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程安从文件中抬起头，眼神很平常，却无端让黎枬桉紧张进来。
“有些事还没处理完，你先在这里坐会，很快搞完。”
似乎确实有急事，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将头又埋进文件里，临了，还嘱咐了几句：
“一次性纸杯在右边柜子里，渴了自己从饮水机里倒点，记住，不许喝凉水。少玩会手机，无聊就看看文件，一会我亲自查验你学的怎么样了。”
黎枬桉听着这话，耳朵都要起茧了，忙应声道：“好，我一定乖乖听话的，你放心好了，哥，你快忙你自己的吧。”
最好能忙一辈子，他在心里悄悄补到。
黎程安轻“嗯”一身，便不再管他，偶尔从繁忙中用余光瞥一眼，见他老实坐着翻文件，就没再说什么，继续处理文件。
这边，百无聊赖的黎枬桉正将文件翻得哗哗响，密密麻麻的字从他眼睛溜进脑中，又利落地抛至脑后。
看着认真，可来来回回，就只记住了那么几页。不过，比起以前，倒是进步了不少。
黎程安忙得很快，至少他觉得他还没准备多少，大哥就要来提问。
“文件拿来。”
黎程安抬头看他，语气淡淡。
他乖乖拿着文件走上前，递到对方手中，态度那叫一个恭敬，只希望大哥能看在这份认真态度上对他手下留情，问点简单的问题。
黎程安接过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密密麻麻的批注肯定不是黎枬桉做的，头也不抬地问道：“是你写的吗？”
黎枬桉摇头，很诚实地说，只是底气略显不足：“不是。”
“小言帮的忙？”这份认真程度，想来只有裴永言了。黎程安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帮了一点小忙。”
这么说，他也不算是说谎吧，只是少说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黎程安大致扫了一眼，闻言，抬头看向黎枬桉心虚乱飘地眼神，语气仍旧很淡：“嗯，准备好了吗？”
黎枬桉是不是自己做的目前来看并不重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理解部分就算是很不错了，所以，黎程安也算是小小地给他放了一点水。
见大哥略过这个话题，黎枬桉赶忙点头：“准备好了！”
“项目策略应注重哪方面？”
他眉头蹙起，努力回想那几页的内容，半晌，终于找到几个相关点的东西，磕磕绊绊地背到：“项目资金...”
黎程安翻着文件，仔细听着他的回答，勉强过关，微微点头：“不错。”
黎枬桉闻言，猫儿似的眼睛睁得溜圆，大哥夸他了欸！他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亮晶晶地看着黎程安。
黎程安又挑了几个方面，简单问了几个问题，黎枬桉答的虽不规范，却也都踩在了关键点上，说实话，他有些意外。
要不要请小言当私教老师呢？
“很好。”
黎程安语气很淡，其中夸奖之意却难以忽视。他从身边柜子里掏出一叠卡，摊开摆在桌面上。
“挑一个吧，奖励。”
言简意赅，却听得黎枬桉心里一喜，只是，看着这一大堆卡，他有些犯难。
他从来只会刷卡，还从没认真看过卡的模样，哪怕有时候一张卡里钱不够了，他也就换张卡，根本不知道每张卡里面有多少钱。
黎枬桉闭上眼睛，内心不断祈祷，钱爱他，他爱钱。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在看清卡片大体位置后，又闭上眼睛，约摸着随便抽了一张。
黎程安看清他手中的卡，也没让他煎熬，直截了当说出了结果：“50万，运气不错，抽中了最低的。”
黎枬桉本来摸着卡还有些雀跃的心思，当即坠了一半，大哥，你好冷的心。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可是五十万，能买八百个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让他同先前那两百万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起，不过，二百五十万，好不吉利的数字。
没等他再胡想，黎程安接下来的话宛若一盆凉水，浇的他透心凉。
“往后每个星期，我都会亲自检查你的学习成果，每过关一次，你还可以抽一张卡。如果都没过关，这五十万就是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了。”
“大哥，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之间深厚的亲情呢。”
黎枬桉捂着心口，装出一副痛心的模样质问道。如果每个星期都要检查一次，那和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
黎程安没说话，但那冷淡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好吧，但我能不能偶尔请个假？”
见大哥这样，黎枬桉只好妥协，就算再给他半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样的眼神下违抗对方，也就敢讨要些微不足道的小福利了。
受不了他这样，黎程安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能请，到时间了，不是要出去玩吗？你先下班吧，我等会再回家。”
“好的，大哥。”
听到能离开，黎枬桉声音都上扬了几个调，终于把这该死的一天熬过去了，他现在是新·黎·已复活·枬桉！
他非常麻利地溜走，连文件都忘了带回去，整颗心早已飞到外面了。
等走出办公室，黎枬桉就遇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晋晤禀。他正依靠在对面瓷砖墙上，脸庞半侧着，桃花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头顶白瓦灯散发着微光，柔弱地打在他脸上，一时半会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瓷砖白，还是他的脸白。
不像是真人的精致，神情冷漠，看着让人心底莫名发慌。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如冰似玉的那张脸才显出点温度来，整个人从疏离氛围脱离，鲜活起来。
“通过了？”看着对方明显高兴的样子，晋晤禀问道。
“通过了，你怎么知道大哥要检查我啊？”
黎枬桉听到他问话，起先还有点懵，后来回过神后才乖乖回到。
“因为我厉害，既然下班了，出去玩吗？”
晋晤禀玩笑似地回到，转头又起了另一个话题。
黎枬桉早已习惯他说话只说一半，此刻没再深究，接着他话题说到：“好啊，好啊。”
边说，他还边点头，蓬松的头发随着动作上下跳动：“我们去哪玩啊？”
晋晤禀伸手顺了把小黎的猫，嘴角含笑地说道：“自然先去看你的礼物。”
他笑起来，眉眼间的冰意消散地一干二净，才终于露出如雪冷漠下的半点柔情。
黎枬桉点头应好，小虎牙如贝壳般白净，此刻因为笑容露出一点圆润小尖，像一只无害的小兽，看得晋晤禀无端手痒。
“走吧，我带你。”晋晤禀压下心底痒意，说道。
黎枬桉点头，乖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就像是他的影子。
那点心痒，好像越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