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又是谁来了啊？”穆迪恼火地发问，每个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想，应该不会是教授们，他们不是要应付乌姆里奇吗？”唐克斯斟酌着说道，莱姆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莱姆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房间里的人说：“我认为阅读不能再加人了，我们没有权利让更多的人像这样了解哈利的生活和想法——事实上，在未经他许可的情况下，我们同样无权阅读这些书。所以不管新的访客是谁，我们今天都必须停止阅读了。大家没意见吧？”

“哎，”唐克斯大失所望地放下了书，“明明好不容易轮到我念了，就非得在这个时候……简直是典中典！”①

“别擅自给故事时间画上句号啊，”目送莱姆斯出门后，金斯莱开口道，“我们不如等一下看看来者何人，再据此决定要不要暂停阅读。”

对此，剩下的人不是很满意，但思考了几分钟后，他们都颔首表示赞同。唐克斯小心翼翼地拿起书，藏到了背后——以防来者是蒙顿格斯这样的人。最后，他们总算听到了莱姆斯上楼的声音，不过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脚步声紧随其后。下一秒，莱姆斯满脸不可置信地走进了房间。

“没事了，”他宣布，“我们可以继续读书。”

“真的吗？”亚瑟讶然道，唐克斯快乐地欢呼了一声，把书从背后又拽了出来。

“所以敲门的人是谁？”莫丽扬起眉毛，“是邓布利多，还是……？”

莱姆斯摇摇头，他脸上的震惊之色仍未消退。“来的确实是位教授，不过……”他回头看了眼门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没精打采地走进了房间，身上的低气压如有实质。

“见鬼，你来这里干什么？”西里斯喊道。本来听德思礼的所作所为和这一年发生的其他事情已经够糟的了，结果现在还得忍受斯内普？他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我得到了允许，不是吗？”西弗勒斯尖刻地反问道，尽管他看上去巴不得待在除了这里以外的任何地方。

“我应该没记错吧，”唐克斯一边温柔地翻动书页，一边拖长了声音说道，“但你不是很讨厌哈利吗？所以……你干嘛要来这儿读一本关于他的书呢——尤其是在没人逼你的情况下？”

“呵，实话告诉你，”西弗勒斯厉声道，“我今天当然没打算来，要不是邓布利多的命令……”

“邓布利多派你到这儿来读书？”西里斯的语气中满是质疑，想都不用想，阅读过程中，斯内普绝对会不遗余力地侮辱他，而他也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②

“如果你不相信我，”西弗勒斯嘘道，“那就亲自去问他好了。说真的，比起听上一整天波特的生活，我眼下宁愿去做些更有用的事情。”

*回忆*

西弗勒斯刚给三年级的一个班上完课，正从地牢赶往礼堂去吃午餐。走到大楼梯的一半时，他被人叫住了。

“请留步，西弗勒斯。”阿不思喊道，加快步伐追上他。

“什么事？”西弗勒斯不耐烦地问道。

邓布利多只是笑着对他说：“满足一下老人的好奇心吧，现在你进一步了解了我们那三个年轻的小朋友，你对他们有什么新的看法？”

西弗勒斯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闲工夫琢磨波特那个小团体，邓布利多。”

“是吗？”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问道，“我印象中怎么觉得，你对今天没能去读三年级的故事感到很失望？”

“哦，显然你的印象大错特错。”当他们来到门厅时，西弗勒斯冷冷地回了一句。他们正要继续交谈，就见方才话题中心的三人径直穿过了双开门，神色是这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③

西弗勒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男孩。就在这时，就在波特被小韦斯莱讲的笑话逗乐的那一刻，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因为那个男孩望向他的眼神总是愤怒的——但是那笑容……那笑容和莉莉每次开心时绽放的微笑一模一样。

那不是詹姆·波特在众人面前捉弄他时脸上常挂着的、顽劣傲慢的坏笑……而是莉莉那种充满善意和温柔的微笑。谁能想到呢？看样子波特和莉莉有了两点相似之处。④

“这三个孩子当真是不同凡响，对吧？”邓布利多冷不丁开口道，把西弗勒斯从回忆中扯了出来，“绝对的独一无二，你说呢，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他承认三人组配得上这个评价——当然，邓布利多下辈子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类似的话。没管他的沉默，阿不思接着往下说：“我发现很有趣的一点是，哈利的言行举止比起詹姆上学时来说更像莉莉，你不觉得吗？毕竟，詹姆以前整天都忙着想方设法地制造麻烦、关禁闭……而哈利与他相反，似乎只想尽可能地避免招惹麻烦和人们的关注。”

“哦，闭嘴。”西弗勒斯冲他低吼道。说真的，不得不阅读这个男孩的故事已经够不幸了，现在还要和邓布利多就此交谈！邓布利多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我想请你帮个忙，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挑高了眉毛，他隐隐猜到了邓布利多想让他帮什么忙，但他并不打算答应。

“你今天能否替我去听听哈利三年级的故事呢？”邓布利多和蔼地问道，“我也想亲自去，可假如我无故离校被发现了，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你在开什么玩笑？”西弗勒斯咆哮道，同时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以确保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干嘛不让麦格去？”他问道，“或者干脆等卢平他们来向你汇报？”

邓布利多笑得越发和蔼了，他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呢，西弗勒斯，”他说，“说到底，你不是挺喜欢第二本书的嘛。”

“我—不—喜—欢，”斯内普从唇缝里挤出了一句反驳，“我认为它恰恰更加证明了波特的……”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一脸疲倦地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哈利不是詹姆？没错，他是长得非常像他的父亲——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他的父亲。”

