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会不会因为带回他,而毁了自己多年打拼下来的家产。
唐幼语气平静,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悲伤。
周彧文被怼的哑口无言她,他语重心长吐出一句话:“小唐,人生很长,男孩子受点挫折没什么。”
“叔叔,你的十八岁在干什么?”
几乎是下一秒,唐幼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不假思索,不加犹豫。
唐幼几度哽咽:“你的18岁,想必是站在父母肩上读着书,和脸面自尊挂不上任何关系。最多的无非就是比赛输了,考试误了。”
“是吧?”
周彧文沉默。
十七八岁是少年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就算有一颗再强大的心脏,也经不住反复折腾。
被扣上污名退出比赛,差点留了案底,被迫退的学,甚至在工地干杂工。周池不说,但瞒不过唐幼。为了补贴家里的经济,唐幼会背着周池去给低年级的学生做家教,一节课两个小时200块钱。有次她和祝京遥一起去买书,路过一家面馆,祝京遥停住脚步,让唐幼仔细看那面馆外蹲着的人是谁,唐幼看过去发现靠窗边蹲在地上的人是周池。
周池一手端着面,另一手打字。
唐幼收到一条消息,周池发消息骗她说自己正跟老板吃着大鱼大肉,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周池离开后,唐幼跑过去问面馆的老板娘,什么大鱼大肉?就是碗难吃的白水面。
老板娘告诉她说:“这小伙子个子挺高,人也机灵。可是每次来啊,就点一碗白水面,连肉臊子都不要。你说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吃那么一小碗,能吃饱吗?什么鸡蛋,丸子,肠子他是一个都不加,就为省那点钱攒起来。”
“早上跑来就吃一个馒头,喝一碗粥。哎,你说就算再减肥也得营养均衡,是不是?”
唐幼没有拆穿周池,只是把自己攒的钱投进这家店,让老板娘骗周池说,以后吃饭半价,随便加菜。
那年的春天,有点难挨。
周池除了打零工,还试过跑外卖和跑快递,他没干过这苦活也不注意防护,三两天晒褪皮,身上火辣辣的疼。就买最便宜的药涂,便宜的东西好的慢,周池就跑到很近的超市搬东西。
什么赚钱他干什么。
有的时候甚至跑到朱宇燃酒吧做服务员,和清吧不一样,朱宇燃另外一个酒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周池经常赔笑脸喝酒,有钱人拿着一沓一沓红钞票砸他的脸,他也不恼。唐幼跑到酒吧去找人,看见他低下身子赔笑脸,心都碎了。
“以前我老是想,冬天来的太慢了,巴不得冬天早点来。”
希望:“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心比天高的十八岁。你还记得他的生日吗?是什么时候?”
周彧文回答不上来。周家要的,不是什么周池,他们要的无非是一个能够管理好家族最大化提升利益的继承人。
希望:“今天来和你说这些,不是来获得你们的同情的。毕竟对我们两个人来说,你们那该死的同情弥足可怜,我们两个人不需要这样的可怜。”
周彧文:“你要什么?”
“我要周家对周池的庇护,我会向你证明,入股周池这个股票不会亏。”
周彧文觉得挺有意思,“你这是在变相的敲诈我?”
希望对这件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知道,她必须在今天成功。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没有转圜余地:“我愿意用唐家海外企业20%的股份,向你们周家求一个保护周池的机会。”
唐家的企业没有周家的庞大,但在海外唐家企业也是不容小觑的。周彧文笑她疯了,嘲笑道:“你的家人知道吗?20%?你现在有多少?”
他根本不相信唐幼能够拿出唐家海外企业20%的股份,只为求一个保护周池的机会。这简直是在天方夜谭,先不说唐幼有没有真诚的想要保护周池,单凭唐家这20%的股份,她就不可能拿出来。
唐幼不气馁,向商人做保证:“我不会去做伤害周池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担心,如果你把它带回来,我依然和他有联系,旧情复燃影响到你们周家。”
“我向你保证,在你做到承诺之后,我会和你签下一份合同。一份这辈子和他永不相见的合同,白纸黑字签字为证,我说到做到。”
让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永生不负相见,多么恶毒的誓言。
这就像是,把一个人的肉和皮活生生剥离分开来。
谁都知道,唐幼和周池分不开。
!!
唐幼向周彧文阐述了自己将在未来不久展开自己的复仇计划,是面向所有欺辱过她和周池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有一刻忘记外婆的死,周池给的爱再多也没用,唐幼已经被仇恨裹挟,陷入沼泽无法挣脱。
“这么长时间让所有人看了场巨大的笑话,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或许到时候会搭上我的性命,但是我不在乎,棋局已经开始了,就不可能再终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周池不再受到我的波及,他应该回归他的生活,做回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家族长孙。那个真正站在雪山之巅的天之骄子,我相信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放弃他的,对吧?”
这是托孤。
是遗言。
周彧文几经沉默,正如唐幼所料,他忌惮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在外面染上坏毛病,更忌惮周池对唐幼宠溺的爱。在他眼里,唐幼有野心是个好孩子,但架不住她也是个商人。
“他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一个人如果要往上挣扎,到别人不可攀比的境地,那不仅仅需要见过向上的繁荣,更要见到向下的苦难。抬得起头,低得下腰,看人不仅要看他的上限,更要看他最低处的下限。”
“我不可否认,人确实需要一些痛苦才能成长,但这些痛苦不值得褒奖。人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希望未来,周叔叔你能交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吧,什么时候?”
他同意了。
唐幼想了想,笑了:“短时间内,我需要和他做个道别。毕竟,我觉得我目前还离不开他。”
“我会死的。”
唐幼开着玩笑说出,将紧张的气氛打破。但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不是假的,唐幼可以为了她的至亲,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只为最后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亲人赴死,她义不容辞。
可是对于周池,她亏欠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了。
她感到一阵失落,只有她知道。未来不久遥远的地方,有一颗与她精神相依息息相关的树,它被砍倒了。
。
周彧文同意了,他可以给唐幼向周池告别的时间,或许从此之后,他们两个人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唐幼说这件事情必须背着周池做了,如果让周池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合同撕掉,砸在他本人的脸上。然后牵起唐幼的手,告诉她他要陪着她赴死。
可是,她不舍的。
唐幼举杯,学着大人的样子向自己的合作伙伴致敬,可她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她强装镇定,学着曾经见到周池成熟稳重的样子说道:
“合作愉快。”
周彧文:“嗯,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