!”宋长宁一手将人提走。
邹良许见得宋长宁心情不佳,立马换了套嘴脸,“哎!我不是开玩笑嘛,你怎么真生气了?”
宋长宁哪里是跟邹良许生气,只是此时心情烦躁,不免牵怒于他人。
她转身:“你来干嘛?”
“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了?”邹良许也不再扯皮,正言道:“边迟刑回京了。”
画让自觉得退出屋子,将门关好。
两人做到案前。
宋长宁淡然说:“我知道!”
宋长宁何止知道,待边迟刑要回京的前一月宋长宁便知晓他今日会到达成阳京面圣。
“今早面的圣,以他的残废老子为由向圣上请了旨,想与王家女尽早完婚。”
宋长宁抿了口茶水,她看着茶杯上的花纹,说:“两家定亲已久,边老将又身体不佳,也是该完婚了。”
“那边诚整起花天酒地,什么身体不佳,我看是肾虚!”邹良许忒了一口继续说,“却州与金戈城一向不和,他回来你可有对策?”
宋长宁心不在焉,邹良许说完话,她没有立刻接住。
“长宁?”邹良许叫人,“长宁!!”
宋长宁回神:“如今在成阳京,天子脚下他也不敢如何。”
“可我实在隔应他!”邹良许咬牙切齿道。
邹良许不喜边迟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陈年旧事不好细说。
“王家与却州的婚事,我猜陛下,不会这么快答应边迟刑。”宋长宁倒了一杯茶递给邹良许,“当下我有件大事…”
邹良许湊进,“是何大事?只要在成阳京都不是大事。”
宋长宁点头,“我有位好友…他不小心打了一位姑娘…”
邹良许怒拍案子,“什么混账!!竟然打姑娘!这人你还是莫要再做朋友!”
宋长宁轻咳,“我不小心,把陆言棠给打了…”
当啷~
邹良许手里的茶水撒了一桌子,他眨巴两下眼睛,欲言又止又欲言,半响才说了句:“她…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招惹你了?”
“我不明白陆先生如此清白的人,他的女儿怎么会是这般…这般…”宋长宁刚要脱口而出‘轻浮’二字,但想到早上陆言棠听到这话时的表情,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邹良许明白话里的意思,只道:“陆言棠年纪尚小,又怎么能与她父亲相比,而且她如今无父无母,无人管束,自然养得如此性格,你得教她或者把她送到我母亲那,让她学学规矩。”
二人对视片刻。
宋长宁觉得邹良许这话说的有道理,但如今不好送到户阳王妃那里。
宋长宁:“等风声过了再说。”
正事说完,邹良许瘫坐在椅子上,突然道:“我还未用饭,咱们出去吃一口?”
事已至此宋长宁再纠结,也无用,她起身说:“走吧!”
……
陆言棠胸口火辣辣的疼,宋长宁这一鞭子打的位置尴尬,转动身躯都牵连着胸前那处让她不禁脸红,但又想到宋长宁的嘴脸,她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跟断了线般。
梁晚端着饭菜走进来,见人偷偷掉眼泪,便走的慢些。
陆言棠见来了人抹了一把眼泪,背对着进来的人。
“再伤心,也要吃饭。”梁晚将粥水放到桌子上。
陆言棠不理来人。
梁晚也不管陆言棠理不理她,径直走到床边,“吃完饭再把药喝了!”
…
见人还是不理她,梁晚伸手强硬的将人给扳了过来,然后抓起她那只满是疤痕的手。
“如果你想死,那时候就该死透!也剩得我救你!”
梁晚知道陆言棠手上的疤痕是从何而来,也见过陆言棠划开皮肉时的痛苦模样。
“如果你不愿做任人宰割的肉,那就别管别人说什么,都拼死的活着,就像你用这双手拿起菜刀时那样。”
其实陆言棠不用劝,她既选择活着便不会再想别的,只是她实在委屈,又无处发泄。
见人动容,梁晚松开抓着陆言棠的手,然后拿起粥碗,舀了一勺粥,轻吹两下放到陆言棠嘴边。
“吃了…”
陆言棠缓缓张开嘴,一口温热下肚,身体总算是暖和起来。
梁晚舀起第二勺,正要喂给陆言棠时,陆言棠却开口道:“我可以自己喝。”
梁晚不应,勺子直怼陆言棠的唇。
将粥送进陆言棠口中后,梁晚道:“今日之事不全怪你…我梁晚不想欠别人的。”
陆言棠苦笑出来。
梁晚不解:“你笑什么?”
