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眼前只有徐澜清。
难得的相拥而眠,对方埋在自己怀里,似是十分安心,沉沉睡去。
陆京墨却再也无法入睡,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徐澜清的发丝,思绪却并未停歇。
这头是心意相通,水到渠成,那头呢?这些日子事儿多,即便掌握了大半,他仍心有所虑。
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谨慎,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黄夏的赌约、三王的扶持、还有自己,这些都好说,尤其是自己这事,外头的风向按照当初的嘱咐,应该已经变了风向了,无需再担心。
糟糕的是马家和大皇子。
更糟糕的事,徐广那时的行为颇为蹊跷,如果说是为了陈云,那么陈云的惊慌又是从何而来?
不可否认,陈云对徐广确有影响,但根据徐澜清的说法,事先无人告知陈云自己被贬之事,那就不存在陈云安排,又有谁能让徐广来见自己,动机又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有人做了些什么,才能鼓动徐广带着陈云来,而且此人不仅能说,还能让徐广主动拉拢自己。
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人,会是谁呢?
陆京墨苦思好一阵,想到了马皇后,想到了马寨,甚至想到了.....皇上,但似乎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和动机,也不会这么做,加上他们应该……不知晓陈云的存在。
还有谁呢?
陆京墨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千回百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人选,兜兜转转又想起马昭。
马昭……马昭……马……
对了!陆京墨灵光一现,手就不自觉用力握紧了头发,却无意中扯醒了徐澜清。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的片刻,陆京墨回过神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徐澜清抢先一步亲昵起来,又紧紧抱着他,好一阵才松开。
陆京墨没有这份心情,推开徐澜清,刚想起身,脊背骨就传来极为不熟悉的疼痛,伤口的痛感又叠加,站都站不稳,差点倒下,徐澜清接住了人。
“你要去哪里?”他问。
“去找人!让落花探去查!查查谁和徐广见过面!”他急切回来。
看着是有了新的想法,徐澜清不慌不忙,先是把陆京墨安顿回床上,仔细地帮他穿好衣服,然后直接抱着他往外走。
不久后,两人出现在了楚王府的秘密地牢里。
“这是?”陆京墨本打算让落花探去查徐广见过谁,结果徐澜清却把他带到了这里。
一眼就瞧见张慕和含漳,两人也瞧见他们,对这般亲密无间的状态,不感意外,反倒是一脸欣慰,毕竟楚王殿下脸上多了笑容,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不肯开口?”徐澜清一问,含漳和张慕齐刷刷点头,又瞥了一眼牢里的人,张慕接着说:“除了不能打,其他手段都试过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开口,要不从……”
陆京墨顺着话头往牢里瞧,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左看右看,又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些许线索,方才隐约想起了牢里的人。
“焦珊平?”陆京墨试探性的问了句,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徐澜清立马反应过来,便让张慕让周围的人退下,牢里只剩下三人。
陆京墨走进牢里,才看清了确实是焦珊平,便问为何要抓此人,得到的回答是追寻冯节死亡的线索。
“你们的意思是,冯节的死,和此人有关?”陆京墨难以置信,记忆中慧芳阁的所有阁老都唯万愁勤马首是瞻,前世冯节和万愁勤还是儿女亲家。
没有证据,含漳不会抓人回来,徐澜清也不会这样吩咐,而且如果真的是焦珊平的手笔,背地里极有可能是慧芳阁内讧?更有可能是......万愁勤动的手?
这一世的变化的确太多,陆京墨对于某些状况也把握不住,往往还有可能措手不及,但无论是焦珊平还是万愁勤,杀冯节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个理由……陆京墨过了一遍脑子,低声对身后二人说了些什么,再到焦珊平面前。
焦珊平并不认识陆京墨,以为他只是徐澜清身边的人,便没有说话,闭上眼继续静坐。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答与不答都会放你出去,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要怪我。”陆京墨轻声细语,完全听不出威胁之意。
徐澜清只是静静地看着,即使此时他并不清楚陆京墨的打算,也不会干预,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陆京墨能认出此人,想必是前世就已经……
陆京墨见自己的话对焦珊平似乎没什么作用,便自顾自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万愁勤的座上客卿,还是他‘和光同尘’的手笔?”
这个问题,徐澜清没懂,含漳没懂,焦珊平也没懂,但焦珊平还是看了一眼,闭口不言。
“第二,我是否可以认为万愁勤并不知晓,你瞒着他的事?”第二个问题提出后,焦珊平还是没开口,反而是开始盯着陆京墨。
看他那反应,陆京墨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些事情虽然有了变化,但这些事情,还和前世一样。
即使有了些许不同,陆京墨打算乘胜追击,直接坐在焦珊平面前,倒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笑问:“常夫人和你的儿子,在康州过得那么好,万愁勤会欣慰吗?”
这第三个问题与前两个毫不相干,却让焦珊平死死地盯着陆京墨。
这反应简直是正中下怀,陆京墨笑了笑,说道:“如果万愁勤知道我已经知晓,恐怕今晚过后,你会不会落得和冯节一样的下场?毕竟再和光同尘,这种事不应该有第四个人知道,你瞒着的事,也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晓不是吗?”
这下,焦珊平彻底慌了,连忙抓住陆京墨的袖子,刚想开口说话,陆京墨直接让含漳拿来纸笔,道,“别急,有话好说,只要你肯说,我肯听,那么万愁勤,就不会杀死你,毕竟在儿子这件事上,你们......是同路人对吧?”
见一切转变得如此之快,徐澜清默不作声,心里却五味杂陈。
尤其是他很清楚陆京墨上一世能扶那人上位,是使出了所有手段才达到的,而现在......也正如他曾经梦见的记忆那般,陆京墨又开始走上了那条相同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