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路市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烈日炎炎很是闷热,仅仅站在太阳底下晒个几分钟就会弄得人全身是汗。
因此现在街道的行人并不多,陈月洋走了好久还是只能看见零零散散的几个路人撑着伞匆忙走过。
不过关于这些事,陈月洋都没有精力思考了,她擦着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天气的酷热让她实属难受,嘴里干得咽不下一点口水,周围的场景这一刻在她的视线中暗了几秒。
“好难受……”
陈月洋张着干裂的嘴唇,脚步逐渐有些站不稳,为了能保持住清醒她先是甩了甩头,错乱的原地徘徊了几步后才勉强好点,但头还是晕晕的。
现在让她每走一步都极为煎熬。
为了不晕倒陈月洋只好暂时放弃行走,用手拍着胸口,缓缓舒了口气,想以此缓解下。
因为持久的步行和接近几个小时滴水未进,此刻她的喉咙干的难受连口水都没有。
“好累,好渴,好饿啊”
陈月洋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这几个字,身体像是快到了极限。
强烈的晕眩感在这时再次袭来,让她不得不摇晃着走到了旁边关着门的店铺,靠着墙壁整个人坐了下去。
一坐下来全身就像是待在蒸笼似的不断往外冒着热气,身上的衣服紧贴的身体早已经湿透。
陈月洋仰起头平复了下呼吸,眼球转动的看着附近的高楼和街道,刚来到这时她很震惊,现在依然会感到。
高楼大厦真的很壮观,她思考着从上往下看会是什么感觉呢?
“肯定很美吧……”陈月洋喃喃自语起来,眼睛蒙上了些雾,她不清楚是因为身体太过难受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这明明是她以前最想来的地方,现在来到了感觉却是很难受,曾经她一直很想离开村子,来看看汐路市到底怎么样。
而如今到了乍一看去确实比想象中的还要繁华,有着高楼,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遍地还都是水泥路,一切都那么令人感到新奇,但她的内心却在看到一切时还是空落落的,并没有预想到的兴奋。
反而是很难过。
直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心中渐起的酸楚,使她的眼睛又积起了泪水,仿佛下一秒便要流下来,陈月洋顿时慌张地疯狂吸气,想压制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
但下一刻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滴到她的手背上。
随之便是更多的眼泪。
“只要看不到就不会难过了吧”,脑海中闪过这句话,陈月洋伸出双手紧紧捂住眼睛,不让透出一点光。
泪水流到手上,手心湿漉漉的,而她还是在伤心的情绪中无法控制住。
“不能放弃的…”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手捂着紧紧的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哭泣可以无声也可以有声,大多时候她都没有发出声音,除了会自言自语以外。”
……
短暂的休息下后,陈月洋的情绪好转了点,她揉了揉眼睛垂下双手,尽量让自己避免直视周围太久,而是站起来观察了一下这里有没有写的招聘的牌子。
“还是没有”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陈月洋还是不甘心的握紧了双手,目前来这里已经两天了,工作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她感到很沮丧但过度的劳累,让她没过一会便泄了气虚弱的靠着墙壁来维持身上仅剩不多的体力。
陈月洋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鲜红的一百块,“只有这些了啊……”她用手紧紧捏住这张最后的一百块。
这是她剩下的最后点钱。
起初陈葵本来打算给她多点,但陈月洋偷偷放了些回去,只带了一千块出来。
陈月洋知道要是不放回去,她肯定是坚持给的。
陈月洋就拿着这些钱坐车,其中一百多块花在了坐车,五百块花在了房租上,还有些用来买了些必须用品就不剩什么了。
刚来时找房子很难,昨天找了一天她才找到,本来陈月洋还有些犹豫准备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工作在租,但隔壁住的阿姨跟她说,“这里算是汐路市最便宜的房子了,错过这个找别的最少也要七八百以上。
陈月洋知道自己没那么多钱,所以决定租了下来,就算在这附近找不到工作也得租,想到这些她开始想念在村中的日子,那时体会不到这些,但为了爸爸妈妈也为了家里的爷爷和奶奶。
她只能打工,毕竟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什么都不行。
什么都做不了。
先前所积攒着失望,已经让她无法承受,村里和镇里找不到什么活,只有县里有但工资却少的可怜,只有汐路市是唯一的出路,但这里的花销却高出了她的想象。
光是坐车就花费了一百多块,到这里后一碗面要二十几块,饭只点菜也要接近十块,她什么都吃不起。
为了省钱留个水电费,陈月洋只能吃从家里带来的包子,那是陈葵怕她饿肚子,连夜做的一大袋起来就塞进她背包里的,但包子在昨天就饿的已经吃光了。
陈葵一直不放心,她那天本来还想在多做点。
还是陈月洋觉得她已经很累就劝解了句,她才放弃这个想法
但陈葵的眼神还是透露的担心,她含着泪不断摩擦着她的手。
为了不让人注意到,陈月洋在磨蹭了一会后,还是毅然的转过身。
想趁大部分人外出之时选择了离开。
陈月洋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心底里还是放心不下来,她停在原地转过身望向后面的陈葵。
陈葵还站在那里,见陈月洋扭过头,她招手朗声说道,“阿宝,家永远在这。”
……
现在什么都没了,陈月洋看着天空,可能是过于饥饿的原因。
她看着天边的云像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妈妈招手在叫她吃饭。
他们今天回家早了,妈妈还在厨房烧着菜,爸爸在旁边帮忙,陈月洋则刚放假才回到家门口就闻到香味,走进门刚好碰到了林燕端着菜走出来,她一见她就笑眯眯举着菜显摆示的摇了摇。
“阿宝还不快去洗手,等会菜凉了可尝不到我满分的手艺了”林燕温柔的朝她笑起来。
陈月洋神情呆滞地看着,不由也跟着笑了。
“妈妈做的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我最爱吃妈妈做的…菜了”
林燕昔日温和的面容,让陈月洋止不住伸出手,喃喃自语,“好想要摸摸妈妈的脸,好想抱抱爸爸妈妈,真的好想再抱抱你们啊……”
恍惚间,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日子虽贫但一点都不苦,爸爸妈妈都还在。
她也在上着学,没有这么多需要思考的地方,生活过的自由自在,还拥有了很多知心朋友。
但是却因为两个月前的一场车祸把陈月洋美好的一切都毀了。
陈月洋的爸爸妈妈因为这场事故,结果还是死了,她依稀记得当时连夜坐了几个小时车赶到医院的场景。
当时只有陈葵坐在那里手术还在继续,她问起陈安,她只胡乱回了一句,没有讲清楚,在这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陈安也住院了……
凶手不久也被警察抓住了,是一个中年男子,因为他们总要有一人守着,当时她主动跟奶奶说去了解情况。
等到了警局,陈月洋就跟着指路的警察进入审讯室。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里边的人,他就是凶手,男子的双手现在戴着手铐,头垂着低低的都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警察喊他,他才平静的进行了讲述,“那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单,报酬有很多,当时我喝了点酒,但…我…我还是接了,为了省时间我走的小路…然…然后……”
男人双手握成拳,抬头眼睛像是熬了几个夜一样,“我不…不知道道会撞到人!”
