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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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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瑶光都没在寨里找到赵傀的踪影。

连带着富贵也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还好这人比赵傀有良心一点,还知道在房门上给她留条消息:

“这两天有事先下山一趟,瑶瑶你保重好自己,等我们回来。九爷昨晚守了你一夜,今早才回来,别怪他不提前跟你打招呼。”

后面还有一句话,但被人用墨涂掉了。

瑶光把绢布撕下来对着光看了半天,终于隐约看到上面写的是:

“他心里有你”。

“呸!”

瑶光冷哼一声,把绢布团成一团,用力丢到外面的河里。

鬼才信这种话。

她又不是赵傀的未婚妻,这种甜言蜜语,还是留着人家夫妻俩关起房门对对方说去吧。

瑶光压根儿没把富贵的留言当回事。

中午她照常去河畔打水做饭,突然一枚砖石重重砸在她面前的河水里,激起水花四溅。

她抹了把脸,转身冷眼看着许久不见的阿呷朝自己走来:“毕摩的孙子,有何贵干?”

阿呷盯着她:“你为什么还不滚?”

瑶光笑了:“哟,这是故意趁赵傀他们不在,来找我茬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姑娘家,特别好欺负?”

阿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生硬道:“别以为你会点功夫,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小丫头片子。”

瑶光这辈子最恨人瞧不起她,闻言脸色也冷了下来:“上次当着赵傀的面,你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孬种。”

阿呷额角一跳,伸手就要来抓她的胳膊,瑶光侧身躲开,反手拔出鱼肠剑横在自己面前,剑尖直指阿呷的咽喉。

两人都有所忌惮,不敢真下死手,对峙片刻后阿呷直起身子,阴沉着脸道:“是你自己不肯走的。”

瑶光皱眉:“什么意思?”

她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追问道:“是不是那癞子叫你来的?他让你逼我离开?”

阿呷不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吧,”瑶光心情沉重,但她一向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故意调笑道,“你们是不是欠那癞子钱了?怎么事事都听他的,还是说,他其实是毕摩二大爷,所以按照长幼有序论资排辈?”

阿呷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他发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音节,看着瑶光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瑶光虽然没听懂,但直觉这人肯定没说好话,只可惜刚打算找人算账,阿呷已经离开了河边,只丢下一句狠话:

“这一次,杜罗也保不住你!”

瑶光一愣,大声问道:“杜罗哥在哪儿?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但阿呷完全不听她说话,自顾自地走了。

瑶光担心声音太大把寨里其他人引来,到时候更不好收场,死死瞪着他的背影,告诫自己不能冲动,在人家的地盘上要三思而行。

如今的南诏寨里,毕摩的地位最高,其次是身为第一勇士的杜罗。因为上次她来寨中救治了一些民众,再加上杜罗的力保,瑶光平时出门,偶尔还也会遇到主动跟她打招呼的寨民。

他们偷偷告诉瑶光,其实在她来之前,杜罗和毕摩就因为一些事情起了争执。

杜罗主张向中原王朝示好,借此发展南诏势力,假以时日,乌蛮六诏必定以南诏为首;

但毕摩则坚决反对,认为这是背弃祖灵的做法,无论何时,他们都绝不可能向中原人低头。

毕摩虽然德高望重,但杜罗更年轻勇猛,支持他的人大多也是年轻的战士,是寨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随着时间推移,这两派的矛盾摩擦越来越大,毕摩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儿子又因为意外早早去世,就干脆把自己的孙子推到台前与杜罗唱对手戏。

瑶光听完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到来只是个导火索。

怪不得杜罗哥会主动向她学习官话,毕摩一家子却横竖瞧她不顺眼,她还一直觉得对不起杜罗哥呢。

瑶光收回视线,脸色微微苍白。

其实方才和阿呷对峙的时候,她身上的毒瘢就开始发作了。

她不愿在阿呷这种人面前示弱,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露出异样,这会儿人走了,瑶光盯着在河水上浮浮沉沉的木桶,慢慢蹲下身,握着手腕,把头埋进了双膝里,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宛如受伤小兽的呜咽。

许久后疼痛褪去,她带着一身冷汗抬起头,恍惚间,竟在河对岸的林子里看到了赵傀的身影。

瑶光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对岸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幻觉。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用酸软的手腕撑着地面站起身,摇晃了一下终于站稳了,拎起半桶水,慢慢地走回了屋子。

身后丛林中,赵富贵看着李遡慢慢放下手,露出树干上那一道清晰可见的掌印,不由得劝道:“九爷,何必如此呢?”

