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据王都千里远,紧赶慢赶,总算是堪堪到了江州地界。
“殿下,前面就是千佛谷了,过了这里,马上就进入江州盂县了。不如我们就此寻个地方歇歇脚?”
车队行至半路,一随从跑到中间的马车一侧停下,同里面的人说话。
楚文州掀开帘子,探头一看,入目是一片翠绿,层峦叠嶂,山势陡峭,两侧的山把这片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凹陷。
“不能在这里停下,”楚文州平静的说:“江州附近流寇作乱,万一从山上有埋伏,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随从只是个普通的马夫,不懂这些,“可是殿下,我们这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山匪啊?再者说了,这里的山势如此,怕怎么着也得走两天才能走出去,现在不歇歇脚,后面都没有力气赶路了。”
楚文州看了远处一眼,风吹过山上的树林,簌簌作响,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能在这里,等再往高处走走,也比这里强。”说罢,直接放下了帘子。
随从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传令下去,一群人怨声载道,实在是不想再走了,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楚文州来,为什么日夜不休的赶路,这样下去,人没到江州就先被累死了。
他们从北方来,南方的气候湿热,有人水土不服,连吐了几日,整个队伍都蔫蔫的,没有力气赶路。就这么又走了一日,楚文州终于松了口。
于是一行人索性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支起了架子,点起了柴火,稍作休整。
“属下几人刚从山下的浅谭里抓了几条鱼,大伙正一起烤着吃呢。”随侍左右的侍卫过来喊他,“殿下,你一连几日都怎么吃东西,索性跟我们一起吃点吧。”
楚文州闻言兴致缺缺,“你们自己吃吧,孤受不了鱼腥味儿。”
属下举着几根木棍子转过了身,又被楚文州喊住了,“殿下有何吩咐?”
“你刚说的那个水潭在哪里?”楚文州问。
“哦,”属下伸出手指了指东边,“在那里,顺着那条小溪往下游走,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无事了,退下吧。”
夜幕降临,明月被几枝树杈挡住,一阵风吹过深色的湖面,波光粼粼。
楚文州边往湖边走,边在脑海里同系统对话,
【宿主,你体内的毒素越积越多,你马上就又要死翘翘了。】
系统满怀恶意的提起。
【反正已经死了两次了,不嫌多啊不嫌多。】
楚文州对此反应平平,一点儿都没有被刺激到,反而引以为傲,【你说,我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说不定死着死着,死者为大,任务就完成了呢!】
【宿主,你的任务可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楚文州无奈反问。
【我可警告你宿主,剩余的能量只够支撑你再死一次,倘若任务还完不成,你就永远待在这个小世界吧!】
【哦,】楚文州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那我还能活多久?】
【少作死,三年还是勉强够的。】
【那就好。】
趁着有人把守在附近,楚文州把自己的衣服随意扔在岸边,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湖面“咚”的一声,就渐渐的重归平静。
时间久了,系统都要以为楚文州要把自己给淹死的时候,他抓了条鱼冒出了头。
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楚文州“啧”了一声,嫌弃那条鱼长得丑,又顺着给放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在湖里泡了一会儿。
正值盛夏,越往南,气温越高,他一连忍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出的汗味儿,有损他的形象,所以特地打听了一下,果然让他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深湖。
泡了一会儿,水越来越凉,他索性直接游到了岸边,湿哒哒的爬了水来,里衣贴在身上,内里的肌肤隐隐的透出几分颜色。
湖面除了风声,就是树叶子摇动的声音,楚文州没多想,刚想捡起一件衣服穿上,突然一道劲风破空而来,他转身闪开,顺手把外衣披上,正对上几个从树林里蹿出来的黑衣人。
几人通通蒙着脸,手里拿着刀冲着他,唯独为首之人握着弓箭,箭矢就斜插在楚文州刚才站立的地方。
楚文州不慌不忙的把外衣的束带系上,这才问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倘若多问一句,应当是:我的属下在哪里?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这老虎山的老大,倪山霸!”
楚文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十分有诚意的夸赞道:“名字真好听!”
