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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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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变成誓师礼。

童瑶往日里平易近人,加上那发自肺腑的说辞,庭院女眷皆是触动,她们将小夫人围了起来,欲将多年的辛酸苦辣一吐为快。

余子归瞧着那道时而倾听,时而宽慰旁人的身影,并未上前打扰,他朝谢昀觥打了个眼色,男丁们默默退出了庭院。

暑日烈阳很有脾气。

一行人随着主公前往地窖,踏出东园,迎面而来的便是滚滚热浪。

米庄与酒庄之间是无际的田野,这个时节,春稻已然成熟,瓜豆也挂满了枝,只剩远处的黍稷还在拼命生长,而地窖就挖在这些田野中间。

“夫人是陶氏之女,大业有望,恭贺主公!”

“恭贺主公。”身后众人面带喜意地附和,余子归停下了步伐。

他回首望向众人,道:“是宋将军未将我的意思传达清楚?”

不明所以的众人面面相觑,骠骑将军曾言,南郡之兵还于太子瞻,他们终于回味过来,皆收敛起神色。

李复整顿了各庄暗哨,在田野间遇上一行人,他快步上前。

“主公,矿庄留人驻守,其余庄子已安置妥当,明日起会分路迁徙,但陶庄恐是要耽搁了。”

余子归眯紧眼,“何事耽搁?”

“何伯说,最后一窑陶器出炉,胡商买家约定好前几日来取货,时至今日,迟迟未见人身影。”

“可还能联络得上人?”银货两清,不落把柄,是各庄经商布道的规矩,没理由留个尾巴待人去查。

李复摇头,“销声匿迹。”

谢昀觥道:“那可能寻到旁的买家接手?”

李复再次摇头,“这窑是三彩冥器,彩绘之物皆是胡马与橐驼,还有少许玉石俑模,若北域胡商不取,东夷也无人敢收。”

冥器都是特殊烧制的,若无大葬,谁会购置这等晦气陶瓷摆放屋舍?何况时下并非清明时节。

卢白略微深思,“三彩冥器,胡商……主公,可会是丹佳奴的人?”

旁有暗哨迟疑,“丹佳奴潜返北域,我们的人暗中盯着,几日不取,时间倒是吻合,难道就是她购置的货物?”

“她要冥器作甚?未卜先知,早就知晓她的阿大要身亡?”

李复蹙眉道:“抑或是……丹佳奴本就欲让忽赤波死遁,好躲避巴尔汗的追杀,也为他在东夷行事,掩人耳目?”

闻言,众人肃穆起来,余子归眉眼微动,转身步入地窖。

地窖上头是案桌宴席,暗哨将其移开,露出了黑不见底的窖口,光线照入,忽赤波维持着昨夜倒地姿势,就这么躺了一宿。

余子归将他口中碎布扯去,“昨夜睡得可好?”

“呸!”忽赤波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呵,余子归,你这个中原弃子,我的明珠永远不会背叛我,你休想挑拨离间!”

“怎会?我并无此意,我亦不会背叛我的父王。”

忽赤波并不信他,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不就是让他疑心丹佳奴吗?他绝对不会上当!

“只是父王尸骨无存,身为人子,我无法为他大葬,推己及人,我会给丹佳奴留下你的全尸。”

忽赤波思虑了一夜,眼下他并不慌张,听了这话反倒冷笑。

“呵呵呵,你若要杀我,昨夜就会动手了?怎么,不将我交给官署定罪,你能逃脱得了这无符动兵的罪名?”

余子归看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他是携女眷出游的,何来无符动兵这一说?

心中好笑,面上却故作吃惊,“你竟知晓余某打算?这么说,武德司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意欲拉余某下水?”

忽赤波扭头不再瞧人,一副无可奉告的姿态,是他没料想余子归竟有这么多人手,若能再取这人首级,他的威望只会更高,定会有更多的追随者。

若能成事,他与丹佳奴所谋之计,便可铺开明路,他的明珠在北域打探敌情,他在东夷暗中蓄势。

只叹如今是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得寻时机如何出逃才是。

余子归“啧”了声,“你似乎还没弄清现状。”

此人目光短浅,不足与谋。

“不承认也没事,真假混沌的情报众多,我亦能说是丹佳奴盗走了桥西各庄的赋税,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求助官署,捉拿逃犯。”

“桥西各庄的赋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这情报下,东夷自会朝北域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忽赤波不可置信抬眸,余子归背手站在窖口,将外头的光线遮挡完全,以至于忽赤波只能瞧出他的轮廓,望不见他的神情。

“到那时,巴尔汗派去追杀丹佳奴的人只会更多,他还有借口安抚北域子民,笼络人心。”

余子归面露可惜,“只叹天下之大,何处是你们的藏身之地?别提在旧部面前的威望,你们怕是只会成为那过街臭鼠,人人喊打了。”

半蹲下身,余子归似商量道:“这么一想,你们确实不若死了算了?”