“那你亲手喂过多少人了??”
“你是第一个。”梁晚细细想了会,认真的回道:“金戈城的阿妹没你这么娇气。”
陆言棠垂眸,半响才道:“我不知你家将军为何救我,但她不喜我是真,你不必待我这么好。”
梁晚刚要开口,门外便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
“言棠!”门外梁七小声呼喊,“言棠,对不起啊,很疼吧?唉,你看我问得这话啊,一定很疼,主子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人打一顿,不过你别恨她,主子人可好了,但是啊!下次你可别给我挡了,其实我不疼,主子有分寸…”
咿呀—
“哎!言棠…”梁七对上自己姐姐的双眸,吓了一跳,“二…二姐…”
“梁七…”陆言棠跟着下了地。
梁七见陆言棠,裂开了嘴巴,“言棠你还疼不疼啊?”
“不疼了…”
梁晚: “你怎么下地了?”
“走路还是可以的。”
“就是!言棠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透透风!”梁七道。
“啧!你还想挨打是不是!”梁晚没好气说。
“那怎么办嘛?主子命人把言棠房里的窗子给封住了,那总不能让人一直呆在房里吧?这人还不得给闷坏了!”
“闷不坏!”秦升抗着工具,大步走过来。
哗啦一声,被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窗,被秦升给扯了下来。
收拾过后几人靠到廊桥上。
“小七,把工具送会库房。”秦升说。
“好嘞!三哥!”秦升屁颠屁颠的抱起工具。
梁七离开后,气氛便冷了下来。
陆言棠有些局促不安。
她到今都不知,这群人把她带到此处到底是为何?能得罪王景平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小官家,而她如今又得罪了宋长宁,这一行人又会如何对待她?她不仅是不安。
“陆小姐,今日清晨之事,我已听小七说过了。”
陆言棠微微点头。
秦升又道:“小七还年少,其中细事他也全然不懂,并非是不让你出去,只陆小姐身份特殊,当日要嫁之人又是王景平王先生。我家将军为救小姐在御前请旨,求圣上还你自由…”
“大人不必再说了…”陆言棠就算不知也能猜出一二,她垂眸,“宋将军对言棠的恩情,言棠感激不尽,要说报答言棠如今确实做不到,但有生之年若宋将军或各位大人有用的着的地方,言棠一定竭尽全力…”
“陆小姐只要在宋府好生待着便可,待我家将军为圣上贺寿之后,一定会还小姐自由,并好生安置小姐,其余的您无需担心。”秦升话上一带,“陆小姐,若还有其他要求,请今日一并说了吧?”
陆言棠如今身份也无需端着,她道:“请问大人,救我那日可有看见一位穿着青衣的丫头?”
“秦某并未留意…”
陆言棠木木点头,如今她不在王府,那喜儿又在何处?
“三哥!我们带言棠出去吧!”
梁七送完工具,一脸笑吟吟的跑过来。
没等秦升说什么,陆言棠便道:“我累了,先回屋了。”
转身便进了屋里。
梁七不明所以,挠挠头说:“三哥?”
秦升闭了闭双眸说:“谁让你这么叫的?”
“嗯?没谁啊,她自己说的。”
“原来怎么叫,现在就给我怎么叫,别瞎叫其他的。”
“哦…”梁七委屈巴巴道。
“还有,没事别来东屋!”
“可…可是将军说让我陪人解闷…”
“这是女眷待的屋子!你一个男人进进出出成何体统!”秦升凶道:“还有如果不想像今日这般被打,就离这东屋的人远些!”
秦升言语严肃,把梁七吓的一哆嗦,梁七确实没有见过秦升现在的模样心想:这事应该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