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斗鑫扯下自己肩膀上的另一半软甲,掷于地上,“怎样!”
“虎哥…”少年拉住赵虎,摇了摇头。
赵虎即便再莽撞,也知道他不能给自家将军惹事,方斗鑫纯纯就是来挑衅的。
方斗鑫挑了下眉,实在没想到赵虎能忍的住。
“这女人果然当不得的统帅,时间久了就把自己当男人了,连自己是嫁是娶都分不清了!为了自己娶女人,在御前顶撞天子连累我们其他两军,我看她宋长宁怎么交代!”
啪—!
一声清脆鞭响,将方斗鑫抽翻在地。
紧绷的方家军全部站起。
“我就是交代!”宋长宁抬手鞭子在空中一扫,把将要聚上来的人给震慑住。
她眼神如鹰扫视着周围,佛若谁感上前,就会变成她嘴里的肉。
这一鞭把方斗鑫抽的皮开肉绽,他转身怒视宋长宁。
宋长宁不惧,眼神冷漠说:“如今大成边关紧张,外族诡计多端,此时谁敢扰乱军心,我砍了谁!”
方斗鑫从地上爬起然后灰溜溜的离去。
宋长宁看着围观的士兵严而不怒道:“给我散了!”
士兵散开后,赵虎推开拦着自己的少年,一屁股坐回板凳上。
赵虎:“您真拿三军荣誉换一个女人了?”
这是质问。
宋长宁垂眸,赵虎跟她的时间虽不及秦升久,但却也是跟她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自己人尚且如此,那更何况金戈城的其他人,也难怪方斗鑫会过来挑衅。
秦升拍了下赵虎的脑袋,“你这憨货懂什么!这朝中的事你能明白吗!”
赵虎急说:“我咋不明白,赏罚我还分不清?”
“就说你不懂!那我问你这五疆大将之中,这几年哪位将军没有受过罚?”
“当然是我家将军!”赵虎自豪道。
金戈城这几年确实风光,尤其宋长宁这两年,赏封频频恩赐不断。甚至夺了老将的风头。
宋长宁知晓这是圣上有意为之,为的就是五疆制衡,但宋长宁到底是个小辈,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参她的文书,又有多少被天子驳回,天子应当大爱天下,如今独赏宋家,宋长宁不知是偏爱还是捧而杀之。
秦升又道:“成阳京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将军,多少人嫉妒将军!把人逼急了又有多少人想让将军死?”
赵虎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明白事情挺严重的。
“我需要一个弱点…”宋长宁说,“不管是真是假,有弱点才不会把人逼到想宋军死,不管这个弱点是真是假,总有人想试一试…”
赵虎眨巴两下眼睛,瞅了瞅宋长宁又看了看秦升,心中不由想道:自己将军什么时候跟朝堂上的那些‘家雀’般精于算计了。
“将军…我…我这不是…”赵虎嗫喏说,“我这不是担心您嘛…”
秦升说:“担心你摆个臭脸!我看你是欠收拾。”
赵虎脑瓜一转站起身指着旁边的少年说,“是怀云说的!都怪怀云!对!将军都是怀云说的。”
赵怀云噗通跪在你上,“将军!我…心~我也是太担心您了。”
“行了!”宋长宁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怀云,“这几日多注意些方家人,还有就算进了京也别落了功,每日的操练一日都不能少!”
陆言棠自从那日见过宋长宁后就没出过房门,这几日静下心后,陆言棠却发觉迟迟未见喜儿,但也正常她毕竟为妾,喜儿被调去别处劳作也属正常…
“唉…”陆言棠对着窗外叹息。
“陆小姐,你身子骨不好,切勿在窗前待太长时间。”
陆言棠轻蹙眉头。
“多谢大人关心,只是房中炭火太旺,熏得我实在喘不过气来…”
梁晚未回话。
陆言棠眨巴眼睛,眼前之人面无松动,两人对视良久。
吧嗒!
窗户被重重放下。
陆言棠心中猛的一抽,这是没得商量了。
陆言棠缓缓坐下,看着红木桌子上的茶壶发呆,坐累了她便起身躺到床上闭眼假寐。
月上枝头,今夜万里无云,陆言棠半睡半醒,隐约感觉有人进门。
“老爷?”陆言棠叫人。
进来之人,停下脚步。
“是老爷吗?是老爷!”陆言棠自嘲般摇摇头,这个时候能进她房的不是王景平还能是谁,“老爷,今日妾还没有沐浴。”
那人没动。
“如果老爷不想等,妾这就服侍您。”
陆言棠手指一顿,但还是扯开了束在腰间的衣带。
就算有万种可能,她也逃不脱这一遭。她是陆言棠,自幼饱读圣贤书,圣者之所以为圣,源于他们的精神而非这混浊的身躯…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宋长宁点燃,屋中的油灯,她将近半月都在城外,关于陆言棠的事也只有梁晚的‘安好’两字,但这几日来宋府的不速之客确实比往日要多。
宋长宁在城外这两日也没有停歇,陛下如今未召她应该是等待还在归京旅途的其他人。
“唉…”宋长宁叹息。
垂眸抬眼之间女孩赤裸曼妙的身躯,随摇曳的烛火映在宋长宁的眼瞳里。
暖光白玉,世间妙语,女子容色,君子之欲。此时宋长宁脑海里便只剩得秦升那不入流的话本中,那首不堪入耳的诗句。
陆言棠只觉得自己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赤裸身躯冻的还是因害怕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她不敢抬眸,艰难的迈出步子:“老爷…”
宋长宁回神,见向她而来的女子,她突然怒从心来。
“老爷?”
