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溪和贾爱吃知道了主谋是高扬,也知道了制作糕点的人是王大嘴,本来可以离开了。可当听见陆枝说出“你还想把山庄的财产分一部分给李木生”这话时,他们打算先听完再说。
“他是我师兄的儿子。”温渠叹气,“也是玉儿的亲哥哥,玉儿有,他也该有。”
姜北溪愕然,原来是亲兄弟啊。他回忆起白日里在花园见到的温有玉和李木生,这才惊觉他们两个的眉眼那么像。
“山庄的一切都该是我和玉儿的。”陆枝的语气仍是温柔,但却重了一些,“这是你欠我的。”
温渠低声地说:“我不欠你的了。我照顾了你和玉儿太多年,早是不欠了。”
“不欠我的?”陆枝笑了,她走到温渠面前,弯腰凑近他的脸,“从你强娶我开始,你一直欠我,一辈子欠我,永远还不清。如果不是你,我早和李安哥成亲了。”
一听陆枝的话,温渠噤口卷舌,真有苦说不出。他不是真想娶陆枝,是他的师兄李安央求他娶的陆枝。
自从他和李安被诬陷要谋杀师尊后,被赶出了容巅峰。自此他们回到了各自在永安城的山庄。从被赶出容巅峰后,他们的人生发生了改变,李安从勤奋刻苦的修士,成了一个爱玩花心的风流人物,而他则爱上了赌博。
李安玩够了,娶妻安定下来,他的妻子生下了李木生。过了一年的老实日子后,李安又不安分了。他养了外室,那个外室就是陆枝。李安很喜欢陆枝,想娶她回庄当平妻。他的正妻却不好惹,且她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情有独钟。若娶陆枝回家,只怕李安自己也受罪的。
李安只好歇了娶陆枝当平妻的心思。
花心男人的喜欢总是短暂的,李安也不例外。当初为陆枝许下的海誓山盟也成了过去,他又看上了别的女子。
陆枝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当时也怀了温有玉,于是便威胁李安,逼他娶她为妻。而李安不认,求温渠强娶陆枝。
温渠很崇拜师兄,无论是高扬,还是李安,他能帮则帮,于是,他想也没想地答应了。这么多年过去,陆枝还是爱着李安,也还是恨他当初强娶了她。
见温渠不说话,陆枝直起身,嗤笑道:“怎么?后悔了?已经回不去了。”
“李木生该得的,你再不同意也没用。”温渠没什么表情。
陆枝脸上的柔和已不复存在,她恼火:“你为什么在这事上那么顽固?为什么要有李木生的份?收养他那么多年,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是山庄的。我们对他够好的了,凭什么要把属于我和玉儿的一切分他!”
“他是安哥的儿子。”
“安哥不喜欢他!安哥只喜欢玉儿!”陆枝气得发抖。
“我意已决。”温渠坚持给李木生一部分他的财产,“况且木生也算是你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笑话?”陆枝指着温渠,“我最后再说一遍,山庄的一切都是我和玉儿的!”
温渠执意道:“我也再说一遍,山庄的东西,你们三人平分。”
“你!”陆枝呼吸急促,指着温渠的手不停发抖,“好好好,温渠,你要真给李木生,我把你强娶我的事公之于众!”
“你要真敢,早在我强娶你时说了。”温渠毫不动摇。
陆枝深吸一口气,她放下手,坚决道:“我不会放弃的!”说着,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温渠叫住了她:“都分房一个月了,玉儿会怀疑的。”
陆枝厌恶道:“看见你我就恶心!”说罢,她咣当地摔上了门。
温渠坐回床上,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苦笑地想:“安哥,你要是还在,陆枝一定听你的话的。”
床底下的姜北溪和贾爱吃心情复杂,今晚上收获颇丰,不仅知道了主谋和制糕点的人,连温渠的家事也知晓了。这温渠的家事也太复杂了。
姜北溪梳理了一下对话内容,发现温渠真重情,不仅养兄弟的儿子们和情人,还将家业和山庄全给了李安的儿子们和情人。姜北溪和贾爱吃被喂了太多的信息,回去时,贾爱吃滔滔不绝地讲给姚学知和南竹听。
他们回客房时,也才是亥时,原本做好了过夜的准备,没成想实在太顺利了。贾爱吃从没这么顺利过,他笑着夸赞姜北溪:“一定是小弟被上天眷顾,我们才能那么幸运。”
“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姜北溪刚洗好澡,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窄袖衣。
他头发披散着,很好看。
“小弟,好俊啊!”贾爱吃双眸一亮,“放头发下来有点神仙了。”
姜北溪得意道:“这还用你说。”说着,他飞快地瞄了一眼南竹。
头发他是刻意不束起来的,他放头发时更俊,虽说南掌门不看长相,但他就想在南掌门面前刷刷脸。
姚学知问起了贾爱吃在温渠屋里的事,他还没说庄主夫人和庄主是为了什么吵架的?