倪山霸“哈哈”大笑,“算你有眼光!你的手下都被我毒晕过去了,只要你乖乖的交出你身上所有的财宝,老子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刚穿上衣服的楚文州:“……”
见楚文州不说话,倪山霸还以为他有意见,抢过手下的刀,这就要磨刀霍霍地上前,待走近了一瞧,才发现这位的脸非同小可。
“嚯!兄弟你长得挺好看啊!”
从他的角度看起来,那是月下美人,用他贫瘠的形容词来评价,那就是,长得好踏马带劲!比他前些日子抢来的新媳妇还好看!
“兄弟你是个娘们转世吧!”
倪山霸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和弟兄们一连蹲了好几天,看出这是个大户人家,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少爷本人,原来长成这个样子,怪不得整日里待在马车上不下来,藏得这么严实。
楚文州对此只是笑了笑,然后用原主那张十分善良的脸,冲着他招了招手。
见倪山霸真的上前,他的小弟们想跟上去,还被制止了。于是他们索性站的远远的,也就目睹了那个人扯过他的胳膊,抬脚把他们的老大给踹进了湖里,铿锵有力的骂了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几个小弟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就拿着刀冲向了罪魁祸首,竟敢如此对待他们的老大,不能容忍!
楚文州也不躲,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头发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在月下笑得一脸温柔,几人先是一愣,忘了动作,随即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白粉迷住了眼,眼前一黑,刀落在地上,他们纷纷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乱作一团。
楚文州也没想到这么容易,拍了拍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发现奇沉无比,刀还生锈了。
他心说:这难道就是远古时期的破伤风杀人大法?
此时,倪山霸已经挣扎着从水里爬了出来,胳膊刚扒到地上,抓住一把草,就听见一声笑。抬头一瞧,那人低着头,长发垂在身前,几乎要碰上他的脸,面色苍白,嘴边还留着奇异的血迹,手里拿着把大刀,笑得鬼气森森,而他周围,自己的小弟倒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鬼啊!!!”
惨叫几乎响彻山谷,惊起一群飞鸟,为首之人坐在马匹之上,若有所觉,看向天空结伴成群略过的一群飞鸟。
“怎么了侯爷?”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赫连岐疑惑道。
副官李三摇了摇头,“没有啊。”
赫连岐扭头看向从山下留下来的溪水,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道:“走罢。”
李三知道这是正常态的赫连岐,寻了个机会问他,“侯爷,来之前早听说这附近山匪猖獗,怎的咱们一路上也没见个影儿?”
“遇不上自然是好事,我们押送的可是赈灾粮,出了差池,就麻烦了。”
“你说我们跟太子前后脚出发,怎么一路上也没遇上?”李三又问。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有这闲工夫关心别人,还不如好好看着盯着后面点儿。”赫连岐一听到关于某人就开始气急败坏。
李三悻悻道:“是。”
李三嘟嘟囔囔的牵着马自己跑到了车队中间去,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家侯爷就是个死闷骚。从王都到江州,别的不敢说,这可是唯一的一条路,说不定哪天转角就撞上了,他倒要看看他们家侯爷到时候是个什么反应,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不过,按道理讲,太子的车队比他们走的快些,应该要不了许久就能碰上了。他们这些押送粮食的,需得时时刻刻精神紧绷,不如人家走马上任来的潇洒自在。
潇洒自在的楚文州跑到了人家土匪的地盘,正扇着扇子,斜靠在铺满了老虎皮的椅子上,把自己当成座上宾对待。
那天晚上,他刚拿刀敲晕了倪山霸,回到营地一看,自己人倒了一地,金银财宝还都被搜刮走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伙子土匪兵分两路,一路是去绑架他,要挟他家里人要钱,另一路则是去营地把他的金银财宝都给搜刮干净了,就给他留了一箱子书。
于是楚文州咽不下这口气,把倪山霸给拖了出来,刚想狠揍一顿,谁料正撞上他们二当家,谎称是他路过救人,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寨子里的救命恩人。
“沈先生,我们老大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寨子里的一个小土匪从门口冲进来,兴高采烈地来喊他。
楚文州合上扇子,眉头一挑,竟然这么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