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周彻的表情仿佛如雷轰击，“你居然骂我。”
一看这前奏，沈熠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没等对方发作，他就把苗头遏制在摇篮里。只见沈熠掐了一下旁边的人，道:“再说下去，我不光要骂你，还要打你。”
周彻吃痛地倒吸一口气，道:“下手能不能轻点？你这手劲有点大啊。”
“彻哥，其实我感觉你挺过分的，”陈泽光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开口道，“顶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结果活的比我还潇洒。”
周彻转头看去，顿了顿，道:“有吗？”
“等等，”他突然往那边凑了凑，“有多清冷？不如展开说说？”
陈泽光当场掏出手机打开度娘:“我先查个形容词，有点词汇量不全”
此时，陈泽光的同桌笑得肩发抖，用手拍了拍陈泽光的肩，道：“都说了让你多读点书，这下吃了没文化的亏了吧。”
类似的话陈泽光已经从他同桌这里听了不下十遍，颇有种复制，修改，然后再次启用的感觉。
“去你的。”陈泽光肘击他胳膊，半开玩笑道：“改天就找根针把你嘴缝上。”
他的同桌无情嘲笑道：“就你这个做实验抖得跟筛子一样的手，确定能缝上我的嘴？”
不知道为什么，陈泽光像是在手机上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瞬间把屏幕熄灭，把手机往桌子一扔，往椅背一靠，整个人显得很慌。
“咋了这是？”他同桌瞅了他两眼，“看到什么了，怎么感觉你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周彻也很疑惑:“难道是被什么惊天动地的词吓到了？”
陈泽光摇头。
“那你找到什么合适的词了吗？”周彻问。
陈泽光再次摇头。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每天一下课，咱们班门口就会出现一群神秘的陌生人在门口举着手机？”陈泽光同桌道。
“那可不。”陈泽光往后摇着椅子道，“彻哥的照片都在贴吧上传疯了。”
“我靠？”周彻也是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么厉害。
原本一开始周彻只是因为样貌出众而在全校出名，在第一次月考联考后才算在全市里出了名。
大家都在讨论这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到底是何方神圣，其中一个校园贴吧里，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陈泽光同桌将贴吧调出来给他看。
楼主:你们都听说了吗？这次的联考第一居然在崇化三中？
1楼-双休万岁:真的假的？崇化三中历来不都是垫底么？
2楼-爱吃火锅:@双休万岁 真的，好像还是个转校生。我见过，长老帅了，就说话有点儿欠，照片的话三中校园墙上就能翻到。
3楼-不理解:不就是一次普校联考么有什么了不起？重高的那些大佬们都还没出手呢。而且谁知道他分数怎么来的？一中之前不是还有人卖答案么？哪有学霸会想不开转去三中？想干嘛？炸鱼么？
4楼-只想吃瓜:@不理解.好有道理。
5楼-好多星星:@不理解.虽然但是。你这稍微有点溢出屏幕了吧？
3楼-不理解:@好多星星.实话实说好吧。如果真的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去三中？要么就是没实力，要么就是人有问题。
6楼-要早点睡:要是换一个学校我就信了，这里面真的感觉水分很大。
7楼-别拿我快递:@要早点睡.怎么还学校歧视起来了？我们三中惹你了？嫉妒就直说。
6楼-要早点睡:@别拿我快递.要是真没鬼，还怕人说？
7楼-别拿我快递:@要早点睡.狗咬人还不许人打回来？那也是你的猜忌而已，又不是事实。造谣生事不让管？
……
周彻略有愧意地笑道:“这个真没办法，人太过优秀就会被质疑。”
在此之前，他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
人们就是这样，喜欢看高台上的人坠落谷底，从始至终都出自于看戏心理和嫉妒心，而真正期盼他是好的人是少之又少。
“都怪我，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绝世容颜。”周彻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手绢，装作擦眼泪的样子，语气微弱：“我也不想这么优秀，可这也由不得我决定。我这苦命的天赋啊——”
刚准备开口帮他说话的沈熠硬生生把话噎了回去。
只能说，对方戏剧性极高，无法接话。
“喂，”沈熠戳了戳他，“今天唱的哪一出？”
只见对方变脸迅猛，瞬间收起手绢，欣欣然道:“报告同桌，是《红楼梦》中的人格附身。”
一回想起被年级主任收走的那本，周彻就感到痛心疾首。
周彻道:“经过上次的教训，我深刻的意识到这本书在学校有多么危险，而且我当时只有一本。”
于是他转手从书包里掏出了三本。
周彻:“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我多买了几本，这样就不怕了。”
众人扶额。
原来主任这几个月的业绩是这么来的。
炫耀完，他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三本书放回书包。转身又化作“演员”，抒述自己是怎么辛辛苦苦如此优秀，以及上个月失去“最爱”的悲痛经历。
沈熠听完有想一刀抹了他的冲动。
因为听起来不但没有悲伤的氛围，反而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
是真的欠。
十几天里，除了早上多了项训练，每天都干着与以往差不多的事。
其中，月末临近放假那几天进行了一次月考。
这一次的考场周围有着很明显的变动。比如，周彻被调去第一考场的“头座”，而沈熠则成为了新任十七考场的嘉宾。
十七考场内，任凭心理素质再好的学生进来之前也得抖三抖。
沈熠用一双眼睛来应对六双“眼睛”的目光，堪比牢房审讯室里的威压。
但对于他这种一栋别墅被安了几十个摄像头的人来说，显然不够意思。
甚至还有点儿当自己家的感觉，实在太困了就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前后两个监考老师见状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对视一眼确认情况。
不是，这也能睡着？
很明显，这位学生的精神状态好得出奇。
不仅睡着了，还睡一觉睡到了考完。
连答题卡上的名字和考号都是最后一分钟监考老师帮忙补上去的。
一看，是改卷老师最爱的白卷。
另一边，刚考完，坐在周彻后面的何攸文喊了前面人一声。
周彻起身刚准备离开，听见声音往后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何攸文的手在桌面试卷上扣了两下，不紧不慢道:“对个答案。”
考后对答案是大多数学生对最终结果出来前做准备的必要过程，但周彻并不在“大多数”这个范围之内。
对自己答案一向很自信的周同学满脸写着“不理解”，当即反问道:“这有什么好对的？”
考场内有一些正在对答案的同学默默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好狂啊。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黑马。
又默默转回头低下，继续对答案。
何攸文笑了笑，极为自然道:“求个心安而已。”
周彻“哦”了一声。
左手拿起试卷，右手举着草稿纸，问道:“你要哪个？不过我个人建议你选草稿纸更好。”
“试卷吧，我看看结果就行，不用过程，”何攸文道。
“既然如此，行吧。”
拿到试卷，何攸文首先道了个谢，然后才着手“事业”。
从对第一题的惊讶，再到对完后的深思，像是一场放慢百倍的京剧变脸，细微而又精彩。
周彻全程默不作声，看对面有点自闭的心态，悄悄将试卷拿了回来，转身回教室。
十六班的教室同样一片热闹。
周彻一回来就被同学们的热情所震撼摄住，试卷被强行抽走。
堪称大型劫匪现场。
“怎么没人要我的草稿纸啊……”周彻看着手中孤苦伶仃满是字的A4纸发愁，道，“明明试卷上的答案是错的啊。”
随着持卷人的远去，一度热闹的场地转移了位置，根本没有人听见周彻的后半句。
而没抢到试卷同样发愁的陈泽光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将草稿纸借来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彻哥，为什么你在试卷上写的答案是错的？”
周彻耸耸肩，语气随和道:“防考试的时候别人偷看呗。一般大型考试我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