“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李遡的眼神沉郁。他似乎不想多说,转身对赵富贵道:“再等一天,恐怕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你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山中云雾渐起,赵富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

“一个个都不靠谱,最后只有你陪着我了。”

瑶光戳了戳十爷的毛发,托着下巴说道。

可能是因为到了换毛季节,这几天十爷的胃口大不如前。

它蔫蔫地趴在桌上,像是一颗毛绒绒的圆球,拨开长长的毛发才能看到短小的四肢。

“都来这儿快半个月了,进展还是只有一点点,”她有些焦虑,但这些心里话也只能和松鼠说说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储备的那些毒酒,最多只能再支撑两个月的,如果两个月之后再找不到杜桑的话……”

毒瘢就会以席卷之势,在极短的事件内彻底吞噬她的血肉。

曾经压制在体内的毒素,也都将一并爆发出来。

瑶光其实期望过,如果杜桑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就好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毒瘢的问题,届时她就能获得彻底的自由。

就像上次在悬棺洞里,她和富贵说的那样:到时候,她就攒些钱去京城开间药铺,替人抓药治病。

到老了就搬个板凳坐在门口,没事讲两个鬼故事吓唬吓唬街上的小鬼头,多好。

一片伤感氛围中,十爷默默地从桌上爬起来,用尾巴蹭了蹭她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她。

瑶光定定地和它的绿豆眼对视了几秒钟,突然猛地站起来:

“我有办法了!”

十爷吧唧一声摔回桌面,发出了愤怒的叫嚷。

瑶光顾不上它,立马跑出去找了一趟阿诗玛。

阿诗玛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那个木屋里,瑶光时不时会给她带些干粮和水过去。

这会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也不再紧张戒备,而是朝瑶光露出了一抹笑容,像只百灵鸟一样张开双臂奔来:“瑶瑶姐!”

“说话清楚多了,人也精神多了。”

瑶光抱住她上下打量一番,欣慰道。

但随即她想起自己的来意,赶紧问道:“你知道寨里哪户人家有收藏喜服吗?或者是做喜服的?”

“喜服?”

阿诗玛困惑地摇了摇头:“这都是姑娘出嫁前,自己或者阿妈一针一线织出来的,瑶瑶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去做坏事了。

瑶光看着阿诗玛清澈的双眼,坏笑一声,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阿诗玛越听眼睛越亮:“好主意!加我一个!”

“你瞎凑什么热闹,”瑶光却不肯答应,“太危险了,你又不会武功,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我自己负责。”

“我知道哪户人家会有喜服,”阿诗玛狡黠道,她说话仍有些磕巴,但语气十分执着,“瑶瑶姐,你说得对,我一定会亲手报仇,我要让毕摩他们,血债血偿!”

见瑶光还是不愿松口,她急了:“阿普说过,我们姐妹俩长得很像,那个混蛋看了,肯定会把我当成英珠姐,他会说实话的!”

瑶光犹豫了一会儿,勉强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她说,“不过你记住,到时候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保护好你自己,见势不妙就立马撤,听到没?”

阿诗玛响亮道:“明白!”

两人在木屋里密谋一番,决定说干就干。

瑶光负责偷偷潜入那户人家,趁家里人都出门时从箱底把喜服偷了出来,临走前还在箱底压了二两碎银作为补偿。

阿诗玛则负责换上那件喜服,等到天黑后出现在阿呷的屋外,装成死去英珠的鬼魂吓唬对方,逼阿呷说出杜罗的下落,并承认自己谋害英珠一家的罪行。

但她们一直等到黄昏降临,也没等到人来。

“那混蛋跑哪儿去了?”瑶光拧起眉毛。

阿诗玛犹疑道:“是不是去打猎了?”

瑶光觉得不太像,她道:“阿诗玛,你先回去,我去寨里其他地方看看。”

但阿诗玛坚决要在这里等她,瑶光只好叮嘱她一定要藏好,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回了住处。

刚进门,她就脚步一顿。

虽然屋里没人,但瑶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是周围太安静了。

就和她刚来寨里那天晚上感受到的一样,明明还不到万籁俱寂的时分,但左邻右舍却悄无声息,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瑶光立刻退出屋外,跑到四周的屋舍去敲门。

但她换了十几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哪怕她敲门的力道已经大到足以震醒半个寨子,但就连看门的狗、圈里的鸡鸭牛羊,都不见了踪影,仿佛整个南诏寨的人们,全都在顷刻之间消失了。

夜幕降临,瑶光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古寨里,黝黑的群山如同沉睡的脊兽,趴伏在幽深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

冷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瑶光惶然心想,这简直就像……

整座山里,只剩下了她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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