陆言棠忽觉声音不对,她猛然抬起头,对上宋长宁一双失望至极的眼瞳,那眼神很熟悉,正如她梦中的陆续一般,失望、愤怒、更是对她的凌迟。
宋长宁扯下身上的大氅,掷于陆言棠的身上。
她冷漠道:“可能我并未来得及与你讲清,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老爷,我是宋长宁,陆先生是我的恩师,也可以说如若没有陆续先生,也不会有今日的宋长宁,陆续先生为人正廉,待人宽厚,一身正骨。我以为他的亲人也是如此,倒是我未想到,他在这世间的唯一至亲,竟会用如此腌臜之事,笼络权贵,寒冬腊月裸露肌肤不堪入目。”
本来羞涩不堪的陆言棠,在听到宋长宁如此羞辱的话时,竟愤怒不已。但此时她人微言轻,纵然有万般怒意也化作一声苦笑。
“你笑什么?”宋长宁不解的看着眼圈泛红的女孩,“你如此年岁,不求你学到陆先生的万分之一,但在陆先生身边应该也懂得些礼义廉耻…”
陆言棠扯下身上的大氅,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陆续先生?陆续如果待人宽厚,为人正廉,一身正骨,就不会带领他的百十来门生去送死,更不会企图扇动太子谋反在死后连累陆府几十号人满门抄斩,妻离子散!他算什么先生!他算哪个门子的先生!”
“什么疯言疯语!”宋长宁不理,捡起被陆言棠扔到地上的大氅,再次把人包裹住。
“我说陆续他害人不浅!”
“休要胡说!”
陆言棠推开来人,两人你来我往这般推搡着好一会,宋长宁实在拗不过陆言棠,再加上怕陆言棠受凉,她直接抽出腰带将人绑住,扔到床上。
“你无耻!”陆言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宋长宁直起身喘着粗气不禁感叹,对付一个陆言棠可比练一天兵要累的多了。
宋长宁瞅着怒视着她的女孩,竟莫名的觉得好笑。
“主子!主子!!你们没事吧!”梁七急切的敲门。
“你个憨货,不是叫你去睡觉嘛!”秦升从房顶翻下来,假意驱赶梁七,实则带着人蹲下身,将耳朵紧贴门缝。
“三哥,她们是不是打起来了?”梁七小声道。
秦升懒得回答,只点了下头。
“什么!不行!”梁七猛的站起,“主子会把陆小姐打死的!”
说着梁七便要推开门。
“哎!小七!”
吱呀—!
房门被推开,只不过开门的不是梁七,而是满头大汗的宋长宁。
秦升自是比梁七懂得多,见宋长宁满头大汗,他呆住,站起来说:“打起来了?”
宋长宁看着两人,没好言道:“打起来了!”
“什么!真打起来了?主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打陆小姐!她身子才刚好没多久!”梁七感情真切是真的担心陆言棠,他转头就要进门。
“哎!”
“哎…”
宋长宁和秦升一拽一挡,把梁七拽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宋长宁眨巴两下眼睛,陆言棠此时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梁七虽小但到底是男子,不管陆言棠为人如何,但女子最重清白。
而宋长宁这一举动,在秦升眼中则是另外一种意思。
宋长宁把房门合上,瞅了一眼秦升,“有空教教他男女礼别,别老是见了姑娘的闺房就进!”
“是!”
宋长宁转身又瞅了一眼房门,然后转身离开。
秦升拉起地上的梁七,然后若有所思的瞅着宋长宁的背影。
梁七委屈道:“三哥,主子怎么能跟陆小姐动手呢?”
“你懂什么!”秦升道,“明早多叫几个人好生伺候陆小姐。”
“不是一直都好生伺候着嘛…”梁七嘀咕说。
寒夜无眠,群马的铁蹄由夜而来,重甲停于城门之外。
“吁—!”男人勒住马缰,红马性烈,因缰绳束缚不满的刨了两下马蹄。
“来者何人?!”城墙之前的官役喊道。
“却州边迟刑,前来为圣上贺寿!”
那官役一听名号,睁大眼睛又看了看城墙下人的重甲,对着旁边的提灯人道:“快快快…去通知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