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外面红到让人发疯的色调，帷幕内的景色相当简洁。这里的设施有一种科幻的感觉，白色的房间，同样素色的各种不知名用途的器械，房间中央是一个三棱镜，光芒从顶上的灯射下来一束，照在三棱镜上，在墙上引出彩虹的图案。边角摆着一张床，上面有束缚带，看起来常常被用过。地上瑟瑟发抖的白袍白人男性，以及一个带着面具的丰满白袍女人，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这里，无动于衷。

“你，你怎么敢进来的，这是亵渎。”男人口齿不清得说。

蝙蝠侠揪起他的领子，把他外面袍子撕掉，露出了里面的研究制服。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神职人员。”蝙蝠讥讽得说着，一把扯下了他的工作牌。

“姓名，年龄，职业——第02号区域研究主任。”蝙蝠念着，看到了地上中年男人面如死灰的脸色，又看向了戴着面具的女研究员。

“我是助理副主任。”女研究员自己动手脱掉了袍子，把胸牌交了出去。

“——”蝙蝠侠接过胸牌，言简意赅得说，“也就是说，整个地下的宗教都是你们的手笔？”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男人咬牙说。

“看来你确实不了解我。”蝙蝠侠拎着男人的领子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确实是我们的手笔，”女研究员举起手示意道，“我们在这里受雇于企鹅人，帮他管理这下面的各种问题。”

“具体说一说。”蝙蝠侠把男人丢到了地上。

“简单来说——这可能简单说不了，我给你演示一下。”女研究员思索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她的动作相当得快，在蝙蝠本能的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束蓝光从盒子里照出，直直照在他的身上。

悲伤，哀愁，一切软弱的负面情绪都从心底猛烈得涌了出来。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快！”

在女研究员的催促下，身后的中年男人拿起地面的一根钢管就砸向他的脑袋。

但是这跟钢管被抬起的臂刃轻易得切成了两半。

蝙蝠侠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小巷里，但是耳边响起的却是小丑刺耳的笑声。

地面两具尸体，他记得再清楚不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旦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有这样的场景。血液，尸体，血液，尸体，父亲和母亲，他们第一次显得如此陌生，没有一个安心地闭上眼睛，珍珠散落在地上，沾满了血迹。

悲伤，无尽的悲伤，如同实质性的黑影将他围攻。

小丑似乎站在他的身后，嘲弄得俯视着他的痛苦，刺耳得笑道。

哦，bat，我说过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深渊，这就是你的深渊？叮咚，未免也太浅了一点，不如我的那个化学池。不过你知道吧，壮汉也可以溺死在水坑里。小丑说着在他周围转了个圈，而后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跳下去吧，bat，跳下去，然后理解我。

跳下去，然后成为我。

蝙蝠侠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他没有力气反驳，他甚至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揍身后的人一拳。他像是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个晚上，如同八岁时候那样，用手捂住了眼睛。

无能为力。

你谁都救不了。Joker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阴魂不散一样念道。你什么人都救不了，布鲁斯，你只能——

一个拿着枪的男人站在尸体的另一边，恶意的声音牵着蝙蝠侠的视线往他看去。

你只能——

现实中，蝙蝠侠突然发起狂来，他一拳狠狠地揍在了中年男人的下巴上，而后又拎起来他的领子。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中年男人被吓坏了，不停地讨饶，但是蝙蝠侠只是拎着他的领子向坚硬的床边走去。

对，杀了他，杀了他，蝙蝠，这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的动机还不够充足么，只有杀了他你的这一切悲伤，你的愤怒，才能收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在蝙蝠耳边带着停不下来的笑声这么说道。

蝙蝠侠没有回话，淡蓝的光辉覆盖了他的眼睛，看着讨饶的犯人，双眼血红，他的枪现在掉在脚边，等着复仇之灵的审判。

“蝙蝠侠。”一个爽朗的童声叫住了他，蝙蝠侠停了下来，他不自觉地回头望去，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也泛着蓝光。但不同的是，他更柔和。如果刚才的蓝色光芒是如同海啸一样想要摧毁蝙蝠侠意志的巨浪，现在的蓝光就是温和的水波。不自觉的，愤怒的恶灵平静了下来。

这是不对的。他听到那个孩子这么说。

手枪从他的手里滑下，他向那道足以救赎他的淡蓝光辉走去。

“哦，你不能，你都走到这里了，bat，bat？Bat！”任凭小丑怎样在后面呼唤，蝙蝠都直直向着那个孩子身影走去。

“闭嘴，joker。”他说，“我永远不会成为你。”

因为我有可以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东西。

因为我有罗宾。

蝙蝠回到现实，看清周围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把中年男人的太阳穴对准了床边，下一秒就要把他猛猛得砸在上面。