“我宁愿呆在这里教那些顶着学生名头的小傻瓜，也不回去读书。”西弗勒斯固执地重申。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认真的吗，西弗勒斯。你总要学会放下过去，一直仇视詹姆能给你带来什么益处呢？”

“都是波特的错，我……”西弗勒斯言辞激烈地争辩。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再次打断了他，“我明白你恨詹姆，但他已经去世很久了，你不能因为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无休止地责怪他呀。再说了，你把一切都归咎于莉莉的儿子的做法也很不公正。”

“他……”西弗勒斯又想开口，不过他看得出邓布利多开始失去耐心了。

“听我说完，西弗勒斯，”他举起双手接着道，“我想你忘了哈利不是只有一个父亲。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求你去和其他人一起多读读那些书。我希望通过阅读，你能够学会放下旧怨、继续前行。”

西弗勒斯神色忿忿，不过暂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其实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想多了解些波特的故事——或者最起码，他承认那些书很有趣，何况只要能让他远离乌姆里奇的专横统治，他会管住嘴少抱怨几句……当然了，这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建议你可以现在出发——如果你想的话，”阿不思还没说完，“不如就趁着我们的午餐时间？要是我没记错，你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没课了吧？”

“行了，”他不耐烦地应声，“但我搞不懂你非要我这么做的理由，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波特不过就是他父亲的翻版。”

他转身迈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然而邓布利多的声音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这就是我希望改变的看法，西弗勒斯。”

*回忆结束*

“所以邓布利多派你来和我们一起读书，并随时把有关情况告诉他？”穆迪漫不经心地总结，“这听上去确实像他会做的事——在不能亲自前来的情况下。”

“就非得是你吗？！”西里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大闹。

“我想，给手底下的老师们布置不太愉快的任务是他的特权，”西弗勒斯冷冰冰地陈述道，他终于找好位置坐下了，“你以为只有你不高兴吗，布莱克——但不得不承认，我很期待听一听这本书是怎样描写你的，”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恶意，“毋庸置疑，我会欣赏所有那些针对你的口诛笔伐。”

“好了，先生们。”亚瑟举起双手制止道，西里斯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揍斯内普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西弗勒斯，”他亲切地招呼斯内普，后者只是哼了一声，“我们正要开始读第二章哩。”

他扭头看了眼把书翻回去的唐克斯：“标题是什么来着？”

“是‘玛姬姑妈的大错误’！”她兴冲冲地回答，不过当她注意到标题下方的配图时（那似乎是一个从椅子上缓缓升起、胖到不可思议的女人），她就知道了——这一章将会相当“扣人心弦”。

金斯莱挑了挑眉，“玛姬姑妈？”他重复道，“她是谁？我还以为哈利只有一个姨妈呢？”

“我想她是弗农的姐姐，”莱姆斯平静地解释道，回忆着《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内容，“第一本书里没有提到过她吗？”

令他惊讶的是，亚瑟咧嘴笑了起来，与此同时，莫丽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

“这并不好笑，”她对他说，“一旦情况有变，哈利没准儿会陷入大麻烦！”

“你们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啊？”穆迪感兴趣地问道。

亚瑟只是朝唐克斯挥了挥手，示意她抓紧往下读——哦，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第二天早晨，哈利下楼去吃早饭，发现德思礼一家三口已经围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他们在看电视。这台崭新的电视机是欢迎达力回来过暑假送给他的礼物，】

“也就是说，达力仅仅是从学校回趟家就得到了一份礼物，”西里斯语气森然，“而哈利过生日却连根毛都没收到？！”

“过生日？”西弗勒斯挑眉问道。

“哦，”唐克斯解释道，“第一章写了哈利的十三岁生日，以及他终于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张生日贺卡——简直听得人想掉眼泪，对吧？”

西弗勒斯无动于衷地把目光移开了。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也许对这个男孩产生了一点点怜悯之情。他回想着自己的生日，至少他的母亲每年都会记得他的生日并送他一份礼物——算不上多么精致昂贵，却是她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

【因为他一直抱怨说从冰箱走到客厅电视机前的距离太远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懒成这样的家伙？”唐克斯忍不住发问。

“梅林啊，”莫丽压抑着愤怒斥道，“哪个做家长的能如此溺爱自己的孩子？我发誓……在那户人家里，一个孩子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连不需要的东西也会被强塞给他——而另一个孩子除了残羹剩饭以外什么也得不到！他们根本没资格为人父母！”

“残酷的未来会让那孩子狠狠跌一跤，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唤醒他。”莱姆斯喃喃道。“惯子如杀子”，达力的父母对他造成的伤害实在不小。过不了多久，达力·德思礼就要长大成人、自力更生了——而他将不得不在没有父母为他铺路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⑤

“是呀，”西里斯阴沉地小声嘀咕，“妈咪和爹地总不可能永远牵着他的手领他走。”

【暑假里，达力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厨房里，一双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嘴里吃个不停，五层厚的下巴一直在颤动。】

西里斯干呕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这也太恶心了。佩妮怎么就注意不到她的孩子出问题了呢？”

“她看不到任何她不想看到的东西。”西弗勒斯漠然地想道。他还记得那个心胸狭窄的女孩，在过去，她经常暗中窥视他和莉莉，用他们能听见的音量骂骂咧咧。

【哈利在达力和弗农姨父中间坐了下来。弗农姨父是个人高马大、身材粗壮的男人，脖子很短，留着一撮浓密的小胡子。德思礼家的人谁也没有祝哈利生日快乐，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哈利进屋似的，好在哈利对此早已习惯，不在乎了。】

“哎，我们中的几个人可是在乎得不得了！”西里斯颓然低吼，为哈利这些年来失去的、不得不经历的一切感到痛苦不已——就因为他愚蠢到错信彼得，又在之后不管不顾地追赶彼得！那只小耗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