难得有人爱听他的夸张描述,贾爱吃也欢喜。他又与姚学知说起温渠的家事来。姚学知不怎么爱听别人的热闹事,因史野爱听,他要记下来。等结束了山庄这事,他会讲给史野听。
南竹不感兴趣温渠的家事,只想赶紧结束在山庄的一切,等贾爱吃说完,他问道:“今夜能叫王长老过来吗?”
“哎,能啊,通音叫他过来。”贾爱吃回到正题,一想王大嘴在温渠房里的傻样,他手痒痒,马上与王大嘴通了音。
王大嘴知道贾爱吃在山庄还不可置信,他有点激动。自从贾爱吃离开有食不饿后,就与他们断了联系,这还是几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王大嘴二话不说地施传送术去了贾爱吃所在的客房。
当他一出现,脑袋挨扇了一巴掌。王大嘴可太熟悉这巴掌了,还是一样的力道,他热泪盈眶。见了贾爱吃那变化极大的脸,他一面摸着他皱纹遍布的脸,一面哭道:“师兄,你怎么变得那么老了!”
“……你游山玩水几年试试。”贾爱吃拿开王大嘴的手,细细地打量起王大嘴。
王大嘴的脸还是那么方,嘴还是那么大,当张开大嘴巴,能容下攥紧的拳头。他还是那么爱束两个大丸子的发型,左边一个丸子,右边一个丸子,是没长大的大人。
他们叙了好一会的旧,贾爱吃便介绍起了姜北溪。王大嘴见了姜北溪,哇哇了些时候,又来南竹身边,打量起他道:“好久不见,长那么高了。”
王大嘴和南竹比了一下,发现他的头顶才到南竹的喉结。他又叨叨起来,南竹受不了了道:“王长老该说一下帮山庄制糕点的事。”
贾爱吃羡慕地问:“你们这几年干了什么?竟然能制出压制修为的糕点,是单你一个人会,还是其他师兄长老都会?”
王大嘴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当然只有我一个会的。”
王大嘴毫不保留地把怎么会制压制修为的糕点,以及会来山庄的事全说给他们听。
压制修为的糕点是他的师尊,也就是上一任掌门白清遇传授他的,因为他很有天赋。师尊说过,压制修为的糕点是有食不饿的私密绝学,没有多少人知道。
该绝学只能教习一个弟子来传承下去。被白清遇挑中的私密绝学传承人,就是王大嘴了。
而王大嘴自学会压制修为的绝学之后,除了告诉他手底下的唯一弟子外,没告诉任何人了。
至于温渠是怎么知道的,王大嘴一下子猜到是他那个弟子泄露的,回了有食不饿后,再三逼问下,他的弟子才承认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金钱迷乱了心。
王大嘴一听,快气死了去,毫不留情地压制了唯一弟子的修为,再是割掉他的舌头,然后赶出有食不饿。
后来,温渠找他谈条件,先是威胁他,没管用。消停了几天,温渠开窍地用他最爱的八卦制服了他。
听王大嘴说完,姜北溪忍不住道:“既然是私密绝学,你还敢跟我们说。”
“温渠都知道了,再多几个知道也没什么了吧。”王大嘴嘿嘿一笑,“我很信任你们的。”
贾爱吃抿嘴,他又是开心又是不舒服,开心于王大嘴信任他们,不舒服于王大嘴太不注重有食不饿的私密绝学,随随便便告诉其他人。他教训道:“以后可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了,要是师尊知道了,肯定后悔把私密绝学传于你。”
“知道知道,我以后不说了。”王大嘴挽住贾爱吃的手臂,讨好地欢笑。
“走开,那么大的人了,也别做这么幼稚的动作了。”贾爱吃别别扭扭。
“师兄,我多久没见你了,你准许我挽一挽。”王大嘴头靠在贾爱吃的肩膀上,像年轻时候一样撒着娇。
“辣眼睛。”姜北溪虽说辣眼睛,但他是羡慕的。他也想小鸟依人地挽住南掌门的手,靠在南掌门的肩膀上。
一听姜北溪那么一说,贾爱吃更别扭了,推开王大嘴,扬起拳头道:“再敢肉麻,一拳头打爆你!”