忽赤波欲挣扎起身,“你太卑鄙无耻了!你这是污蔑!我们何时盗了什么狗屁赋税?”

“怎么,你能放出情报,余某就不能?”

“我放出的消息都是真的,你本就与那忠武侯世子同流合污!”

余子归站直了身,拍了拍袖口,“那又如何?”

忽赤波拿他作挡箭牌,欲挑起二郡矛盾时,不也没想给他留活路?

余子归知晓了前后始末,心中已有新的成算,他转身欲离开地窖,想到什么,又开了口。

“那些三彩冥器,就当余某送你的陪葬了,你的明珠若得知我厚葬了你,你说她可会心存感激?”

“不!不!余子归,我可送你更多领地,待我收了东夷与南郡,夺回北域,我必会臣服于你,助你登上帝位!”

余子归不再瞧他,“你没有这个筹码。”

后头的忽赤波还在叫嚣,余子归出了地窖,示意卢白动手,卢白意会,下去解决。

很快地窖口再次覆盖,余子归望向李复,“计划有变,各庄暗哨到官署击鼓捉贼,言今岁恐是无法上交赋税了。”

“是。”李复再次离开酒庄,前往部署。

谢昀觥亦上前,“末将这便去转移赋税至各邑商户长处,不过主公,若官署不认呢?”

“不认?”余子归剑眉一挑,面庞慢慢浮现出兴奋神色,“那就从桥西开始起义。”

民兵起义的势头传到丘城时,齐氏主君能不能归东夷,局势尚且不明,但内忧外患,够孙侯忙得焦头烂额了。

·

院内的宴席已散,女使们各司其职,只剩凌氏与卢小小,还在厢房与余家女眷闲话。

卢白派酒匠给东园递去地窖的消息和主公所示的旨意时,已是申末,庭院外头的热浪渐渐退去,酒庄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中。

“忽赤波死了?”

“击鼓捉贼?”

一屋女眷皆难以置信。

童瑶掩下心绪,望向酒匠,“主公人呢?”

“回小夫人,主公已出了庄子,言晚食会归,与您一道用膳。”

又出去了,童瑶沉了沉气,颔首道:“烈日炎炎,有劳奔波。”

酒匠恭敬抱拳,“末将告退。”

厢房恢复了平静,几女似乎都还未从消息中缓过神来。

余香归望向童瑶,眨了眨眼,“五哥是嫌局势还不够乱,要添火造势,远交近攻?”

佟枝枝不言,担忧起远在丁千户身旁的夫君来。

童瑶安抚一笑,“香儿莫怕,晚些我再问问你五哥的打算。”

“我不怕,嫂嫂不是说了么,今朝一会,方知何惧之有?”

余香归无法描述心境所想,今朝先是三嫂训斥礼教,而后是五嫂慷慨激昂,她觉得如今的她与昨夜肆意醉酒的她已大不相同,但何处有变,她又说不上来。

但绝对没有怕的情绪。

卢小小亦是点头,望向凌氏,“娘,我要去为咱酒庄击鼓捉贼。”

“你?别扰乱大计,你个小姑娘击鼓,官署指定认为你在胡闹,平白耽误了事儿!”

卢小小想要辩解,但又恐娘亲所言成真,她咬着下唇,望着主公夫人,还要等多久,她才能算真的长大?

童瑶从小姑娘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她摸了摸卢小小的头,“小小已是小大人了,倒真有件事,想要劳烦小小。”

卢小小眼睛亮晶晶的,“夫人您说,小小定竭尽全力办成。”

童瑶会心一笑,“倒不用竭尽全力,前些日子看你除了忙于灶台,还会为卢庄司算账,算盘拨弄得十分娴熟,我很想劳烦你教我。”

颖儿姐亦会这些,但既然小姑娘想出份力,眼下就学也是契机。

凌氏微怔,“小夫人是打算,在百户集镇经商?”

“是。”童瑶大方承认。

民兵起义也好,对峙中原也罢,各郡战事若起,也不知会持续多久,历经曹国公府这一遭,她深知银两对军需消耗的重要,也早做好了与余子归长久并肩的打算。

况且……童瑶敛下眸间晦涩,如同余子归铲除异己,她能察觉到他凌厉果决下的伤痛,她亦是如此。

虽痛恨陶公侯与曹国公等士族的背叛,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亦是南郡的中流砥柱,一朝拔除,伤筋动骨。

若所搏圆满,南郡百废待兴,时局不稳,王兄在朝她在野,她势必是要为南郡集财招兵的。

屋内女眷见童瑶言简意赅,却十分坚定,皆不再多言。

佟枝枝抬起眸来,温婉一笑,“我与瑶瑶一道学。”

“我也要学!”余香归立刻高呼。

卢小小刹那间有些羞赧,她何德何能,教夫人小姐们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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