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往前走了多少米,禾黍听见陆檐问他:“我们为什么不搭车?”
“因为你吐了,司机不愿意拉我们。”禾黍扫他一眼,扶着他的腰,往前走。
“真的假的?”
“假的。”
陆檐眯着眼睛,盯着禾黍的侧脸,问:“……那是为什么?”
禾黍停下来。
与陆檐面对面。
他们身高相似,几乎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脸和眼睛。
陆檐的眼睛有些茫然。
今晚,难道在陆檐身上品觉到了脆弱的情绪——他喝了那么多酒,并不仅仅是因为高兴。
禾黍深呼吸一口,沉声问:“我今天向任然问了你之前打架的事情,那个男人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醉酒的陆檐,蹙起了眉,有点凶,但禾黍并不在意。
陆檐道:“你怎么突然向他问这个?”
“想起来了,就问了,”禾黍扶着他,接着往前走,“你今晚要不告诉我,我就不管你了。”
醉酒的陆檐想了想,道:“因为他对我表现出了欲望,还想让我去当鸭。”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表现出了欲望?!
“……啊?”禾黍震惊了,又停了下来。
陆檐不以为意道:“都过去了,他又没把我怎么样。”
禾黍转过了头,就看见陆檐看着前面蹙起了眉,片刻之后,猛地转了过来。
他要说什么吗?
一下秒,一颗头,靠在了禾黍的肩膀上。
“啊头晕。”
陆檐把头靠在了禾黍的肩膀上。
禾黍笑了笑,肩膀都跟着抖动。
在“烟熏火燎”的包间里,待了那么久,陆檐竟然在禾黍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你身上好香啊。”他迷迷糊糊地说。
“是衣服的味道,”禾黍揉了他头发一把,“你头发还挺软,怪不得楚天阔要摸,你想说什么?”
陆檐安静下来,黑色的发丝被微风吹着,缓缓浮动。
禾黍也不催促,耐心地等他回答。
陆檐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禾黍偏着脖子,微微拉开了点与陆檐的距离。
被风吹了几秒钟后,陆檐才抬起头,说:“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楚天阔他们也不行。”
禾黍笑笑,因为酒精的作用,陆檐讲话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可爱。
他平直宽阔的眼睛弯了弯,声音很温柔,“好。”
禾黍把陆檐扶回家,给他喝了一杯牛奶,脱了衣服,就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陷入了昏睡。
禾黍半眯着眼睛,天花板在他的视线里,渐渐陷入模糊,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陆檐声音很轻,带着倦意,迷糊道:“睡吧,晚安。”
“晚安。”禾黍同样轻声道。
说完,他并没有立刻睡,而是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一刻心脏的某处地方变得柔软了,像柳枝抽出了嫩芽般。
这是他第二次被陆檐触动了。
上一次是陆檐送他小提琴的时候。
禾黍在进入梦乡的最后几秒钟,仍旧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开心的。
毕竟,睁开眼睛就要面对着乱糟糟且不受控制的世界,有比赛要参加,有工作忙,还要去演戏。
想想都觉得糟心和烦躁。
而这个时候,躺在另一张床的人,面临的困境可以说和他毫无二致,这对于禾黍或者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幸运的。
有人陪着他,并且这个人知道他不正常的秘密,在知晓之后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这让禾黍觉得安全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