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塔指挥中心。

员工A：“盐亥河影院今日投送的广告内容怎么怪怪的？”

员工B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别管那么多了，听说是参天塔给总部传的指令，我们老老实实打工就行了。”

员工A抿了一口手边的植物茶饮，尽管RUINBOW植物茶饮被曝光过多次，但它的命运仍然像数次塌房然仍有粉丝追随那样，受广大打工族的欢迎。

因为大家再找不到能够代替它功效的同类饮品了。

“不过，还真新鲜，”员工A擦掉嘴角的茶沫，说，“我第一次见到在中午投送的广告，而且还是直播。”

与此同时，第九基地所有投放了盐亥河影院广告的全息屏上，全都在直播一幅诡异的画面。

尤其是光轨站下的广告屏，来往旅客纷纷驻足、聚集。

论坛上也吵疯了，不少账号还临时开通了实时转播。

人工甜味剂：【这是即将上映的恐怖电影吗？看上去好带感。】

随机昵称ABANDON：【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盐亥河影院不是惯会注水刷屏的吗？要真是什么重量级影片，不得提前半年就开始宣传？】

一念之间：【是啊，一年前就宣传说3号影厅迎来了实验级别的大改造，只要佩戴假眼睛就能随时随地体验全息电影，然后呢，在哪呢？我上个月出差时还特地跑去看了一眼，3号影院压根不开放呢。】

地球Online不约：【郑公子小号里不是说自己天天都在看？天天都说爽翻了。我看呐，是只对精英区某些特别的会员开放呢。】

不当牛马：【又来这一套，郑公子早年不总被当行走的广告牌，被他爹投在网上宣传自家产品么，一出事就找他姐来兜底。他姐就是个行走的血包，好在郑公子足够不争气，他老爹应该终于放弃培养了他的执念了吧？】

爱来自心选姐：【刷到过姐姐的小号，生活井井有条，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基因里出来的。】

活在星期八：【肯定是沾了老妈的光呗，郑燃母亲基因本身就优秀呢，听说以前在参天塔工作过，所以郑姐人脉网都能伸到参天塔里面呢。】

质疑一切：【越传越离谱了……你们都是在哪儿扒到的这些人的小号？不信，除非私信告诉我id。】

重度福瑞控：【楼上你算盘打的连第四基地都听见了。】

小喇叭：【你们别吵了，赶紧看直播啊！！！快看谁来了！】

太空螺旋桨：【我嘞个去！这是……这是创世主团队里的人吧？】

用户已注销：【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神出鬼没、武力未知的神秘姐！不知道她叫什么，好像姓孟。】

用户已注销：【不是好像，就是！她母亲就姓孟，之前是信息塔发言人代表，退休后，发言人的位置由纪方藤接手，她母亲就再没公开露过面，很少有人知道这母女俩都在参天塔工作的。】

爱来自心选姐：【孟长官我们参天塔的智慧星啊！郑燃怎么联系上她的？我狂磕狂磕狂磕——】

K星人婉拒同担：【不er，怎么连创世主都有粉丝的。还有你们到底在磕什么。】

爱来自心选姐：【爱上姐我何错之有，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派大星毒唯：【求求你们先别吃了，没看见电影里大蟒蛇吃垃圾吃成什么鬼样子了吗？】

誓死守护ai人：【这是电影还是实拍啊？造景建模也太逼真了，简直就像怼在异种脸上拍的一样。】

胆小菇菇：【这画面太恐怖了，能不能来个人把仿生怪蛇的电池给扣了啊，正上班摸鱼呢，看直播吓死个人。】

用户已注销：【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是真的，并不是什么仿生体。】

派大星毒唯：【？？？又在危言耸听，楼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大家要不趁热喝了吧。】

用户已注销：【不信拉倒，这怪物专挑人眼珠子吃，当心再看下去会瞎。】

随着这句话被顶上评论热门，直播画面的视角开阔了不少，几乎能看清蟒蛇的整个头部，远远的，像是白雪皑皑的雪峰上突然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大山。

负责监控论坛舆情的负责人顶着泡面头坐在工位前，连续三天加班到凌晨一点，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无视掉手环频繁弹出的“精神值偏离正常线”的预警，又给自己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他用力搓了搓脸，从饮料杯中倒出两块冰含在口中，强行打起精神，将视线锁定在光屏上。

老实说，他工龄也有近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因为场景里的怪物形象颠覆了他三十多年人生的认知，可恰恰又逼真到让他不得不相信，在屏幕的另一端里，有人正处在生死一线。

