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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败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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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么下去她就真死了。

和微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看向吴爷,笑道:“不是说想让我亲你吗?放了她,我亲你,好不好?”

沈无登时转过头看她,眼神复杂隐忍,嘴唇翕动着却没说话。

吴爷指着沈无怼过来的剑,耍赖道:“小娘子你看他,还拿剑指着爷呢,这下你光亲算是不成了,得跟爷回去睡觉才成!”

和微现在无比后悔,方才怎么就没捅死他。

明明五指下还有个血窟窿,他还能笑着聊这种话。

和微又开始琢磨匕首上的毒怎么需要十个时辰才会发作。

若是毒发,吴爷现在能站起来都算她输。

她努力扯出笑意,将沈无的胳膊拉了下来,“那我亲你不成,让他亲你成吗?”

吴爷:“啊?”

瓷瓶:“啊?”

唰——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的时刻,和微忽然转身挥臂,朝瓷瓶掷出了几根寒光闪闪的东西。

“诶~比别的不行,比摸滚打爬我还没输过!”瓷瓶麻溜地勒着宫女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泥还咧着嘴朝她笑。

和微那几根毒银针就这么放空了。

吴爷反应过来后先是朝地上啐了几口,又捂着肚子朝瓷瓶比大拇指,得逞的笑与他如出一辙:“好苗子!爷就知道没教你!”

和微嗤了一声:“滚得快算什么本事?——沈无,你滚一个给他们看看。”

若是眼里的不解是一汪湖泊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被沈无发大水给淹死了。

“他?他能行吗他?跟我比滚,肯定没我滚得远!你还有别的阴招吗?没的话可别怪我剑下不长眼了!”

瓷瓶用蛮力扯着宫女站起来,又把剑架到了她脖子上。

和微侧身看了沈无一眼,朝他歪了下头,好似在说“滚一个给他们看看呀”。

沈无吸了一口气,手腕翻转将剑收于身后,朝瓷瓶一抬下巴,问:“你能滚多远?”

“不说数十丈,起码…呃——!”瓷瓶的话没说完便瞳孔一震,忽而四肢发软扑倒在地,脸直直埋进了一滩泥水坑里。

和微难免扬了下眉,伸手跟沈无击了一掌,夸道:“聪明。”

沈无一副受用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我就说,你怎么能舍得让我滚。”

一旁的吴爷颤了两下腿,不可置信般道:“什、什么情况?”

和微朝他柔柔一笑,五指一拈亮出几根银针来,“抱歉,看家本领,我这针也是带回旋的,只不过绕回来需要些时间。”

“嗯,”沈无抱臂,挤了和微一下,“这针法她最近新练的,日后可能绕过来便不用那么久了,想不想当个人肉靶子?”

两人并肩站着,朝吴爷逼近几步。

噗通!

许是伤口太疼了,吴爷一个腿软跌坐在地,觉得两人笑盈盈的神情犹如索命阎王似的,连压下来的阴影也阴气森森。

和微:“给你个机会,让你的人停手投降,不然只能留在这儿过一辈子夜了。”

吴爷缩着脖子,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他没发话,南黎的人只好举着剑站在原处,也不敢进攻。

但北樾这边却渐渐将他们包抄起来,谁胜谁负,谁落了下风,一目了然。

彼时得救的宫女正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呼气,满脸的泪痕还未干,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沉香见形势算是稳了,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了眼又迅速跳下马车,直冲那受伤的宫女跑去,想把她拉到马车里来。

沈无不知吴爷在宁死不屈些什么,总之他是没忍住蹲了下去,反手用手背在吴爷脸上拍了拍,“让谁亲你、让谁跟你睡?怎么不说了,嗯?是不想说吗?”

吴爷梗着脖子抬头瞪他,身子抖得厉害。

忽而,吴爷像看见了什么似的双眼发亮——

和微顿觉不妙,忙转身看去。

“呃咳咳…唔!放开我!你放开我!”沉香被人死死掐住脖子,脸色涨得通红,她用力去抠这人的手却无济于事,还被用力提了起来。

吴爷更是喜极而泣,不管不顾地朝那人爬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那人的大腿,呜呜哭道:“城主!城主!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呜呜城主您看看,小的们死伤惨重,您一定要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千刀万剐啊!!”

被称作的“城主”的人戴了半面青玉质面具,露出的眼睛里没半分情绪,听到吴爷这么哭也只是淡淡地转身扫视了一眼周围场面。

——南黎玉城城主,贺兰宵。

“你咳咳,放开我……”沉香的呼吸愈发艰难,她连双脚都快要碰不到地面,一句话说得虚弱无力。

贺兰宵:“得罪了公主,要怪便怪你的善心出卖了你的身份,你若不偷偷出来救人,我也不会确定是你。”

和微沉着脸上前一步,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贺兰宵:“姑娘大可放心,我不会害她性命。尹王殿下有令,要生擒北樾公主、押回去做人质。原本为了不伤及无辜打算放其余人走,但你们害了我玉城的将士,总要有个说法吧?”

