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东，他的名字叫做历东。”黄艺晨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试着在电脑里把历东的信息资料调出来。
老板平时从来不管这些小事，这导致她的动作有些缓慢。
不过，总会把他们要的资料找出来的，急不得。
等黄艺晨操作完，翟知臣将历东的资料从上到下看了一圈，没看出些什么问题，干脆把这份资料转发给小蓝，让小蓝仔细查查这个历东，最后能找到他现在的去向。
做完这些动作，翟知臣问：“知道历东离开俱乐部之后做什么去了吗？”
黄艺晨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其实她也觉着奇怪，历东是职业赛车手，从出道到两年前成绩一直位列前茅，收入也很可观，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干过别的工作。
当初历东要求离开时，黄艺晨还以为是别的俱乐部花高价将他给挖走，不曾想从她的俱乐部离开后，历东就再也没在赛车场上出现过。
退役对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赛车手来说实在不大可能。
不过黄老板贵人多忘事，一个赛车手而已，还不值得她过度上心，疑惑一闪而过之后也就没有再留意，甚至两年过去，连这个人是谁她都快要忘记。
叶锦柏对着历东赛车的画面播放了好几回，一次次撤退重播，一边看监控一边问：“历东跟陈泺他们接触过吗？”
黄艺晨看向小周，小周愁眉苦脸思考许久，最后摇摇头：“历东平时不跟客人们接触的，有赛事就上，没赛车在休息间玩手机，挺孤僻一个人。”
“他们在什么情况下可能有交集？”
“这……”
要说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集……或许是陈泺他们赌车的时候压了历东的码？
但是这种地下渠道的买卖，又已经过去那么久，实在是没办法再追溯。
翟知臣找来一张纸，让小周将陈泺他们活动在俱乐部时相关人员的信息都给写下来。
“这是我的名片。”翟知臣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还能想起来任何消息，随时电话联系。”
小周朗声应下。
叶锦柏看了眼腕表，竟然已经快要午夜十二点，再晚点天都该亮了。
总不能为了工作一点休息都没有，赶紧起身跟黄艺晨两人告别。
“这就走了吗？”池欣喝得有些多，得眯起眼睛才能让自己的视线变清楚。
她抬起手指向叶锦柏，另一只手还抱着一瓶酒：“我说大哥，都这个点了，不如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呗，跑来跑去的多累呀？”
黄艺晨倒是挺赞同她的想法：“我这可以给两位收拾出客房来，不如今晚就留下休息？”
叶锦柏看了翟知臣一眼，对视几秒后摇摇头：“不了，还是别打扰你们比较好。”
他能看得出来翟知臣不想留下，这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会失去安全感。
“不打扰不打扰……”
话还没有说完，黄艺晨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没让她继续往下说，而后朝两位组长摇了摇头。
“你们也早些休息。”叶锦柏让他们的相处模式给逗乐了，轻笑着说“我们先走一步。”
小乖连忙追上来，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
黄艺晨朗声道：“小周，送送两位客人。”
“好。”
等人走远，池欣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幽怨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黄艺晨无奈扶额，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人家不想留下来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黄艺晨抱着胳膊没好气地开口“你啊你，真是……”
真是什么？
说话怎么只说一半？
醉了!有些晕，好晕好晕……
……
小周带着他们走了另一条道下山，比上山的路要好走许多。
小乖跑在最前方，竟然在给他们指路。
意外的，小乖根本没有意识自己这样到有任何不对，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指的陆路也是完全正确的。
叶锦柏慢慢皱起眉头，小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叶锦突然停了下来。
小周疑惑：“怎么了？”
叶老师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乖，轻声道：“周先生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们自己走就行。”
“可……”
“放心，有任何需要我们会找你的。”叶锦柏没给机会让他把话说完“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就行，实在不行还能开导航。”
小周也算是人精了，能够看得出来别人到底是不是在客气，既然客人说了要自己行动，他也不可能强行留下来。
“好的。”小周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并把自己的电话留下，表示他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他打电话，绝对二十四小时候命。
毕竟是老板的朋友，细心些照顾准没有错。
叶锦柏表示明白，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山道上只剩下叶锦柏和翟知臣两人，外加一个常人看不见的小乖。
小乖努力朝他们摆手，让他们赶紧跟上别掉队。
叶锦柏观察了她许久，发现她是真的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很无奈，直白地问出口：“小乖你为什么会认识这里的路？”
好问题!
