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听见了,还非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好像每次回忆,都会情不自禁扯上陈若礼。
宋烟希感觉不应该再继续想下去,于是主动切断了思绪。
她打量着对面的程永晨。
他的模样倒是变化不大,依旧英俊帅气。只是褪去青涩傲气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比之前更加柔和可亲。
宋烟希心中还想着:不知道谁会当上她嫂子。
如果那天到来,她想亲手将鲜花捧给她,让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程永晨,因为程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程永晨正在认真搅拌咖啡,并没有注意到宋烟希的视线。
宋烟希也悄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桌上的手机。
才过了半小时,她却觉得无比漫长。
漫长到她想回家。
程永晨正往咖啡里倒糖包,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哥哥,我替你跟希希姐说了好话,她答应跟你去约会,所以可以把你的那件球服送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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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外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的四周的窗户紧闭着,墨蓝色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
陈若礼此时正坐在后座,冷眼盯着咖啡馆里坐着的两人。
看见宋烟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程永晨说话,程永晨时不时笑笑,温柔地替她搅拌咖啡的样子,抱胸的手情不自禁攥紧了几分。
他刚从医院出来。
医生火速给他检查了伤势,发现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不严重,脑内也没有出血,一切检测显示正常。他们给他包扎好伤口,再开了点药就放他出来了。
从VIP通道进去,到出院也仅仅过了半小时。
而半小时后,原本应该回家的陈若礼却来到了市中心。
陈正和秦海心本想让医生再多检查几遍。
陈若礼摇头拒绝:“我真的没事,不用了。”
他现在脑子十分清醒。
身体情况也很良好。
他当然没事。
事实上,他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问题。
因为在坠楼前,他就已经提前计算好了坠落高度,甚至连他坠落的那片草地,都是特意挑选的与众不同的。
他知道那片草地会比其它草地更厚实些。
因为每天除草的园丁都会特意翻开草皮检查,之前发现那地方比别处凹陷几厘米,于是他们就往里边多填充了一层草皮。
厚实的土壤孕育着柔软的绿草,能完美承受他坠落的压力。
加上他精准计算的位置,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倒下去。
要说计算之外的风险,也就是草地上有颗小石子并未被他看见,他不着防,后脑勺磕到尖锐的石子,扎开了一个口子。
只是流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陈若礼来说,这种事太司空见惯。
可当他看见宋烟希满脸震惊,面色惨白地望着他,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这颗小石子反而是点睛之笔。
那一刻,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暗爽。
爽到他以为,如果此时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甚至可以用鲜血来威胁她,吓唬她,再缓缓撕开面具,向她透露出真面目。
他以为如此。
原本也应该如此的。
可当宋烟希甩开他的手仓皇逃离后,他头一回痛恨她的胆小怯懦。
也头一回恨她如此无情。
他判断失误了。
这是他人生中犯下的为数不多的错误。
想到这里,陈若礼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死死盯着咖啡馆内的两人,眼神幽深,默不作声。
他支开了陈正和秦海心,让赵兆将车拐了弯,来到这家咖啡馆。
地址他当然知道,程永晨早就跟他说过,而蒙在鼓里的宋烟希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单纯的像只小白兔。
而他却是试图猎捕这只兔子的狼。
“小少爷,真不进去吗?”
司机赵兆看着后视镜里的陈若礼,难得大胆地提出疑问。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快二十多分钟,夫人还在催促他们回家。
赵兆只能用“小少爷说想去散心舒缓心情”为由,愣是给他们多争取了半小时的时间。
可陈若礼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坐着,监视着咖啡馆里的两人。
他不知道陈若礼在做什么打算。
他只知道,今天的早餐是陈若礼买给她的,还带着她去了熙景别院,甚至还见了他的爸妈。目前来看,宋烟希对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和他们这群卑微的奴仆不一样。
可宋烟希在陈若礼坠楼后,扭头就跟另一个男人见面。
难怪陈若礼会如此生气。
赵兆也情不自禁望向咖啡馆,偌大的落地窗展现着完美的视野,稀疏的樱花树刚好遮挡住车窗的影子。
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位小姐正喝着咖啡聊着天。
而坐在车里的陈若礼一言不发,手指骨攥得发白。
“哼。”
车厢里传来一声冷哼。
陈若礼扫了眼后视镜,又撇向宋烟希。
他的嘴角扯起一丝微漠的弧度,眼神却无比的阴沉。
他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梢,慢悠悠说道:“你知道吗?想要让一个人痛苦,不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心爱的东西抢走,而是——”
“让他先尝点甜头,再横刀夺爱,把他置入更绝望的死地,再也无法翻身。”
他的声音有些朦胧不清,眼神更是晦暗幽深,“这样就会更痛苦,不是吗?”
赵兆听着这话,迅速抬眼看向后视镜。
却见镜中,那个身上还沾着血迹的小孩,此时正抱着胸,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朝他露出轻蔑的笑容。
一股凉意从骨脊蔓延上心头。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迅速低下头去。
这小孩城府太深,很可怕。
刚刚果然都是他的错觉,他竟会替他感到不公。
陈若礼忽然拿起手机,不知道发了什么。
而后,咖啡馆里头的程永晨开始低头看手机。
几分钟后,陈若礼的手机也震动了。
他低头,看见程永晨给他发来的消息:“当然可以,我说到做到。把你地址给我,或者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陈若礼的脸总算没绷得那么紧了,不过他却悠悠回复道:“哥哥,先放你那吧,下次我自己来取。”
“OK,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说,我这些天都很方便。”
“谢谢哥哥。”
那抹轻慢的笑意又浮上眼尾。
他怎么可能只赢他一件球服。
天真。