他想了想，凭借着多年来的应急经验，眼下这种状况，最好立即联络参天塔，请指挥中心派出救援。

思绪飞出的下一秒，他摇动手环拨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信息塔监测员A003发现地图未知坐标点有两名受困者，怀疑有污染程序空间，请派出支援——”

他忽然“呃”了一声，嗓子仿佛被什么给堵住，屏幕里的蟒蛇刚好吞下一颗眼球，深邃目光突然朝屏幕这边扫来。

监测员感受到眼部瞬间传来的灼痛，抬手去遮挡，手背却摸到眼眶的灼热，而原本应该存放眼球的位置，已经空了。

黑暗和巨大的恐慌袭来，他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明，只是无助地捂住空荡荡的双眼，从监测台上跌向地面。

“咚——”

“嗡——嗡——”

手环里传来声音：“喂？你好，A003，我们已经收到你的申请，听到请回复。A003，你在吗？”

“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监测员颤抖着从地面上爬起来，恐惧并没有消灭他良好的职业素养，“最新情报，异种能够通过屏幕无攻击凝视者。”

“好的，我已记录，三秒后你的手环会强制开启视频通话，我需要确认你此刻的状态。”

监测员心中的恐惧逐渐落地，他无条件信任参天塔，即使自己失明，也会耐心地等待救援。

比起自己的伤势，远在雪山的两位遇难者，更需要帮助才对。

可下一秒，手环那边传来的尖锐惊呼令他的心脏再一次紧缩。

“天呐！”

“怎……怎么了？”

他反复颤抖着询问对方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最后耳畔中回荡的，只有警报声。

他的状态竟然触发了一级警报。

＊

“嘶——我骨头好像碎了。”

俞灵发出闷哼。

温序压抑痛苦的声音在她辨不清的方位传来：“放轻松，只是疼痛超过了阈值而已，我们很健康。”

“健康？”俞灵咳了两声，嘴里全是血沫。

她这样的状态真的能跟健康两字搭上边吗。

气管好像在被刀子反复划割，她尽量缓慢地调整呼吸，肺部疼得厉害。

眼睛应该是被冰冻住了，俞灵的防护服多出破损，等好不容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面罩上全部都是细小的裂痕。

巨蟒的体型实在太大了，它盘旋的躯干让俞灵想到了城防区的环海公路，一圈又一圈，无穷无尽地缠绕着。

俞灵坠落的方位在蟒蛇头部左侧上方的雪峰之间，刚好在蟒蛇视角盲区，它时而低头拱一拱垃圾堆，时而微微扬起头吞咽。

俞灵眯起眼，光屏忽然“叮”地一声传来画面。

温序的视角更加清晰，能够照到蟒蛇的侧面。

而承担了实时直播的顽强机器，正挂在蟒蛇的尾巴尖上，它似乎把它当作了新玩具，用尾巴把它吊在空中，时不时甩一甩。

偶尔，蟒蛇还会把它拎到自己面前，细细端详。

在蟒蛇抬起头的时候，俞灵终于能够确认，它所食用的垃圾就是销毁站里的，上面还印着待销毁的编码。

蟒蛇身下的垃圾堆里，有很多很多散落的眼球。

蟒蛇似乎钟爱这种食物，它会把眼球们像像吸果冻一样品尝，吸食完后，还会把空壳当漂亮的玻璃弹珠一样收集起来。

瞳色各异的眼珠子已经堆得有小山那么高了。

“我试试能不能够到一个。”俞灵轻声说。

剧痛在愈合剂的作用下正在减弱，她尝试着小幅度翻转手臂，腕部忽然传来强烈的阻力。

有绳子在牵扯她，俞灵视线下移，发现另一端正紧紧缠绕在温序的脚踝上。

温序也感受到细微的拉扯，他轻叹道：“解开它需要花些时间，毕竟如果这个结系得不牢，你我已经在雪山下粉身碎骨了。”

俞灵应了一声，将绳索上多余的铁丝部分抽出，捏成钩子的形状。

随着拉力逐渐放松，温序那边的绳结已经解开得差不多了，俞灵缓缓下放绳子，避免惊扰到蟒蛇。

“它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结束吗？”

这家伙食量大得惊人，吞入腹中的食物让它足足宽了一大圈，俞灵打量着那骇人的轮廓，思索着如果招云在的话，会调配多少致死量麻醉剂才能让这怪物睡着。

轻盈的钩子小幅度来回移动，俞灵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快用尽了，屏着呼吸来回调整角度。

终于，在第N次向上轻轻扯动铁丝时，俞灵感受到了一阵与众不同的阻力。

应该是有东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