细雨霏霏,仿若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正在悄然滋长。

沉香憋得难受,硬是挤出一句话骂他:“你…做人质,押我做什么…!我、我,我在你们南黎又不值钱。”

吴爷这会儿正踉踉跄跄地被人扶起来,听见她这话立马阴笑道:“南黎很快便是尹王的天下,尹王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值不值钱的,抓了你不就知道了!”

和微没忍住想上前,又被沈无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沈无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他先是礼貌地朝贺兰宵笑了笑,又道:“城主您莫不是搞错了,护送公主过来只是为了与贵国交好,还需过二年守孝期才能择良候办婚事,过来等同于质子,对你们尹王统南黎可没有丝毫价值啊。”

“没说她对南黎有价值啊,”吴爷嘿嘿笑起来,“但她对那狗杂种可太有价值了,除非那狗杂种能死里逃生反了皇权,否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王要了他的心上人。抓你们,也只是为了给尹王多个筹码罢了。”

贺兰宵似乎是嫌他话多,抬腿踹了他一脚,“闭嘴!”

吴爷有些呆滞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哭道:“城主——!您可真舍得啊,小的这肚子上还有个血窟窿呢!”

沉香看着贺兰宵眼里的不耐烦一点点多起来,趁他放松警惕时狠狠咬了他手一口。

贺兰宵吃痛,下意识松了手。

砰!

沉香摔在地上,喊叫都来不及,直接手忙脚乱地朝和微这边跑。

贺兰宵也反应得快,立马挥手朝沉香甩出两枚涂了麻药的飞镖。

“沉香!”和微起步迅速,抓住沉香的手便把她护在怀里。

叮!叮!

沈无立即翻身过来击飞了这两枚飞镖,抬剑指向贺兰宵,长身玉立于和微身前。

沈无:“城主若是不想接待我们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那在下也只好与您奉陪一二了。”

沉香缩在两人身后,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些什么,忙朝对面喊道:“李怀安才不是狗杂种!你们才是狗杂种呢!六哥你千万别手软,一定要把他们全打趴下给李怀安出气。”

“等一下,”和微忽而转头问她,“你确定他说的是李怀安?”

沉香:“我觉得是。”

沈无没感情地笑了一声:“若是李怀安这事儿可真麻烦大了,你最好祈祷不是。”

沉香反问他:“难道你是想说李怀安还有别的心上人吗?”

沈无摇摇头:“哎我可没说啊,别冤枉好人。”

和微趁他俩说话时观察了一下局势。

虽然贺兰宵来了,但这儿仍是北樾剩的人多,真打起来她起码有七成胜算。

于是她先下了战书:“你孤身来的,也想一辈子躺在这里喝西北风吗?还是现在就认输?”

贺兰宵笑笑,打了个响指,“姑娘好像失算了,我不是一个人。”

响声落,周围竹林里瞬间哗哗不停,响得人胆战心惊。

按秉性和微肯定会呛他“你确实不是一个人”,但竖耳听了下周围动静后她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匕首。

沈无:“…不是吧?”

沉香还不明所以:“怎么了?他还带了人吗?”

“嗯,放下兵器求饶吧。”和微面无表情地补充了后半句:“这个竹林现在都是南黎的人,早死晚死都是死,别挣扎了,坐下歇歇吧。”

收回她方才的心思,现在她有足足七成的败算。

贺兰宵静静地往后退了一步。

刹那间,周围竹林猛地飞出了不少道竹青色的身影,如四道屏障般将沈无他们包围起来、困在了中间。

隐隐有杀气十足,蒙蒙细雨怎么也扑不灭。

南黎,皇都。

千级踏跺犹如被血雨整整淋了一遍,不光两侧的石雕十分红艳,细看每一层都湿答答地向下滴着脏污的血水。

沉重的呼吸声、呻.吟声久久缠成一团。

黑金衣袍的男子正紧紧扒着身旁的龙石雕不愿撒手,仿佛撒了手便再也支撑不住一般会滚落下长阶,摔个粉身碎骨。

唰。

利剑闪来的寒光有些刺眼,逼得他没忍住闭上了眼。

“你不该算计我回来,更不该拿皛皛要挟我,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必定杀你全族,用你全族的血将这长阶染红染透,让后人看见便以为这儿…本就这么红。”

言语间,少年剑上的鲜血刚好滚落在他眼皮上,混着汗水渗进他眼里,蛰得他蜷缩着呼痛,声音又粗又急。

循着这被血染花的利剑向上看去,是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衣袍,却因穿它之人而生生多了分寒气。

少年本身清隽的脸也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血污,衬得他眼里只剩腾腾杀意。

瘫软在地的人强撑着痛楚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去看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李怀安,本王真是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很急吧?很怕吧?想知道你那皛皛现在在何处吗?死了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

李怀安不听尹王这近乎癫狂般的笑,手起剑落,直接捅进了他的心口。

尹王脑子里混沌无比,甚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但嘴还是十分硬气:“…你,若是杀了我,便再也别想知道她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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