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

虽然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直觉上的认知告诉自己是有人在这些死亡事件的背后进行操纵。

于是联盟警署中一些有正义感的警员联名，将此事上报给联盟监狱。

作为兼任巴比伦监狱监狱长的联盟警署高级警司陆阳接受了联名报告，下达了“从严从急”调查的批示。

巴比伦监狱的能力可不是联盟警署可以比的。

在陆阳的亲自督导下，很快就查出些其他的东西——这些死者果然有其他的共同点，而且还都被隐瞒下来——他们曾经或者现在都在WOH下属研究所供过职。

第一名死者来自WOH研究所下属的地方实验室；第二名死者虽然死前是市属儿童医院的主任医师，但在十多年前却在WOH的法则试剂工厂出任技术员；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都与WOH研究所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他们都是在近十年内从WOH离职，最晚离职的一位也是在三年前。

而因为涉及WOH，这段经历便被隐瞒下来了。

就是那位被“误”投毒而死的死者，虽然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名大学教授，但他是在七年前从WOH研究所调离而进入大学的。

这样一联系，所有死者之间拥有了明显的轨迹重合，就不可能是杀人狂随机即兴的恐怖行动而是某种有针对性的他杀，不，或者应该准确定位是仇杀！

——没错，那些联盟警署的老警员已经个人认定就是恐怖行动，什么意外死亡，误杀，见鬼去吧。

既然已经有了判断，联盟警署的老警员们立刻干劲十足，他们的首要目标自然就是这些死者的亲人朋友——从中排查具有动机的嫌疑人。

因为谋杀者太过强悍，陆阳带队，前往异防局寻求帮助。

为什么是异防局，因为如果这些“意外”死亡真的是他杀，那么凶手无论是法则的强悍程度，还是反侦察意识的能力都太恐怖了，能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么多人还不留下任何痕迹，可不是一般的异行者可以做到的。

陆阳亲自来苔原市，不仅和浅夏、E等人见了面，就是柯尼也与他见了一面。

柯尼推开门，立刻房间内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尼，来了啊，坐。”

E立刻招呼柯尼。

柯尼点点头，朝着E走过去，明显是想坐到E的旁边。结果走到半道，却被人拦截了下来。

“小尼，来坐我这里。”

陆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道。

柯尼犹豫片刻，同意了。

陆阳既然让自己坐过去，那一定有他的目的。

安钽帮助天真逃走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作为安钽最亲密的人，柯尼不可避免的成为“疑似”知情人。

异防局为了洗脱他的嫌疑，同时也是为了洗脱异防局自己的嫌疑，包括自由政府在内的联盟警署、WOH等几大组织都对柯尼进行了单独问话。

但再完美的话术也拼不过没有发生的事实，就算对审讯技巧极为熟练的老警员，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柯尼也读不出任何的东西。

这个孩子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太过自然，如果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他也是审讯上的内行。

可怀疑不是那么容易排除的，尤其是天真和安钽的逃跑对于联盟警署，或者准确的来说是巴比伦监狱简直可以说是耻辱。

所以，柯尼并不觉得联盟警署会如此轻易相信自己的话。

而陆阳作为联盟警署的高级警司，又是巴比伦监狱的掌权人之一，在亲情和前途相互博弈的时候，他会选择哪一方？！

脑补了一番审讯黑幕的柯尼根本不知道陆阳只是单纯的想和自己的亲外甥亲近下，同时也是为了安慰安慰他。

至于之前的审讯，他根本就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更是狠狠的处罚了审讯柯尼的下属。还有追捕安钽的事，他的意向本来就不强烈，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甚至都想暗示联盟警署那帮人打消对天真和安钽出逃案的兴趣。

小孩子么，好奇心重，也贪玩，帮助一个从WOH出逃的杀人实验体，可能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屁股歪的离谱的陆警司理直气壮的解释。

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容在柯尼出现之后慢慢柔和，此时看到柯尼坐到了自己身边更是勾起唇角，温和而笑。

传言中不苟言笑，谁能想到有监狱“活阎王”之称的陆阳居然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但接下来才是最恐怖的。

陆阳上下打量柯尼，逐渐皱起眉头。

柯尼被打量的心里发毛，心里又排练了一出“无间道”。

“就几天没见，我怎么看着你瘦了，小钽不会有事的，他这孩子从小就野，出去玩几天而已，不要担心。不过这小子这回过分了，等他回来小舅舅替你教训他。”

陆阳神色一本正经又严肃，可实际上他说的话直接让所有人傻了眼，尤其是大气不敢出的柯尼。

这是什么新的审讯套路吗？！该怎么接？！

柯尼第一次露出不自信的茫然神色。

陆阳看着柯尼失神的模样，以为是担心安钽所致，心疼的不行，心里更是直接将安钽骂了个狗血喷头。

“回去好好吃饭，其他的不要多想，去吧。”

