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此时亦醒了,发现自己跟他靠得如此近,立即后退直到碰着儿子才停下。
月白见娘亲跟妹妹都醒了,不用再装睡,跟着翻过娘亲去找阿耶。
一家子算得上其乐融融。只是这位老父亲陪孩子们玩耍不到半刻钟就呼呼睡着了。
看他熟睡的模样,程澄难免有些心疼,这是得多累睡了一夜都不够。殊不知他抱着她当真是乐呵得一夜没睡。
她信守承诺等他回来不曾离开过,只是距离她约定回南都的时间已经超了很多。因此她半月前让峥峥下山差禾青的人送手书去南都城给武兮枫,表明会延迟回去,让他严格按照之前交待的做。
墨星辰睡到午时都未醒,她有些担忧,进屋偷偷查看他的脉象,诊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不想被他抓个正着。
“伤可都好了?”墨星辰问道。
在她轻嗯一声后,整个人被拉起一阵天旋地转后躺在了床上,不等她眩晕恢复,手腕皆被钳制在头顶,下巴被他挑起,微凉柔软的唇直接覆了上来。
他温柔中带着三分急切,贪恋地辗转在她甜美的唇上,另一只手从脖颈一路向下,揽上她的腰肢,迫使彼此紧密贴合,像是要让她融入到血肉里一般。趁她无意识惊呼的空隙,找准机会长驱直入,搅动她娇嫩香甜的舌华,加深这个吻。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浑身瘫软无力,衣衫凌乱,直到门外女儿的声音唤回她的理智,用力推开他,整理好衣裳,嗔怪地看着那个满面春风的罪魁祸首。
“小染进来吧,阿耶醒了。”墨星辰回应道。
话音刚落,两个小家伙推门冲了进来。
月白看着娘亲又看了看阿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娘亲,是不是衣裳穿得太厚了?”
“不会呀,小白为什么这么问呢?”
“娘亲脸红红的,像是很热。难道不是嘛?”
“……”程澄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忙着回答道:“是穿得太厚热的。娘亲出去凉快凉快,你们俩跟阿耶玩吧。”
她落荒而逃,心里埋怨自己没出息,怎么就沉溺其中了呢!触摸嘴唇感受着他残留的余温和味道,她猛地摇摇头,恢复如常。
当日夜里,哄睡了孩子后,她拉着墨星辰走出院子十几米远。
正圆的月亮挂在天上,照亮了午夜的森林。
“夜里寒凉,何必出来,在屋里小点动静便是。”
“流氓,想什么呢?我是有事跟你说。”
“为夫能想什么,不过是说说话,小点动静便是。”
“懒得跟你掰扯,你站这儿不要动。”程澄道,随即自己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你之前说的话,我考虑过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孩子们的人生理应要他们自己选择,只是不是现在。他们现在太小对这个世界根本不了解,更别说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了。十八……不,至少要等他们十三岁,对世界有一定认知,到那个时候,他们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我都愿意支持。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不同意……”
“我不同意,清儿要如何?”
“那我就想尽办法带着孩子离开,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你知道我擅长什么!”
“好,我答应你。”
“真的?十三岁之前不会强迫他们进宫?”
“嗯。”
“不会让墨晓月知晓他们的身世?”
“不会。”
“让他们跟在师傅身边?”
“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言为定。孩子的事说定了,该说说我们的事了。”墨星辰靠近她,逼问道。
程澄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应道:“好,说说我们。”
他盯着她,仿佛等她开口一般。
她亦不犹豫,张口便道:“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为什么来我不清楚。
“你贵为墨月国的王,对这个时代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如果我在你身边,会导致自己变成像你一样的人,所行之事都会对这里产生严重变数。这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的原因。
“我不想因为我影响这个世界,至少不要向坏的方向发展。
“师傅将毕生所知医术尽数传授于我,他年纪大了,未来我会云游四海,治病救人,祈盼至少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些好的转变。”
“清儿是说,如果我不是墨月国的王,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甚至是山野村夫,你反而愿意留在我身边?”
“没有如果。”
“怎么没有,如果我愿意为了你放弃君王之位,在这山上隐居呢?”
“你不愿意。”
“呵。”墨星辰冷哼道:“清儿真是了解孤。”
“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坚持。我明白的!不过倘若……有朝一日……你实现了你的理想,若仍是愿意……我等你……”
“好!一言为定。”
“前提是,你可不能弄来一堆姬妾。”
“好,为夫答应。不过夫人还是要先交待清楚,为何要待在东方莫离身边那么久。”
“这个我正要和你说,过两日我便要下山游历了。”
“你是游历,还是去南都城?”
“自然是游历,顺便去一趟。我在给他调理身子,要去复诊看看。”
“是调理身体,还是他得了什么重病?”
“自然算调理。”
“东方暮白肺痨离世可不是什么秘密。”
“他没事,就是以前生病没注意休养留下点病根要调理罢了。”
“最好是这样。”墨星辰再次逼近,抓着她的肩膀不准她后退半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孤答应守身如玉,清儿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补偿我?”
程澄的脑子瞬间宕机,下意识道:“做什么?”