他松开手，男人早已被吓晕了过去，瘫软得落在地面上，一股尿骚味弥漫在房间里。

他环视周围，罗宾不在这里，合情合理——他在这里才会有问题。蝙蝠侠让自己从之前的状态里平复了下来，看向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女研究员。

女研究员手里捧着那个盒子，似乎在被吓呆的时候下意识关上了盒子。那发出让他陷入痛苦的蓝光的东西大概就在里面。

“我以为你会直接晕过去。”女研究员说，声音里听得出难以置信和紧张。

“你让他用钢棍把我击晕。”蝙蝠侠冷酷无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我没想到这东西让你变得更暴躁了。”研究助手说，“那本应该是红色的作用，而出乎意料的是，红色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蓝色的射线会让人变得悲伤。”蝙蝠侠确定道。

“是的。”研究助手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研究的东西，你想知道的是这些是么。”

“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蝙蝠冷酷得说，“我要知道这下面的一切，如果你不说，我就会把它从你的嘴里撬出来。”

“......”研究助手畏缩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

“我会展现给你一切真相，还有席尔瓦非死不可的理由。”

——

“我要去找蝙蝠侠。”

“别动，你刚刚受到辐射的影响，现在应该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罗宾说着就从床上往下蹦。道恩看着他精气十足得原地大跳了两下，脑袋上冒出了无数问号。

“正常来说被核辐射过后会这么精神四射么。”她用眨眼打字给谜语人问道。

“正常来说不会，不过他可能是因为接触的不多吧。”和他相比，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才更神奇。谜语人心里吐槽道，“你当时听到的声音判断，辐射量大概多大。”

“起码有1500mv，因为计数器被烧了。”道恩说。

刚说完，罗宾就原地左脚绊倒右脚摔了一跤。

“......别瞎逞强。”道恩看着他说。

“我都说了我没事——我得去找蝙蝠侠，”罗宾在地上挣扎着说。

道恩叹了口气说：“听好了孩子，我们刚刚走过了一片高辐射区域，即使你的dna没有被影响，也肯定有红白细胞减少，你会贫血头晕，身体不适，难以运动，而且你正在发育期，受到影响肯定更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过来，一把扑倒了正在地上挣扎的罗宾。

道恩噌得一下站起来，去把罗宾和扭打的黑影拉开。拉开之后，两人才发现，刚刚扑过来的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

“【洗礼者，是洗礼者的味道。】”她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双眼上有一层白色的膜，脸就像是被吸干了水分还被像是抹布那样拧动的树干一样干瘪可怕。

“她在说什么。”罗宾揉了揉胳膊问道，他的胳膊上被这个老太太尖锐的指甲掐了一道血痕出来。

“她说的是墨西哥语，说你是洗礼者。”道恩说。

老太太嘻嘻哈哈得又想要往罗宾身上爬，罗宾害怕得爬上了床，道恩叹了口气，拦在了两个人之间。

“【女士，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道恩用的是墨西哥语。

老太太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往地上一滩，缩角落里了。

“太残忍了，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的审问。”谜语人摇着头讥讽道，“你要不试着给她捏捏肩。”

“......”要不你来啊。道恩面无表情得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的罗宾。然后面无表情得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头发。

“【女士，不回答我说的话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挂在旗杆上。】”

老太太哀嚎了起来，很快就转为尖叫。在她的叫声刺穿道恩的耳膜之前，罗宾先听不下去了。

“等等，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罗宾说着从后面挤过来，打走了道恩的手说道。老太太见缝插针一把抱住了罗宾的手臂，罗宾也不再推她，老太太就这么抱着罗宾的手臂安静了下来。

“老人家，您哪里来的。”罗宾问道。

“......”老太太谄媚得笑着，一句话不说，看起来是根本没听懂。

道恩看着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什么叫做洗礼者。】”道恩问道。

“【他，他是洗礼者。】”老太太抱住罗宾的手臂说。

“【什么是洗礼？】”

“......”

“【被什么洗礼？】”

“......”

“【洗礼指的是这些么。】”道恩摊开手心，里面有一个收集了一些白色粉尘的小塑料袋。

“【这是，神圣——泥土！】”

老太太伸出手就要抓，却抓了个空，道恩把小证物袋往自己身侧一拉，对着老妇人挑了挑眉。

“【神圣泥土是什么。】”

老妇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她像是刚刚才看到道恩站在这里，与此同时她的整张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

“【你是被诅咒之人！】”她吼道，“【我唾弃你，被诅咒之人，你的灵魂将永世不得在泥土深处得到安息。】”

“天呐，那承您吉言吧。”道恩笑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电磁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脸部扭曲的老太太，“【但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你在泥土深处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