年轻的时候,贾爱吃也经常扬起拳头吓唬王大嘴。王大嘴没少被贾爱吃的拳头揍,一见贾爱吃扬起的拳头,他还是被唬住了,也不敢再肉麻地撒娇。
他们也不浪费时间了,与王大嘴说温渠拿他制作的糕点去压制无辜修士修为的事。王大嘴一听,气得不行,叉腰道:“温渠还真骗了我!我就不该被八卦诱住了!可恶的东西,简直气死我了!”
“师兄,他真不是人,竟然敢骗我说去对付欺负他的敌人!”王大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贾爱吃。
贾爱吃一激灵,年龄大了,现在王大嘴向他诉说委屈都觉得可怕起来。他头皮发麻地说:“那你将功补过,恢复修士们的修为。”
王大嘴扬起了笑脸道:“没问题。”
贾爱吃道:“今晚就要。”
王大嘴道:“好的好的。”
由于是私密绝学,贾爱吃他们不能看,因此全是到内室等。王大嘴在外房里,内室和外房的糕点他全要了,正好三十二块。王大嘴捣鼓一阵子,端着两盘金光闪闪的糕点跑进内室道:“好了好了,师兄快来看。”
贾爱吃见了那金光闪闪的糕点,想着凑近一瞧,却被王大嘴阻止道:“师兄,会伤眼睛的。等金光暗下再凑近着看。”
“你该担心的是你的眼睛。”贾爱吃没好气地说。
“我眼睛好着呢。”王大嘴感到高兴。
贾爱吃道:“嘴硬。”
南竹他们围着桌子,看着金光慢慢暗淡,直至消失不见。贾爱吃和南竹也不浪费时间了,一人端起一盘糕点,准备拿给后山的修士们吃下。王大嘴也想着去,贾爱吃说:“赶紧回你住的房吧。”
“师兄,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王大嘴可怜兮兮。
贾爱吃呵斥:“大人该有大人的样子。我小弟和姚晚辈还看着,一点都不知羞!”
姜北溪和姚学知表示他们不介意。姜北溪见贾爱吃也有被黏着的时候,顿觉新奇高兴。贾爱吃的注意力被其他人转移了,他也能有更多时间放在南掌门身上。姜北溪又去瞄南竹,却见南竹的目光一直在贾爱吃和王大嘴身上。姜北溪希望地想:“南掌门,看我几眼吧。”
可是,南竹不知道姜北溪心中所想,目光仍然在贾爱吃和王大嘴身上。
“师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王大嘴控诉。
“大嘴,我都长大了,你也该长大了。”贾爱吃苦笑,经历那么多年的流浪,不成熟一点怎么行。
“好吧。”王大嘴不再纠缠着贾爱吃,“我回去就是。”
这时,南竹提醒:“温渠托你做的糕点,给他普通的糕点即可。”
王大嘴道:“好的。”
南竹解除了隔音术,便和贾爱吃去往后山。王大嘴也走了,房里恢复宁静。姜北溪沮丧地抬手束起高发,今晚南掌门都没看他几眼,白白披发了。
后山密室里,修士们吃了糕点,恢复了修为。
南竹原是想着,让修士他们待到明日,看看高扬到底要干什么。但他有不好的预感,明日绝对不怎么美好,于是他改了计划,修士们可以现在离开。
而修士们早已郁积了好多怨气,哪能那么轻易地走,愿意接着待在密室,等明日好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发泄回主谋身上。连暴脾气的大少爷贺之章也愿留在密室里。
南竹和贾爱吃无可奈何,同意了,他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修士们没了禁言术和定身术的禁锢,活动也自由了,明日他们只需装着不能动和不能说话即可。南竹和贾爱吃则是继续在隐蔽的地方守着修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