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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处终于有了动静。
“皇后娘娘命奴婢送御膳房做的糕点过来。”女声隐隐透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捧着食盒的小宫女,深深低着头,规矩行礼。
房门重新闭阖,原本姿态卑微的宫女倏然直起身,眼神精明,丝毫不像御膳房里伺候的端膳宫婢。
面容有所遮掩,但熟悉的人仔细一看,立马能认出来。
任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羽仪。
任智妤立刻站起身,快步上前:“羽仪姑姑!”
一旁的任晟也跟了上去。
羽仪神色极为严肃,没有半点停顿,开口便道:“行宫宫门处已经安排好了,皇后娘娘吩咐,后日午时,大小姐和二少爷、三少爷立刻乘车出宫。”
“京城那边万事俱备,承王殿下和国公爷也已设法脱险,启程青州,三位小主子必须尽快赶上。”
“那!”任智妤一提气,而后又强行令自己平静,沉声问,“那……姑母呢?”
他们走了,留下来的任皇后,会是什么下场。
果不其然,这句话问出来后,羽仪猛地沉默了,面容蒙上一层死灰。
半晌,开口:“……皇后娘娘说,只要承王殿下和国公爷能成大事,任氏一族千秋万代,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房中再次恢复死寂,三人都不出声了,羽仪将桌上食盒里的东西摆出,拎上空盒。
行礼后刚转头,又回身走近几步:“皇后娘娘还说,四小姐品性急躁,但到底姓任,是去是留,大小姐自己决定便是了。”
这次冬祭,任凝香作为被赐了旨的未来亲王侧妃,自然也没有缺席。
任智妤淡淡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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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田庄。
黑瘦佝偻的人被押着走进厅里、跪下的时候,已经认不出往日精壮干练的模样。
福明坐在座上,看向下首被苦役折磨得像老了二十岁的赵阿京,眼中只有冷漠与凌厉:
“李贤娘已经把钟家的事,还有冬祭那几晚发生的事,你告诉过她的话都招了,现在轮到你了。”
“给了你五千两的人,是谁?”
赵阿京抬起头,眼神麻木,像是根本不意外,却没有立刻说话。
福明并不发怒,又加了一句:“李贤娘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你不想见见吗?”
这一回,赵阿京瞬间就有了反应,眼里浮现出许多情绪,激动溢于言表。
半晌,终于张开口,嗓音像碎掉的破鼓,十分费力:“……是,珠玉院的,玉姑娘。”
听到这个答案,福明闭上了眼,他此时的表情十分复杂,面部的肌肉都在颤抖。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和真正听到,还是不一样。
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听到妻儿的消息,又有了脱离苦海的机会,赵阿京几乎是怀着一种拼命戴罪立功的心理。
紧接着又说:“在,我的床下,第五块石缝里,有一张,纸。”
福明压着嘴里冒出的血腥味儿,重整精神,接着审:“什么纸?”
“装过,药,的纸!”
“什么?”
“药,纸!”
“到底是药还是纸?”
“……药,药!药,用光了,但是纸上,还留着,一点!”
这一回福明听清了,扶着桌,慢慢站起身,瞪圆了眼睛:“什么药?”
“下给,侯爷的,药!”
也是去岁冬祭那晚,他偷偷留下,给自己博取真正事发后生路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