“你说呢?”墨星辰眼神炽热地盯着她。
黑夜里周围的一切都是暗淡无光的,唯独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轻轻踮起脚尖。
看到主动的清儿,他身体里的火控制不住地往外窜,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插入她的发间,霸道地吻上那双唇,逐步加深这个吻。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方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见她目光迷乱盈盈若水,嘴唇红润娇艳迷人,意犹未尽的他,搂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将人抵在树干上,再次狠狠吻了上去,直到她双腿再也站不住瘫软在他怀里才肯罢休。
两日后,程澄再度下山,这次她离开时便带着面具,不再昼夜兼程地赶路,十余日后顺利抵达南都城。
只是她不知道,即便不带面具,这一路也不会发生任何危险,陆子峥始终跟在她身后,直到她抵达王宫才离开。
她牵着马走在宫道上,与赶来接她的武兮枫正好碰上。
两人一路话家常,他交待王上服药的情况,她则讲述妍妍的近况。
此次入宫再次被安置住进王上寝宫的偏殿,她到时,屋内两名婢女正在例行打扫。
“你先收拾,我走了。”
“忘了妍妍给你做的鞋子、衣裳了,等下我拿给你。”程澄提醒道。心想,明明刚提起不过两刻钟,就让他忘了,这记忆力有待提高。
“差点忘了。”武兮枫挠挠头,无奈地笑着。
两名婢女见她进来,连忙凑到跟前俯身行礼。
“奴婢小柔,见过姑娘。”
“奴婢苗苗,见过姑娘。”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程澄拆开包袱,拿出他的东西,递给他嘱咐道:“你回去试试,要是穿着不合身或者不舒服找人改改就好。妍妍的手艺很好,不过是凭着记忆做的,她担心有偏差。”
武兮枫接过一个鼓鼓的包袱,看这分量基本占了清儿包袱的大半,“好,我走了。”
“小柔,你不是二殿下宫里的吗?怎么在这儿?”程澄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问道。
“王上见婢子之前侍奉过姑娘,便调了过来。”
“你呢?”
“婢子同是翊王宫里的,翊王遣婢子跟副掌事一同来侍奉。”苗苗答道。
“二殿下封了翊王?”
“是,王上即位半月后便封了。”
“姑娘留在离宫的衣物,都搬到这来了,不只那些,王上还吩咐少府多做了许多衣裳,都在这儿。”小柔献宝似的逐个打开墙边整整一排衣柜。
“还有这些,王上特意着人做了两套全新的首饰,一套纯金的,一套翡翠的。”苗苗展示梳妆台上的两只木盒。
“他这是想干嘛?”程澄自言自语道。
“当然是给你用的了!”东方莫离回应道。
她回头看去,见他正站在门口,日光洒在他背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兮枫说你在忙,忙完了?”
“再忙都没有见你重要。”
他慢慢走近,她看清他脸上是许久未曾见过的阳光般的笑。
“婢子参见王上。”婢女们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你们都退下。”
“是。”两人施礼退出殿外,顺便连带着门一块关上了。
“你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干嘛?我平日懒散惯了,这么精致的首饰可不适合我。”程澄坐在凳子上,接着捣鼓自己的包。
“女子总有爱美的时候。”
程澄瞬间停手,看着他戏谑道:“东璃王是不是眼神不好,来我给你诊诊。”
“我眼神好着呢……”
“那东璃王何故说总有爱美的时候?不是我自夸,难道你没有发现,我这副长相,已经够美了!虽比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不必锦上添花了。”
“我何时说你不美?天下女子唯你最美。”
“噗……就说你眼神不好。坐下,露手腕。”
她闭眼切脉,仔细感受脉博的律动,不错过任何微乎其微的变化。左手换右手,两边的脉象都恢复如常,没察觉到一丝丝不寻常的波动。
“脉象正常,最多再用药巩固一个月,就能彻底痊愈了。”
“真的治好了?”
“嗯!”她笑着应声,越笑越是开心,越是开心笑容越是灿烂。
东方莫离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汇在一起,道出口的唯有,“谢谢”,二字。
“可是姊姊回来了?”东方子羽在院子里嚷着。不等守在门外的婢子行礼问安,自己先推门进来了。
“没规矩。”东方莫离没好气地斥责道。
他全然不在意王兄说什么,看着她高兴地道:“姊姊,你可算回来了。听王兄说你受伤了,可都好了?”
“盐城郡守送来的公文里说的。”东方莫离解释道,他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问清楚怎么回事,不想让子羽抢了先。
“王兄知道你遇险,派了许多人去找。不过还没找到,反而收到你的来书。听郡守说你伤得很重?”
“还好,就是当时看着有点吓人,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好了。郡守此番真是帮了我大忙,当然主要是多亏了你的玉佩。”
“现在没事就好。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
“仇人!”
“墨晓月?”
“仇人而已,是谁不重要。”
“日后你便留在宫中,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虽然刚来就说要走,有点怪怪的,不过我最多待一个月。”
“姊姊要去云游了吗?”
“嗯。”
“王兄不肯让我离开,姊姊能不能跟王兄求求情,让我跟你一块走。”
“……听你王兄的。”
“为什么?姊姊之前不是答应让我跟你一起走遍名山大川,还要替你画草药集。”
“此一时彼一时。”程澄无奈道。以前她有自信能保护他,现在这种情况万一再遇到刺客,肯定会将他拖下水。
“你去让膳房做些清儿爱吃的糕点送来。”
“可是我……”
“去!”
“哦。”东方子羽不情不愿地离开去了膳房,王兄故意支开他,他心里清楚。
沉默片刻,程澄率先打破尴尬的寂静,“你特意将小翊支走,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留下。”
“唉……你我相识十余载,相聚不多,但我喜欢你这个朋友,这么多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