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主动来找他,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不然的话,闻竹十天都难见他一眼。
被问起时,还要小世子想个借口掩护他。谁家伴读能做到如此嚣张?
寻了处位置坐下,闻竹仰头看他。
时盏微不可察的摩挲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说:“将军来信。”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闻竹问:“信上说什么?”
时盏答:“信上说初秋难归,望世子自己多注意点。”
闻竹内心忽然涌起一阵不太好的念头。
今秋可归。
初秋难归。
他问:“信上可有提及缘由?”
时盏摇头:“没有。”
闻竹不死心:“真的?一句话哪怕多一个字都没有吗?”
时盏看起来有几分不解,依旧如实道:“没有。”
不对……
怎么会这样。
上一回去见崇檀帝,他明明说的也是今秋镇北侯就能班师回朝。
堂堂一朝天子,总不至于撒谎唬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世子吧。
闻竹抿了抿唇,说:“可是本世子上回面圣,陛下给我说的也是我爹今秋能够回来。”
这下轮到时盏皱眉反问:“确有此事?”
闻竹:“陛下说是我爹前些日子呈上去的折子说的就是初秋可归。是谁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就很耐人寻味了。
闻竹想,比起高坐明堂的天子来说,他是更愿意相信时盏的话的。
论情感上的亲疏,这个冷脸侍从也算相处了好一段日子。
即使对闻竹来说,时至今日他仍未真正的认识时盏。
但若与崇檀帝相比,闻竹还是会相信时盏。
时盏陷入了沉默,
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料到有这种情况出现。
少顷,他问:“你确定那位说的是‘镇北侯呈上的折子说今秋可归’?”
闻竹点头,三言两语将那日的情形与时盏说了一遍。
时盏倚在亭子的柱子上,问:“那依世子自己的推断,你愿意相信哪个?”
是相信他的,还是崇檀帝的。
事实上这个问题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竹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更想听哪个回答?”
时盏:“?”
“世子想说什么直言便可。”时盏说。
这样怎么有种他逼着这个小少爷做选择的感觉。
不管闻竹选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闻竹想了会说:“本世子信你。”
时盏挑眉,没有说什么。
只是摸了摸耳朵。
闻竹没看到他这个动作,说:“本世子都说信你了,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小世子撇撇嘴,很不满意。
时盏:“嗯。”
闻竹:“……”
他就不该指望这个闷葫芦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那现在怎么说。”闻竹正色道。
如果时盏说的才是真的,那崇檀帝为什么要给他说一个假的消息。
是想让他安心待在律京吗?
还是……
闻竹不敢细想。
抬头看时盏神色未变半分,不知怎的。
闻竹好像也就安心下来。
明明他和时盏压根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关系。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闻竹开始对时盏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信任。
时盏不知道小世子此时在想什么弯弯绕绕,他回想了一下昨夜收到的书信。
也许,闻竹不知道这些更好。
反正也不指望这个生性骄矜的小少爷能帮上什么忙。
只要别给他添乱就行了。
两人心思各异,就那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久久无言。
“我们是不是待在这太久了。”
闻竹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静氛围。
也许是这湖心亭太静,湖面上连风也没有。
有那么一瞬,闻竹甚至产生了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荒寂感。
时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说:“那走吧。”
闻竹起身,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笑说:“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时盏:“有何不同。”
闻竹直直望着他那双好看的琉璃眸子,说:“本世子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有事情瞒着我?”
时盏:“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