小乖自己也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认识这里的路啊？
小乖学着叶锦柏平时思考时的姿势，抱起胳膊，顺便加点自己自创的来回踱步动作，开始绕着两位组长开始转圈。
“所以我到底是谁呢？”
没多久，两位组长都让她给绕晕了，赶紧拦下来，要她好好说话。
“我也不知道。”小乖很无辜地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就认识了……”
或许是她以前来过这儿？
“能想起些什么吗？”叶锦柏伸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声问。
小乖摇头，一个头摇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现两个人。
是两大一小，看样子是一对夫妻正牵着他们的孩子，正有说有笑地朝她走过来。
小乖视线很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脸，却感觉到他们从自己身上穿过去，往山道下面走。
他们是谁？
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撼，她强迫自己扭头去看那一家人，于此同时，那家人的孩子好似也是在这个时候转的头，冷不防很正好扭头的小乖对视上了。
那是……她自己……
有什么在小乖脑海里炸开，她看见自己对自己笑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
“小乖？”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乖回神，对上叶锦柏略担忧的眼神，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叶锦柏在她面前蹲下，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低落挟持了小乖的情绪，她没有办法高兴得起来，没有缘由的低沉。
小乖喃喃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诉叶锦柏，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被牵着的小孩就是她自己，而且看起来比她现在的模样要小一点点。
脑海里闪现了这一瞬的记忆，其他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己到底是谁？
叶锦柏也不逼她：“我们随便走走看，能想得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小乖微微点头，她再次选择给人带路，欢欢喜喜冲到最前方。
翟知臣的表情有些微妙，抬起胳膊肘桶了叶锦柏一下，示意他给点反应。
“怎么看？”
“是我在问你。”翟组长很无奈。
叶锦柏：“她什么都想不起，这是个麻烦事。”
翟知臣道：“陈泺他们也都到过这里来，小乖对这里这么熟悉，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们这个案子查到现在，明面上已经死了四个人，实际上还不清楚，要是小乖也牵涉其中，一定会很麻烦。
叶锦柏静默几瞬，他看着小乖跑得很前面的背影，压低声音：“我是不是没怎么跟你聊起过小乖的事？”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记忆一片空白，没有失踪信息，没有尸体，没有档案，那实在是没可聊的。
“说的不是这个。”叶锦柏有些无奈，他背着手看望远处并不存在的月亮“我应该跟你说过小乖是特殊的，他不会像其他亡灵那样消散，没有记忆也没有时限。”
“嗯。”
叶锦柏：“事实上，她失忆这件事在我这儿并不是毫无头绪。”
他没跟小乖说太多，一方面是怕自己能力不够，推断得并不准确，另一方面也误判徒惹小乖伤心。
叶锦柏长吁了口气，道：“小乖这种情况，有可能会跟她的家人有关系。”
“什么？”翟知臣愣了一下，赶紧追问“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跟她家人有关？”
他不是很能听明白自己男朋友话里的意思。
叶锦柏声音微沉：“能留在这世上的亡灵大多带着自己的执念，是执念将他们强留下来，事实上这股执念的力量维持不了多久，对于孩子来说，更是微弱。”
很多孩子是留不下来的，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对他们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记吃不记打，没有多少执念可言。
那么，小乖到底是因为什么留了下来，为什么不受躯体控制，又失去了所以的记忆……
“那天去见何清时，我跟他聊了一会儿……”
翟知臣：“……”不是感情不好嘛？怎么又凑在一起聊来聊去？
“…………”
叶组长表示对自家男朋友的脑回路表示无奈，并且打算无视他所有的疑惑，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我们后来讨论了一下，认为小乖这情况跟她家人脱不了关系。”叶锦柏道“我怀疑她的死可能就是她的家人做的。”
只是小乖不愿意承认，又心怀不甘，最终留在这世界徘徊，又不知怎么的找上了叶锦柏。
翟知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其实忘记比想起来要好。”
“可她的人生不该只有这一世。”叶锦柏不赞同地摇摇头“她该去往生，一直被困在这里，现在尚且有我在陪她，要是我死了呢？”
这世上能有多少个咒灵子，小乖有这个能耐再找到一个能看见她的人吗？
若是某一天他不在了，小乖又变回那个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连个伴都没有，看看小乖这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已经能预想到那样对小乖来说，会是怎样的折磨。
翟知臣无言。
“无论痛苦与否，她必须找到自己的记忆，放下执念去轮回。”叶锦柏顿了顿“她还有很多未来，不能折在这儿。”
小乖回头朝他们招手：“你们快一些呀。”
叶锦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拉着翟知臣跟上。
小乖给两人带到了地下车库，问题是这不是他们停车的那个车库。
叶锦柏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们的车呢？”
小乖眨巴眨巴眼睛。
翟知臣：“算了，找小周问一下吧……”
“就在这里。”小乖突然说。
两位组长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的动作停下来，转头看向小乖。
“那是我爸爸的车。”小乖突然抬手指向前方，指着一辆炫酷的越野，她目光开始发虚，低声重复了一句“那是我爸爸的车。”
……
方宇泽在精神病院这边待了一宿，他跟佟岩聊了很多，等佟岩睡过去时找医生要来他的治疗记录，研究了半宿。
后半夜在医院给他提供的休息室凑合几个小时，感觉一睁眼一闭眼，一天又过去了。
陆黎一大早过来接他，顺便给他带了一份看起来就很贵很精致的早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就着看不见的狗粮，方医生三两下解决了“金贵”的早餐，指挥陆黎开车到庄业大厦那边去。
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陆黎没有废话，当即驱车离开。
公司里短时间内出了那么多事，连陈泺都死了，老板也怕惹事，不敢让员工们回来工作，于是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