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站在图书馆内。她盯着阿斯特弥街道上稀疏的落叶,蓝色的头发垂在她的肩头。她叹了一口气,停在书架上的蓝色的蝴蝶围绕着她的白色连衣裙飞舞。
“欢迎。”
“我们想要买些书。”瑞德站在柜台上,向安妮点了点头。
老旧图书馆沉浸在下午的阳光中,那一排排的书架排列在安妮身后,早已褪色的书柜上停着一只只漂亮蓝蝴蝶。
“恐怕有些难。”安妮摇摇头,耳边的蓝发摇晃,如宝石般紫眼睛仍然平静,“这里已经关门了。”
“为什么?”
该隐皱着眉头。
“我跟原图书馆老板失去了联系。”安妮说,“他拿走了一大部分书。”
“是吗……”瑞德摇摇头,“这儿还剩下什么?”
安妮昂头,平静的紫瞳照着瑞德的脸,“请问您需要什么书?”
“006……”瑞德将手右手改在桌子上,他取下帽子,银发下的金眸发光,“我要序号为006的书籍。”
“006号书籍吗……”安妮挑眉,她把手放在裙摆下,“那是一本神学类的巫术书籍,只有神父或者巫师才能读懂它。”
“你这里有吗?”
安妮站在木质柜台内,无动于衷。
“怎么了?”
“瑞德先生,那不是什么好书。”
安妮的蓝发随着蝴蝶飞舞。她皱了皱眉,表情犹豫,“准确地来说,它不是一本合格的书。”
“没关系。”
“小安妮……”克洛莫里茨坐在封闭的舞台下,他全身浸入阴影中,长舌舔着龙爪,“你可真令我惊讶。”
安妮转身走向书柜,白裙扫过暑假,蓝发与身后的蓝蝶飞舞,她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拨下了写着006号的书籍,“我会告诉你们使用方法……请记住,006是一个概念,是一处地点。它存在与舞台与剧院的交界处,若把阿斯特弥比作舞台,那它便是台阶,连接着里与外。同时,它也是一处狭小的、孤独的裂隙。生者在它之外,亡者在它之内。若要进入006,必须要……”
“好啦,小安妮,你的演出到此为止啦。”克洛莫里茨打了一个响指。舞台颤抖,几根硕大的墨绿色触手从图书馆的地面窜出,那可怖的吸盘迅速缠绕住了她的脚踝,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入了深渊。
“安妮!”
瑞德上前想要拉住安妮的收,一旁的该隐却将他拦住。
“瑞德先生,冷静点。”该隐拉住他的风衣,黑色的触手沉入地底。
安妮已经随着触手消失了,图书馆只剩下空荡荡的书籍。
“啧,真该死……”瑞德撤开该隐的手,狼耳搭在银发两侧,狼尾垂在风衣下。他戴上礼帽,将书捡起来。
《作家与守墓人》(上册)
这是一本封皮为紫色的旧书,扉页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书页边角布满了不均匀的黄色刮痕,一翻开书,一股油墨潮纸味扑面而来。
“走吧,这里没什么线索了。”瑞德看了看空荡荡的图书馆,那木质的柜台上只听留着几只残翅的蓝蝴蝶。
“得闭店了。”该隐摇摇头,和瑞德走出了图书馆。
光与风吹拂着孤零零的书架,上面的书籍摇摇欲坠。
“该隐,我们回古堡吧。对了,记得提醒我买包烟。”
在他们跨出门槛的门框那一刻,身后座空荡荡的图书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听轰隆,它在阳光中化成了灰烬。
“就这样把小安妮撵出舞台真的合适吗?”
舞台下,几束玫瑰花缠绕在克洛莫里茨的座位边。
“我承认我是有些冲动。”克洛莫里茨说,“但她已经无法胜任“图书馆管理员”这一角色了,不是吗?”
舞台缓缓升起,红楼梯下躺着昏迷的安妮。她侧着身子,背抵在台阶边,蓝发与白色的连衣裙散落在地。
“哎呀,你可真是相当无情呢。”梅尔特里继续说,“若是这样,舞台便缺了一个角色。”
“这恐怕不是你担心的事情了吧,老梅。”克洛莫里茨眯着眼睛,几根触手在他的脚底窜动,“我自有办法……另外,我对你已经仁尽义尽了。你自己跟他们好好玩吧,我不打扰你们。”
“呀……”
玫瑰花被触手拽下,克洛莫里茨打了一个响指,舞台的光立马暗淡了下来。
“别说小路和约兹纳尔,我也开始嫌你烦了。别忘了,你的□□还在我的棺材里。”克洛莫里茨舔舔嘴唇。一阵阴风刮进剧院,他张开金色的龙眼,竖瞳缩小,“我最讨厌有人对我的定指手画脚了,即使是你,也不行。”
傍晚,威廉公爵仍然躺在床上。一旁的西泽站在他的旁边,忧心忡忡。
“他的血会剥夺我的意志与生命……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威廉公爵抬起如枯枝般手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马上入夜了,你先回去吧。”
“至少让我在您房间准备些圣水。”
“我已经摸不了圣水了。”威廉公爵摇摇头,“他们要回来了。今天你负责打开古堡图书馆门,在瑞德的房门前放上一盏永不熄灭的提灯。”
“但您的身体……”
“我不要紧。”威廉公爵坐起身来,烛火随着他的沉闷咳嗽声晃荡,“你快去吧,如果我遭遇不测,待瑞德检查之后,请把我放进铺满鸢尾花的棺材里。到了午夜,死摆先生会把我接走。切记,别把我的尸骸交给除了死摆先生的任何人……若你发现我的尸体有异样,请把我的尸首在搬在古堡大门,守着我的尸体在阳光下化为灰烬。”
“可死摆先生……”
“别问,我知道。”
“我明白了,公爵大人。”
西泽轻叹一声,红眸充满了悲伤。
“想起你的兄长了么?”
“他跟您比起来不值一提。即使这是仅仅是一个无聊的游戏。”
西泽提起灯。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银发扫着他脸颊上的泪痣。
“午夜到了。”
名为死摆的守墓人抬起头。他从枯死的老槐树下站起,黑色的长袍与紫色的巨镰扎入湿润土地,发出奇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