他惊恐瞪大了双眼,不断重复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害怕急了…就…就才跑了!”
“袁地你醉酒驾驶,撞到人之后还逃逸,最后还是村民路过看见才叫着救护车”
警察用手拍响桌子,像是感到很生气,“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他们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时刻危险的!”
袁地垂下头,嘴里还呢喃着,“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陈月洋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害了爸爸妈妈…都是因为他。
“爸爸妈妈才……会这样……”
“小姑娘”一名男警察递过来了一个纸巾,“擦擦泪…”
陈月洋眨了下眼睛,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哭了,随即她便又掉下了一滴泪,“不哭啊,不哭…”站在旁的女警抽出纸巾,忙着帮她擦泪。
但是却越擦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
这件事情的全部过程,简而言之就是为了多赚点钱,他才冒险的驾驶。
但却没想到撞到了人。
……
为了不陈葵担心,陈月洋从警察局整理好心情出来时,一名男警察陪在她身边,“那小姑娘之后你……”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是陈安的手机,他晕倒后,为了方便联系,陈葵交给她的。
陈月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并不是陈葵的声音。
“你好,小妹妹,你的奶奶刚刚晕倒了,所以……”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耳朵鸣声响着,头脑暂时的没有了思绪,她的手一松,手机从手中掉了下去。
一旁的警察急忙捡起,接听下过后,对着电话说道,“现在过去”
那边似乎还说了什么,很快的挂断了。
警察把手机放在她手中,“我现在驾车带你过去”
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医院,陈月洋失神地看着前面,握紧手机慢慢点了点头。
一直到了医院,走进大厅,警察在向护士问着情况。
陈月洋站在那还是六神无主的状态,问到病房后她麻目的跟着警察来到了一间病房门口。
有名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站在里面,一只手拿的个本子,另一只手握的笔在上面写了什么。
陈葵则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无比。
陈月洋看着呆住,警察敲了敲门说,“你好医生,请问她的状态怎么样了?”
医生从本子中抬起头,他的笔停在哪里,“病人家属嘛?”
“是的”警察帮她回答道。
然后他们走了进来,医生看了眼陈月洋,惋惜说道,“她这几天缺少休息”
“再加上刚才收到了打击,接受不了才晕的”
“打…打击?”陈月洋有所反应,“是…是什么…”
医生低沉说道,“你的爸爸妈妈情况突然加剧了…”他不忍心的继续开口,“很抱歉…抢救失败了…”
“…”这一刻陈月洋的大脑一下子突然宕机了,她没有说一句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抢救失败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思就是…她的…爸爸妈妈死了
……
在那几天,陈月洋每日都守着陈葵,到饭点也没有一点胃口,甚至严重到看见烂点的肉就差点呕吐的地步。
晚上她也睡不着觉因为一闭眼她的脑海中就显现出盖着白布的爸爸妈妈。
过几天后,陈葵醒过来了,陈月洋已经忍几天的情绪在这时崩溃了,陈葵也是哽咽到失声,只抱住坐在床边的她无声流泪。
这些日子里,她们都在病房守着昏迷的爷爷,时不时都会有人过来看望,同村的人,下班过来的警察,他们都对她们进行了帮助。
但陈月洋还是无法接受早上还欢声笑语的家,下午就变成了一片死寂,明明只过了一个中午而已,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改变了。
他们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天的早上,她还记着在回去学校时,陈明和林燕对她最后的一次叮嘱。
“阿宝,记得去学校也要吃饱饱的”林燕笑的对她说。
陈明也跟着附和,“对啊,吃饱点阿宝,免得妈和小燕又唠叨你咯”他笑的很不正经,“学校学习苦,家里唠叨又…”
林燕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诶诶小燕!”他哀嚎着,林燕瞥了他一眼,手一松,“哼,嫌我凶的下场。”
“哪有嫌啊”陈明凑上前,点了点她的脸,“别气了小燕,我真没有你信我”
“诶呀你!”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