陆阳板着脸道。

这话不仅可以接，柯尼还非常乐意接，他赶忙乖巧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

看着自家老大和知情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放他走了，跟着陆阳来的联盟警署的老警员一脸懵逼。

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陆阳和浅夏、E他们的对话，柯尼事后是从浅夏口中得知的。

联盟警署希望异防局可以和他们一起开展联合行动，但浅夏委婉的表示了异防局爱莫能助——没有准确的线索证明是有恐怖性质的异行者所为，异防局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况且，她也不眼瞎，陆警司从进门就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她还是能看见的。说起来，他对案件的热情态度都不如他对柯尼的十分之一。

所以异防局何必要趟这浑水？！

与此同时，在903精神病所，副院长阿彩也在对着陆辰抱怨。

“老板，你也不管管安钽？！”

很快大屏幕上亮起一行字——孩子么，玩心重。

阿彩直接一个大白眼。

“他可是拿我们903做枪，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被他嚯嚯进去。”

阿彩愤愤说道。

屏幕上好半天没动静，只能听到设备仪器偶然的一声“嘟”。

阿彩本也没指望护短的陆辰会给出什么答案，抱怨也不过是因为她现在很气，但能将老板怼的鸦雀无声了，她也算是满意。

正打算离开，身旁大屏幕上亮起了字。

——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兜着！

屁股歪的舅舅一共两个，这个和那个！

WOH直属研究所总部。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WOH的研究所就在WOH公司总部大楼的地下。

峡湾市是滨海城市，虽然进了十月，但还没有北方寒流过境，气候依旧十分宜人。

安夜总是很准时，今天也是，当他进入WOH总部大楼的时候，一楼大厅正中的钟表正好响起早上九点的报时。

打卡完毕朝着自己的专属电梯走去，却不想看到路过的待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看到自己过来，便立刻站了起来——明显的，她是专门等自己的。

“聊聊。”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美艳杂糅着端庄，身上得体的西装更是将她纤细的腰身和丰满的胸部刻画的一览无余。

“不聊。”

安夜目不斜视的从女人身边走过。

女人紧走几步伸手拦住了安夜。

这里是WOH公司总部大楼，职员自然不少，现在又是上班的时间，基本可以说是人来人往。

本来在大厅快速打卡的职员们突然行动一致的将动作慢了下来，甚至遭到后面等着打卡不明所以的其他职员的抱怨。

但当后面的职员打卡时看到大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慢下了动作。

然后就是恶性循环。

不过职员们也只是慢下速度而已，并不敢真的停留，毕竟研究所直属第一实验室负责人和公司执行总裁的瓜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女人正是第一实验室负责人，司洁。

看两人这对峙的姿势，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尽量放轻脚步从两人身旁走过，但耳朵却高高竖起时刻准备接收信息。

“别给脸不要脸。”

安夜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了。

众吃瓜群众：果然是来求安夜“贡献”优良基因和法则吗？！

“我要不要脸无所谓，主要你父亲要脸，要不也不会当面来找你。”

司洁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语气轻松。

众吃瓜群众：爱情里果然深爱的那一方是卑微的......

“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安夜冷笑，不为所动，直接绕过司洁走到电梯边，同时在感应器上按下掌纹。

司洁似乎已经知道安夜要说什么一样，一点都不吃惊，但她明显也不打算放过安夜——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和安夜一起进入。

众吃瓜群众：死缠烂打，为爱求“精”，好感动！

安夜此时倒是给了司洁正眼，甚至还前所未有的压低了声音，不过就是所说的话更不那么好听了。

“滚下去。”

“说几句话而已，要不我没法交差啊，交不了差，我又怕教授生气，只能转移话题和他聊聊最近的事情，比如聊聊最近研究员的死亡是不是安钽的手笔，是不是陆林的授意，或者聊一聊你这‘孝顺’的养子居然和陆辰一起暗示联盟警署不要插手研究员死亡一事？！”

司洁依旧笑眯眯的，连说话的时候也是，不过她也压低了声音。

说完，她等着安夜的回答。

安夜盯着司洁，片刻后突然就笑了起来。不过了解安夜的人一看就知道，此时他的笑不达眼底。

他道：“父亲不会相信你的。”

司洁挑眉，举起左手，缓缓的对着安夜晃了晃她无名指上刚才她一直玩着的戒指。

安夜本来不以为然，可看清楚戒指的样式后瞬间瞳孔骤缩。

片刻后，他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